《大师兄他高贵冷艳》卞德

16、但为君故

　　“子同，不高兴吗？”师兄问。

　　虞子同回神，摇摇头，“高兴，我很想何叔，真希望能快点见到他。”何叔也许能给他些建议。

　　师兄似乎误会了什么，走过来，即使他已经长大，还是像以前那样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别怕，何叔会好的。”
　　虞子同点头，心里却闷闷不乐：他以前很喜欢师兄的抚摸，今天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师兄的触碰，而是不突然发现这样的行为，像对一个孩子。他不喜欢被当成一个小孩子。
　　风无依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你就可以见到何叔了。”
　　他沉默地点头。
　　……
　　清晨，虞子同早早就醒了，仔仔细细地整理好自己的住处，穿戴整齐，便在院子里等着师兄。

　　过了一会儿，施徵明一个人御剑过来，看见只有他一个人，茫然地摸了摸脑袋，问：“怎么就你一个人，风师兄呢？”
　　虞子同道：“没来。”
　　又过了一会儿，山灵香与陆心碧也到了，但看见只有两人，也有些疑惑：“风师兄呢？”
　　虞子同道：“再等等。”

　　没多久，两道身影疾驰而来。
　　是风无依和另一位没见过的青年男人，一脸精明。
　　落地，风无依便对虞子同四人招呼道：“子同，过来见过姜豫川姜长老。”
　　四人依言行礼，施徵明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陆心碧目光却落在风无依这边。

　　姜豫川摆摆手，一副老气横秋的流氓样子：“别别别！别套近乎！我跟你不熟！一码是一码。”又转向师兄，“青萍道君的礼呢，我收了，聚灵阵就交给我吧！”

　　闻言，虞子同顿时有些茫然：他原本以为是他和师兄一起构建聚灵阵，还特地复习了，现在……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待姜豫川熟稔地拿出一大堆棱形的灵石开始构建，风无依才走到虞子同身边，轻声道：“怎么了？”
　　虞子同问：“为什么？”
　　风无依认真道：“子同，你觉得门中知道我们要那么多灵石，是做什么吗？”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道：“长老是门中的人？”
　　“别乱说！”
　　没等风无依说话，姜豫川先嚷嚷了，弄着聚灵阵材料，居然还分心偷听，道：“明明是你们乾坤门花钱请我来的！明码标价！”
　　风无依也笑道：“姜长老的灵阵造诣，闻名天下……子同，我们也推测过，这个聚灵阵需要的灵气何其庞大，凭我们的能力，不可能不影响门中的！”转头看向那边勤勤恳恳干活的长老，“而姜长老可以。”

　　施徵明看了看姜豫川，双眼微眯，低声道：“这就是那个爱财如命、掉进钱眼里、认财不认人、厚脸皮的姜灵阵师？”
　　“胡说八道！”
　　姜豫川竟然还关注着他们，边动手边辩解道：“风无依！你这儿的人要是再胡说！老子就不干了！”
　　施徵明背着他做了个鬼脸，无声道：果然如此。
　　风无依只是一脸无奈。

　　山灵香有些好奇：“那我们来这么早干嘛？”
　　陆心碧道：“自然是看姜长老构建聚灵阵。”
　　闻言，风无依哈哈大笑：“陆师妹说的不错！”指向那边摆好材料，正拿出一个奇怪的球的姜豫川，“姜长老是门中灵阵学的奠基人，也是集大成者，今日，你们有幸了。”
　　闻言，姜豫川一脸高傲。
　　“今天我们就来复习灵阵学。”
　　目光扫过瞬间都有些惊动的年轻人们，风无依笑容满面：“第一个问题，灵阵的类型？”

　　施徵明抢答成功：“我知道！灵阵分为聚、散、离、合四个类型，聚灵阵可聚集灵气、散灵阵可分配灵气，离灵阵可储存灵气，合灵阵可提纯压缩灵气！”
　　山灵香叫道：“都是书上写的！光会背《灵阵》，你都懂吗？书呆子！”
　　“笨蛋连书都看不懂。”
　　按住张牙舞爪的山灵香，陆心碧缓缓道：“这只是最初始的灵阵划分，修士只能控制灵气……后来大家发现，这些灵阵太单一了，就想办法把他们套合起来，变成组合灵阵，同时增加了许多新内容，又称法阵。”

　　风无依看向虞子同，后者沉默片刻，道：“法阵的种类更多，划分方式也更多，但主要划分为战斗类和日常类，触发类和操控类，单次类和多次类……一般都用套合灵阵搭配法阵。”

　　风无依点头，指向姜豫川，道：“你们看。”

　　这时，姜豫川手心中的球已经变大到单人环抱，灰色的球体外表一层一层浮现出复杂的法阵雏形，一层层往下，落在地面，那些原本摆放好的材料一点点嵌入法阵的各个要点。

　　施徵明看着那个球体，轻声道：“那是灵阵球？姜长老竟然是战斗型的灵阵师？”
　　谁料姜豫川闻言，又是嗷嗷叫，轻蔑道：“在我这里，灵阵可不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哪怕是聚灵阵，我也能用来杀人！”瞟了一眼这群年轻人，“灵阵学是天才的领域，你们这群庸人跟那群庸人学，倒也合适。”
　　他的态度实在太恶劣。
　　山灵香不忿：“你……”却被陆心碧拦住，耳语：“门中的灵阵学都是从姜长老那里传过来的……不可无礼。”

　　风无依试图缓和，转移话题：“对，那就是灵阵球！”
　　“过去，灵阵师无论修为高深与否，无法临场发挥总是为人诟病。因此，他们找到了一种材料，用这种材料炼化成灵阵球，把自己的灵阵储存到灵阵球中，需要的时候直接释放，直接改变了灵阵师的处境。”
　　“灵阵球无论是携带、储存还是种种，都比以前只能用一次的灵符要好。
　　姜豫川一边操纵一边呵呵笑道：“谁想改变他们的处境了？我是因为灵阵球构建效率高才发明的。”

　　闻言，大家顿时沉默，只有早就知道的风无依颔首：“灵阵分为阵眼与阵脉，为了搭建阵脉，灵阵师往往废寝忘食，容不得一点差错，而有了灵阵球，第一，可以修改。”
　　姜豫川嘟囔：“不能一次构建的灵阵师算什么灵阵师？我是为了现场修改做好的灵阵，他们居然是为了提高构建灵阵的成功次数，废物点心！”
　　“第二，可以储存。”
　　“呵！”
　　“第三，可以让非灵阵师成为灵阵师。”
　　姜豫川翻了个白眼：“反正我不承认只依靠灵阵球的修士是灵阵师！修炼不成，灵阵也不成，还不自绝于天下，留着浪费灵气！”
　　看向自己手下，这位毒舌、爱财、单身万年的姜长老傲然道：“聚灵阵好了！我再改一下，不影响门中。”

　　只见那些从灵阵球出来的小型法阵一个个落在地上，层层套环，上下浮动，如一个房子般立在姜豫川身边。
　　姜豫川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枝树枝，用手一撮，变成一根长棍，直接点入弯弯构连的灵脉，竟然就这样像饶线一样，直接调整起阵脉，行云流水般自然而然，像在作画。

　　风无依低声解释道：“那是裟椤双树妖的树枝，当年灭妖，修真界得了许多，后来发现最适合用来勾画阵脉，当然，像门中这样的天然阵脉还是稀少和最好。”

　　山灵香她们好奇地看了看肉眼可见的正在成型的聚灵阵，便嘻嘻哈哈地凑到虞子同旁边，笑着恭喜他。
　　虞子同也少见地露出了腼腆、期待的神色，点头道：“嗯，何叔一定会醒的！”
　　听了这话，众人心里一惊，悄悄对视一眼，却不多言，而是附和。
　　这么多年相处，相交相知，从青涩懵懂的少年少女到如今，大家早就看出虞子同对一直沉睡在手镯里的何叔的依恋与怀念。
　　即使担心因为时间太久而有问题，甚至出差错，此时也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于是接下来，大家都安静又认真地看着姜长老的操作，一边学习，一边感悟。这也是风无依特地让他们来、也只让他们来的部分原因
　　又过了约么一刻钟，姜豫川抬起头，看着眼前虽然不大却异常精细复杂的法阵，感叹道：“这么多灵石，放在这么小的地方，又是另一个强势的法阵里面……”
　　“我真是个天才！”
　　感叹完，他叫道：“验货！”

　　风无依仔细地查看了一遍，试了试，点头道：“多谢长老！”
　　姜豫川摆手：“钱货两清，我走了！”说完，也不搭理人，直接就走，走了两步，才回头，盯着风无依道：“好歹我也是长老，收了钱，你在门中搞这么个东西……”
　　风无依笑道：“长老放心，掌门师尊心里有数。”顿了顿，“既然长老有顾虑，为何还答应……”
　　潇洒豪壮地一挥手，姜长老道：“这不是一码事！大不了装完再拆！”
　　闻言，即使是风无依，也不由得笑容一滞
　　“好了，我知道你风无依不是那种不靠谱的。”
　　他御剑离去。

　　送走姜长老，风无依转身，对上了虞子同神采奕奕的双眼——他已经脱下了那个骨质手镯，拿在手中。
　　风无依伸手示意：“去吧。”
　　等他放好，走远了，风无依又把他拉回来，道：“我请姜长老改过了，只是启动而已，很方便的。”揉了揉他的头，“你也一定很想亲手唤醒你的何叔吧？”

　　想。
　　他真的太想何叔了。
　　何叔如果在，就可以告诉他，他师兄对他那么好，他该怎么做才能回报？
　　他拥有的师兄都有，他没有的，师兄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