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楹梦》水瓶丶涙

46、拉拢

　　十月中旬天气开始转凉，镜花披着风衣从马车上下来，站在了成王府的门前。那天之后天阳每天都要派人教她和公主很多东西。从民间习俗到治国之道；从大琴开国历史到如今局势无一不细细交授。

　　还好镜花也不算笨，结合着自己曾经所学和水月公主共同讨论研究，并在天阳的指导下竟慢慢的总结出了一个今后大琴发展的方针及国策。

　　此外，为了提高镜花和水月等人在这个世界的生存能力，天阳还让百桦亲自传授她们剑术和武艺。百桦的训练很严苛，但知道这是为了她们好所以大家互相扶持着竟然也都挨了下来，一个多月下来不仅菱花的武艺更上一层楼，镜花等人更是突飞猛进，平日和宫里的侍卫们过过招竟然也能赢个几回了。

　　一个月前，天阳将镜花叫到身边，告诉她了那个考验她的任务是什么？那便是在十月底前说服成王与她们结盟。如今的形式天下看似属于大琴，内则早已分崩离析。各路诸侯都有着自己的打算，天阳体弱又无王子的情况似乎正是这些另有所图之人们的好机会。

　　如今天阳虽已决定由水月接任女王之位。但问题是水月今年十三岁，已到参政的年龄，却离亲政的十六岁还有三年。期间难保这些诸侯王们会表示不服从而起事造反。所以需要找一个可以依靠的后盾。

　　镜花曾提出贤王，她对那个彬彬有礼的贤王印象不错，何况他的南郡的确治理的很好，但却被天阳拒绝了。对于这个二弟天阳始终抱有敌意，所以才早早的将他分封到了南郡。

　　北方自北辰侯过世后一直没有分封自然也没有人，东平侯、康王她们也都指望不上，挑来挑去却只剩下了一个成王。其实成王也是天阳觉得可行的人选。虽然他早有反意，但当初天阳政治朝政的那段时间曾打击了他很大一部分的势力。

　　如今的成王表面上还控制着政局，但也已是各路诸侯眼中的钉子。连日来，除了因为害怕其侍奉大王而诞下王子的镜花，就数成王暗中被人行刺的次数最多了。所以说成王表面上看是胜利在眼前，但实际上王位对他来说却是一块涂了毒的肉，近在咫尺却又无法吃下。

　　而且拉拢成王的另一个关键就是镜花，她原来的身份就是成王的义女，外加成妃的帮助由两人共同出面说服成王的成功率似乎也比其他人大很多。

　　“成妃娘娘，小心脚下。”下车后的镜花转身扶着成妃下了马车。两人以回家成妃回家探亲为借口一同来到了成王府。

　　“臣参见成妃娘娘。”成王前些日子遇刺受了些伤，但仍在管家福全的搀扶下给成妃行礼。

　　“父亲，这里是家中您不必向我行礼。”见父亲受伤还要行礼成妃有些不忍，连忙上前将其扶起。

　　“呵呵，您是大王的成妃，臣下如何能失礼呢。”显然成王还在为女儿那次在行宫中成妃说的话生气。

　　“父亲……”成妃眼眶有些湿润。

　　“成妃是大王的成妃，却也是成王的女儿，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呢。”镜花微笑着替成妃解围，并且非常恭敬的单膝跪地抱拳说道：“镜儿见过义父。”

　　“义父？”成王白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镜花，“可不敢当，本王可没有你这么能耐的义女。”

　　“嘻嘻，我知道义父是在生镜儿的气，没错我的确是在入宫的时候失了记忆。之后也被天阳的魅力所吸引喜欢上了他。所以现在是在替他办事。”镜花这话直接挑明了她如今站在大王那边而非成王这边，敢在成王府里这样说也算是她胆子大。

　　果真这句话说完侧面就飞来一个蒙面人一剑向她刺来，而镜花反应也不慢背后抽出一把小刀将剑挡了下来，与黑衣人交了几回合手后又将小刀收了起来，“不玩了，不玩了，镜儿可打不过师兄。”

　　“呵呵，师妹的功夫倒也没有退步。”云飞拉下面罩笑看着镜花。心中却有些疑惑，几招试下来从行为、反应以及习惯上来看此人似乎正是自己的师妹镜花无疑。

　　早料到了镜花前去成王府必会受到成王手下一系列的试探，所以天阳他们针对这些也早在一个月前就给她“加训”了许多，其中就包括根据云丰生前所言以及与真镜花接触过几次的成妃的记忆对她进行包装改造。而这也正是百桦他们所擅长的部分。

　　云飞对成王使了个眼色表示从功夫上并未试探出什么情况。成王点了点头后对成妃与镜花两人说道，“还算你们有点孝心，认得我这个爹，罢了进屋说吧。”

　　几人来到了会客的大厅，成王坐在主位，成妃坐在宾客位，而镜花则大胆的坐到了成王身边的那个原本是成王妃的位子上。

　　“你大胆！”福全叫到。

　　“吵什么吵，我本来就爱坐这个位子，义父还没发话呢，你喊什么？”镜花白了一眼福全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这些情报都是来自于云丰，他曾说过镜花在入宫前一年被成王带回过王府居住，好让她提前适应王室的生活。而那时候的镜花调皮大胆，又有些目中无人的任性，在家中最喜欢坐在王妃的位子上，成王宠爱这个义女倒也从没说过她。

　　见镜花刁蛮任性的脾气更甚往日，福全又想起了那段时间对于这个小小姐气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的憋屈日子。

　　“呵呵，上茶吧。”成王果然也只是笑笑并未叱责。

　　茶水端上来后镜花打开茶杯闻了闻，花茶的香气扑面而来。“嗯，好像啊，可惜这茶我可不能喝，里面放了黑枸杞，我对这个过敏。怎么义父忘记了？三年前我因为喝了放了黑枸杞的汤而过敏昏迷的事情了吗？那时候送汤的下人和厨子还被义父处死了呢。”

　　成王挥了挥手事宜旁边的下人给镜花换了一杯茶水。镜花端起茶杯喝了一个然后微笑着看着成王，“义父对镜儿的考察够了吗？或者还想再考考什么吗？”

　　“呵呵，你倒是早有准备。”成王也是笑着看着镜花。

　　“不是早有准备，而是此次回来天阳就和我打赌说您一定会怀疑我的身份，来试探我。我还不信，看来是我赌输了。”镜花一边说一边扯着她的发梢玩，这也是听云丰说的镜花的一个习惯性小动作。“其实您也不必试探了，我是镜花也不是镜花。”

　　“爱上天阳后，虽然身子还是您的义女，但我的心却已经属于他。承蒙他不计前嫌知道我的身份后仍愿意原谅我，所以真镜花已在云丰师兄刺杀我的时候死掉了，我是为了天阳而重生的镜花。”这里不是王宫镜花不用在人前隐瞒自己的正本性，所以她的一举一动虽与之前王宫中所见的镜花不太一样，但却和这里曾经居住过一段时间的镜花非常的相似。

　　“义父是不是觉得很郁闷，您养育的两个女儿却偏偏都爱上了同一个男人，为他不顾一切。”末了镜花竟然还略带讽刺的问了成王这么一个问题，这倒也符合从前镜花的性格。

　　“呵呵，你这个小捣蛋是给为父添堵来的吗？”成王的这句话也正是他从前每次对着闯了祸的镜花说的，也就是说至少现在他又认可了镜花的身份。

　　“爹我听说长姐回来了？”成健带着他的妻子灵儿走了进来。看见镜花正坐在成王旁边有些吃惊，“怎么是你？”

　　成健早年离家外出游学，与镜花从前并没有直接接触过，也不知她从前在府里的样子，所以并不明白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镜儿见过义兄、嫂子。”镜花起身行礼，“之前镜儿在宫中多有不便，所以与义兄产生了些误会还请不要见怪。”

　　“哦，没什么。”对于镜花此时态度的转变成健也有些不习惯，原以为自己两次差点侵犯了这个丫头，她会害怕自己，但现在开来似乎有些不一样。现在人多他也不变进一步试探，于是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为了和镜花能有个独处的机会，成健立马找了个借口。“爹，姐姐和镜花的房间打扫好了，我和灵儿先带她们去看看？”

　　“嗯，去吧。”成王点了点头。

　　成妃的房间与镜花所处的下人们所住的房间是两个方向，成健让邱灵带成妃去她的房间，而自己则带着镜花往另一个方向走。

　　房间内成健看四下无人，连忙将镜花压在了墙上，并狠狠的亲吻了她一下。“突然判若两人，到底那个才是真的你？”

　　重点来了！镜花明白她此行前来成王府最大的难关并不是成王，而是这个成健。此人多年在外游历，见识很广，人也很聪明，如果在他这里留下了破绽也必然会被成王所怀疑。镜花作为成王派入宫勾引大王的棋子，对于这种事当然不可能那么羞涩，如果此时她在这里露出一丝害羞尴尬的破绽，那定会被成王拆穿自己的身份。

　　镜花双手抚摸了一下成健的脸颊，“你猜？”

　　但当成健想要更进一步接触她的时候却被她推开了。“义兄你可别误会了。我是天阳的女人，这辈子只会伺候他一个人，你就别打镜儿的主意了，把我当妹妹不好吗？”

　　“呵呵，我不会死心的。”留下这句话成健离开了房间。

　　直到确认人已经走远以后镜花才抚着胸口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然后又拿桌上的茶水漱口。刚才真的是紧张到自己的小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那个死成健果真又来占自己的便宜了，幸亏之前她除了那些加训私底下和玫瑰偷偷学了一些应对成健的方法，否则今天自己穿帮了就麻烦了。

　　晚饭后成王将镜花、成妃叫到了他的房中，真正的任务就要在此展开了。

　　“说吧，大王让你们过来是为了什么？”房内除了坐着成王还跟着云飞，成王并不忌讳云飞所以开门见山的问。

　　“没什么啊，听说父亲您病了所以特意来看看您。”成妃回答。

　　“哼，看看我？你嫁入王国那么多年，为父病了多少次你还记得回来看过吗？”成王的话刺中了成妃的要害，多少年来自己在宫里过得委屈一直是找在宫外的父亲诉苦寻求帮助的，但是成王生病的时候自己又关注过多少回呢？

　　“没错，我们回来的确是有目的的，但是一半为了天阳另一半却是为了义父。”镜花也不绕弯子，他可不现在成王与成妃的父女情上浪费太多时间。

　　“此话怎讲？”

　　“天阳时日无多了。”说这话的时候镜花眼中含泪，心像被人揪着一样的难过，每每想到这件事的时候，她都只能是真情流露根本无法掩饰。

　　“什么意思？”成王这倒是有些吃惊了。

　　镜花花了一点时间来调整自己的情绪，许久才深呼吸一口继续说道，“天阳活不过这个冬天了，义父你准备怎么办？”

　　“什……什么怎么办？”成王有些心虚，他万万没想到大王已经活不过这个冬天了，而这件事情镜花和成妃竟然毫不犹豫的告诉了自己，这么重要的情报是可以透露给自己的吗？想到有可能是陷阱的情况，成王决定先装傻一番。

　　“义父您就别装了，您当初派镜花进宫不就是希望镜花能够接近大王，一来可以劝大王多临幸成妃好让她怀上王子，二来如果镜花受宠怀上王子，就是个双保险。时机成熟后让镜花暗中杀掉大王，由您扶持幼子登基。”这也是镜花最后从云丰口中得知的成王的最终计划，也是天阳拿来说服了成妃倒向他们的筹码。

　　“可如今你们两个不都没有怀上不是吗？听说近日大王只宠幸你一个，怎么也没见你有点反应？”被镜花拆穿成王也有些不快，这个短命鬼，这些是不是短命过了头，现在别说成妃与镜花还没有怀上王子，就算怀上了以他现在的能力要力保王子也是很难的，毕竟现在各路诸侯都盯着他呢。

　　“义父，您觉得天阳会传位给谁？”镜花没有直接回答成王那个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当今贤王在南郡颇得民心，不过大王似乎不太信任他。宏儿也是大王曾经的培养对象，如果没有荣贵妃的事情……呵呵，再说康王虽然人是蠢了一些，却也是大王的亲弟，其他还有好几个亲王、诸侯都挺有实力的，这样子轮下来要多久才能轮到义父您呢？”

　　“你想说明什么？”

　　“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其实义父想要掌权只差天阳的后嗣那么一点点的条件，可惜我和姐姐两人都没有怀上天阳的后嗣。但这也不是难事，有一个现成的机会放在义父面前，只是不知义父愿不愿意接受这个机会。”

　　“你是说……”

　　“公主。”

　　“哈哈哈，那个小丫头连诸侯王都没有人放在眼里，能有什么用？”

　　“义父可不要小看了公主，她如今才是大王唯一的骨肉，也是这个世上最名正言顺的接班人。”

　　“那她也是个女孩子家。大琴自古以来就没有过女王。”

　　“没有过女王但不代表不能有。大琴的太祖过世后曾由他的王妃执掌过一段时间的朝政直到她的儿子年满登基。近一些的说说先帝，他登基前可是由他的王姐凌鱼长公主摄政了五年。”

　　这段时间镜花硬塞了很多有关大琴的历史记事，发现这个时空的这个时代并不如她所处世界的古代封建男权已经达到了极致。而这里还处于分封奴隶制的国家，虽然男权为主导，但贵族的女性地位还是比较高的，又因为没有出现吕雉、武则天这种让后世帝王们忌惮的女性，所以大琴史上虽没有女王，但是参政的贵族女性却不少。

　　“当然啦，公主当不当女王不重要，其实公主什么都听我和天阳的，所以来日义父摄政，等公主年满我让她找个由头退位让贤给义父也不是不可能。那时候义父不就名正言顺了吗？”镜花将自己的诱饵撒了下去。

　　“公主听你的？王后会愿意？”成王还是有些怀疑。

　　“呵呵，公主能有哪些能耐？还不是靠着我和天阳么？这点义父您不会不清楚的吧。她和王后其实只是不想来日受新王胁迫成为政治筹码被远嫁，受母女分离之苦罢了。义父只要答应她这点小小的要求，来日让她嫁给一个称心的驸马与王后能够住在王城中，公主什么都愿意。”

　　“是啊，王后姐姐也经常和我提起，什么王权朝政她都不在乎，她只想公主能呆在她身边就可以了。”一旁的成妃也来帮腔，“父亲，如今您成了大家眼中的食物，女儿也很担心您的安慰。但是大王说了如果您同意支持公主，扶持她做女王，他愿意派人保护你的周全。”

　　与镜花不同，镜花口中都是以天阳的意思为己意。而成妃则是真正考虑自己父亲的安危。这也是之前在王宫里与天阳商量好的，既然镜花自称自己是爱上天阳后重生的镜花，那么除了行为习惯，其他事事定要都以天阳为准才行。而为成王本人担忧，指出他现在很危险只有天阳能够帮助他，打出感情牌的那个人需要让成妃来做。

　　“容我想想。”成王思考了一夜，最终在第二天告诉镜花，他愿意扶持公主继位。在他看来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机会，而且答应了这个条件以后大王那里的人不再会对他造成危险，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也能腾出手来对付那些在外面对他虎视眈眈的诸侯们。至于公主……只有三年的时间，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能成什么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