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稿》蓝泉

26、第 26 章

　　文钦给江珉买了果汁，又买了几瓶水，分给裴静仪和顾展霆。
　　顾展霆接过来，只是放在双膝上，没有喝。
　　一行人慢慢沿着湖边走着，顾展霆停下里，指着前面一座高塔说：“裴阿姨，您还记得‘无名塔’吗？”
　　裴静仪怀念地说：“记得，当年常常登塔望远，极目四望，镜潭湖美景尽收眼底，简直是心旷神怡。”
　　“政府闭塔整修了好多年，最近已经对外开放了，陪您再去看看吧。”
　　裴静仪十分欣然，携着江珉的手往那边走。
　　文钦在这座城市读了几年大学，这座塔楼都一直没有对外开放，本来以为会留下遗憾，听顾展霆这么一说便兴致颇高。

　　正值上午，游人和附近的居民越来越多，湖边本不宽的人行道越来越拥挤。
　　顾展霆跟在他们后面慢慢推着轮椅，怕碰撞到别人，所以处处小心。
　　从买完水，文钦就不怎么与江珉搭话，撑着伞走在顾展霆旁边替他遮阳，看到路口的小斜坡被乱停的单车挡住时，她便快走两步，把路口疏通出来，上坡时，不动声色地推起他的扶手，为他助一把力。
　　这一切，她做得随性，丝毫没有刻意和局促。

　　塔楼前竖着一块海报，江珉看到海报上写塔顶层有编钟表演，便急急地拖着裴静仪往楼上走。
　　顾展霆喊住江珉，叮嘱到：“我就不上去了，你一定要搀好你外婆。”又看到文钦还在看那块海报，说：“既然来了，你也上去看看。”
　　文钦本以为整修了那么多年的塔楼会装有电梯，没想到游客都在爬着楼梯，看着这人山人海的架势，她摇摇头说：“我不去了，我陪你等他们。”
　　“你上去过？”
　　文钦摇头。
　　“那为什么不去？”
　　“看上去矮矮小小的，不及黄鹤楼一半。”她斜睨了一眼那塔，了无兴趣地说。
　　她的话，顾展霆当然是不信，明明刚才还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突然又改了主意，必定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小看这个‘无名塔’了，虽然不高，但并不像其它建筑是完全建在基墙上，它的主体有三分之一是悬空而建的，你不去看是不知道的。”
　　文钦听了有些惊讶，但还是摇头：“暑假人太多，不想去挤。”
　　他没想到她这般固执，轻叹了一声，无奈地说：“江珉玩心重你也看见了，裴阿姨年纪大了，我担心他照顾不好……你就当帮我的忙，好不好？”
　　听他这么说，文钦的心里一酸，虽然不放心，也不好再拒绝，只得点点头转身离开。

　　她和江珉一左一右地搀着裴静仪，随着人流围着塔身走着。
　　果真如他讲的，塔身有三分之一如吊脚楼般悬建在翠绿的湖面上，下方却没有支撑所用的木桩基石。湖面不时吹来的风，催动塔角悬挂的铜铃发出声声脆响。文钦心有感慨，这塔虽不高大雄伟，也不及黄鹤楼那么有名，但这一点巧思却足够让人惊叹难忘。
　　文钦选了个角度，以塔为背景，将裴静仪摄入镜头发给顾展霆。
　　——真的很有趣，从没见过这样的建筑。
　　想想又发了两条短信。
　　——天气太热，你多喝点水。
　　——你去树荫下面等，不要在太阳下晒。
　　手机震了震，看到顾展霆的回复，她心里稳妥了些，继续搀着裴静仪登楼。

　　塔有三层，第三层的中心区域有一个的舞台，正在上演编钟表演，那编钟虽是仿制，但也细密精致，声音悠扬悦耳，颇具古楚之风。
　　江珉与裴静仪久居海外，被深深吸引，驻足欣赏着，文钦称热，走到窗口边朝下寻着顾展霆的身影。
　　塔下的树都是整修期间新栽的，还没长得那般枝繁叶茂，文钦看到他停在花坛边的一棵小树下，任熙熙攘攘的行人在他面前来去穿梭，他只是静默着，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好像他与那热闹和欢笑的氛围之间有层透明的墙，只有他一人在墙外。
　　文钦的心里有些难过，裴静仪见她闷闷地样子，问：“小文，你在想什么？”
　　“裴老师，顾总一个人在下面，我有些不放心。”她坦诚相告。
　　裴静仪善解地点点头，携着江珉的手说：“下去吧，天气热人又多，你顾叔叔身体不好，别让他等太久。”
　　江珉仍意犹未尽，虽然舍不得离开，但还是和文钦一起扶着老人走下塔。

　　走下最后几阶楼梯，文钦松开裴静仪的手臂，一路跑到顾展霆面前停下来，可他还在怔怔地想着什么出神，文钦轻唤了一声：“叔叔，我们下来了。”
　　他这才转过视线看向她，恢复了惯有的淡然，“这么快？”
　　“编钟只有几分钟的表演，”她看见他膝上的那瓶水，几乎动也没动过，有些性急地说：“刚刚不是说了让你多喝点水吗？”
　　他的眸子闪烁了一下，回答：“我不渴。”
　　文钦只是不言不语地拿过水瓶，拧开再递给他，他只好认输地接了过去。
　　指尖与指尖微微相触的瞬间，顾展霆觉得自己封冻的心被一股不知从何涌出的暖流包围着。

　　他放下手刹，她极自然地站到了他的身后，轻轻为他推动轮椅，发丝拂过他的额际时，他的心砰砰直跳。
　　他捏紧了拳，想起那夜同何宇说过的话以及何宇的回答，心里泛起酸涩，面上仍装作无事一般。

　　回到顾家老宅时，已近中午，刘虹大展厨艺，各色菜肴早已准备好。
　　顾展霆食欲不佳，仍陪着大家用餐。
　　裴静仪见他面容疲劳，知道他陪了一上午，已是体力不支，不忍多留，执意不再留坐。
　　知道她的一番好意，顾展霆也不再客套，因为刘虹要留下收拾碗碟，便安排了文钦开车送他们回去。

　　一路上，裴静仪不住地夸文钦驾车平稳，又讲起江珉开车太莽撞，江珉颇不满，说：“外婆，以后再回来，便要文钦当专职司机。”
　　文钦笑着答：“当然可以，只要我还在顾总的画廊工作。”
　　到达裴静仪住处时，她褪下手上的一只象牙雕花手镯，一定要文钦收下。
　　礼物贵重，文钦定然是不肯收，可裴静仪不由分说已将手镯套在她的手腕上。
　　“展霆一直和他的父亲不睦，也不太亲近他哥哥，这么些年，他一个人生活，吃了很多苦，我一直放心不下，今天我看你对他很照顾，很用心，我心里也算踏实了些，这手镯就当我谢你。”
　　“裴老师，我不能要，我要是收了，回去顾总一定会骂我。”
　　裴静仪笑呵呵地说：“他要骂你，你就说裴阿姨会生气的，他就不敢了。”

　　文钦心想先收下，回去退给顾展霆也可，便不再拒绝。
　　“还有，我有几幅画在展览，结束后会寄给展霆，我要是直接捐钱给他的慈善基金，他一定不会要，你代我告诉他，那些画，他或留或卖都可以，只是不准再寄回给我。”裴静仪边走边喃喃地交代着。
　　文钦点头，直把他们送进电梯，才告辞回到顾家老宅。

作者有话说

　　感觉记了一篇流水账，对不住大家。下章我会注意的。
那个塔的构造，不是我杜撰的，我所居住的城市就有一座这样的亭阁，只是没有编钟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