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塵逢君世逢爾》玥染

15、滿院芬芳盡明媚

　　此時的外頭是一片風光正明媚，向晚離抬手遮了遮頭頂的陽光，稍稍適應了光線後這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南府內並沒有過多的拐彎處，兩人順著長廊一路走到底，只拐過了一個彎，一座別緻的院落便出現在了眼前。
　　院落中，一顆開得燦爛的花樹靜靜的立於其中，樹下，正合奏著的兩人周身盡是繽紛落英。
　　向晚離看著這景象不由得一怔，再看向南風，對方臉上泛起的溫柔笑意是他從未見過的。
　　「南風！」
　　遠遠見著南風，白九淵開心地喊了聲，並朝著兩人笑了笑。
　　向晚離禮貌的一頷首，同時，洛逸凡亦看了過去，朝他揮了揮手，喊道：向晚離！
　　說話間，兩人已走到了樹下。絲竹聲停，南風向洛逸凡一拱手，道：「四殿下，早已聽聞您精於樂音書畫，如今親自一聞，果真是風雅不凡。」
　　洛逸凡同樣一拱手，笑了笑，道：「多謝王爺稱讚。」
　　一旁，向晚離怔怔的看著兩人，眸底的情緒一閃而過，而後，他垂下了眼簾。
　　這時，立在一側的白九淵喚了他一聲：「向公子。」
　　向晚離這才抬起了眸，看了白九淵一眼，答道：「白公子。」
　　「向公子，初次見面。」白九淵對著向晚離微微一笑，又道：「常聽逸凡提起你呢。」
　　「提起……我？」向晚離有些訝異，沉了半晌，問道：「白公子，冒昧一問，您和殿下，究竟是什麼關係？」
　　「這個嘛……」白九淵摸了摸後腦杓，有些猶豫道：「我們……我們是……」
　　這時洛逸凡在旁道：「我們是朋友，認識多年的故友。」
　　「故友？何時？」向晚離扭頭看了洛逸凡一眼，平淡的語氣沒有一點起伏。
　　但洛逸凡卻聽出了他的不悅。
　　身為太子侍衛，向晚離認為自己本該對洛逸凡的一切瞭若指掌，但這一次次下來後他發現，洛逸凡還有太多的事瞞著他。
　　兩人相互瞅著對方，誰也沒再開口。
　　白九淵小心靠到了南風身旁，輕聲道：「他倆這樣子沒事吧？」
　　「別擔心，沒事的。」南風一把攬住了白九淵的腰，笑了笑道：「他們倆啊，從前就是這個樣子，現在還是這個樣兒，一點也沒變。」
　　從前的兩少年便是這樣吵吵鬧鬧，一件小事也能鬧騰好幾天，這會兒指不定又得吵個幾日。
　　「向晚離，這沒什麼事兒，你別又往心裡去，交個朋友而已嘛。」洛逸凡首先開了口，並抬手碰了碰向晚離。
　　向晚離沒有搭話，只是又瞅了人一眼，別開了身。
　　「喂，向晚離……」洛逸凡收回手，無奈的又戳了戳向晚離，但仍然無用。
　　見狀，白九淵抬眸看了南風一眼，南風只得咳了一聲，道：「向慍，你和殿下可有要事處理，若是沒有，今日不妨便在我這兒住下吧。」
　　「……」向晚離看了南風一眼，沉了片刻，點了點頭。
　　「好，我找人整理整理，等會兒便讓人來領你們。」接著，南風對著洛逸凡又道：「四殿下，我這府很安全的，您可以隨意走走。」
　　洛逸凡笑了笑道：「王爺客氣，麻煩了。」
　　「不麻煩，待客之道，不得馬虎的。」南風也笑了笑，隨即一拉白九淵，道：「那麼先告辭了。」
　　向晚離微微頷首，道：「師父慢走。」
　　南風這便帶著白九淵離開了，花樹下只剩下了兩人。
　　洛逸凡看著遠去的人影，拿下了落在自己頭上的花瓣，道：「向晚離，你說他們感情這麼好，有沒有吵過架呢？」
　　向晚離扭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只道：「走。」
　　洛逸凡一愣：「走？走去哪？」
　　向晚離道：「去哪兒都成，你想去哪？」
　　「去哪兒……向晚離，你不生氣了？」
　　洛逸凡很是疑惑的看著向晚離，他總覺得五年後再見，對方變得不一樣了，但卻又說不出其中的不同。
　　究竟是哪兒有問題？
　　洛逸凡微微蹙起了眉，而向晚離只是輕輕嗯了聲，道：「我沒生氣。」
　　「你沒生氣？」洛逸凡瞇了瞇眼，沉了片刻，道：「你騙人，你方才肯定是生氣了，我看得出來。」
　　向晚離偏了偏頭，思索了下，又道：「現在不氣了。」
　　「向晚離……」洛逸凡將人望著，過了良久才續道：「我覺得……你變了。」
　　變得不再固執，不再強硬，變得……寬容。
　　向晚離愣了愣，眼底隱隱攜著一絲笑意，道：「那你認為……」說著便沒了下文。
　　「你要說什麼呢，神秘兮兮的。」洛逸凡無奈地搖了搖頭，而後往前走了幾步，卻是笑了笑又道：「我認為，挺好的。」
　　「……」
　　一陣風輕輕吹過，吹落了花葉，一如過去那悠遠的回憶。
　　曾經的東宮，曾經的太子，曾經的洛逸凡。
　　他仍然記得那個總和自己追趕躲藏的少年，也記得少年每日每夜在案桌上心力交瘁的樣子。
　　這些沒人看到，也沒人注意過。
　　但他全記住了。
　　那個小小的身影背負的是旁人無法想像的巨大壓力。
　　他看過少年暗暗蹙眉嘆息的模樣，卻從沒聽過對方隻言片語的抱怨。
　　哪怕再累再苦，少年對人總是笑語盈盈；手下人做得再爛，他也只會告訴他們：「挺好的。」
　　挺好的。
　　這成了他的習慣，如今，習慣依然未變。
　　向晚離閉了閉眼，複雜的情緒在心底翻湧著，卻遲遲找不到原由。
　　過去五年，他就像是被誰奪去了所有感覺，不論發生了什麼，他的情緒都不會有一點波瀾動盪。
　　直到又重新遇到了洛逸凡。
　　「向晚離……向晚離？」洛逸凡伸手在人面前揮了揮，道：「想什麼呢，這麼認真。」
　　向晚離這才回過了神。看著眼前的洛逸凡，他突然的有些感慨。
　　過去五年，管他過去五年，有什麼好想的呢，反正現在人好好的站在他面前，這就夠了。
　　向晚離偏頭看了看洛逸凡，而對方只是對著他笑了笑，道：「向晚離，我們出去走走吧。」
　　向晚離輕輕頷了頷首，並伸手替洛逸凡撥去了落在髮上的花瓣。
　　原來世界並不是真的空蕩蕩。
　　而是因為少了最重要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