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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锦书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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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书阁也在这个城市,和听雨楼动中取静不同,它建在了殡仪馆附近,身边层层叠叠一片翠绿,远处一排排墓碑矗立着,有着说不出的阴森之意,祈尘来的很巧,锦书阁的老板正沏了一壶新茶。
“你来了。”一身黑色西装称的他极为高挑,修长的手指稳稳的拿着茶盏,眉眼温润,抬眼看着祈尘好像在看一位故人。
“我不认识你。”祈尘直接开口,上前拿了杯茶坐了下来,剔透的茶水荡漾在杯子里,即使不懂茶叶,她也知道这茶是好东西,和外面卖的大货不一样。
茶香氤氲,红木家具特有的味道四散在空气里,晃的人沉迷,老板笑笑,品了一口茶水,不慌不忙的开口,“你当然不认识我,在你来之前我也没有见过你,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之间的谈话不是吗?”
祈尘沉默着,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被动的时候了,信息的不均等,让她无从下手,手里的茶盏渐渐凉去,半晌后她抬起头,认真道,“你想要什么。”
老板点点头,拿出来一本账本,黑色的封皮,上面赫然印刻着殛焰组的图案,右下角有毛笔写着的幽窗两个字,“你想要的答案都在这上面,这个账本送你了,你要是不会看,就没办法了。”
又是殛焰组,上次的拍卖会还历历在目,祈尘看了一眼账本,没急着拿,又拿了一杯茶,“你叫做幽窗?幽窗棋罢指犹凉的幽窗?”
幽窗笑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了,还真是怀念,看着账本上殛焰组的图案,眼神复杂了起来,时代真的是变了,这个图案的意义已经淡忘在时间的长河里了,他这种只会算账做本子的小人物,也能被称为人物。
“是啊,就是那个幽窗,你跟我想的有点不一样。”幽窗站起来把剩下的茶水倒掉,涮干净放起来,又拿了一套新的茶具出来。
祈尘凉薄的笑笑,精致的脸上有着化不去的阴郁,“哪里不一样,你还没有说你想要什么?”得到的信息太碎片化了,她连事件的轮廓都猜不出来,这个刀剑交叉的图案,有如梦魇不断缠绕着她,挣脱不掉,摆脱不得。
“你比我想象的要更具有攻击性一点,我以前就不太会和这样的人相处,可无奈我的身边都是这样的人。”幽窗无奈的叹了口气,将茶具一一摆上,每个杯子里都只放了一片茶叶,那茶叶的样子很奇特,细细尖尖缠绕着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祈尘看出来那就是锦书阁的标记,热水在杯子里翻滚,茶叶渐渐散开,回归到它原有的形状,那确确实实像是一个字,只是她从来没见过,“这是什么?”她疑惑道。
“一种茶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幽窗不想在这上面多言,有些事情还不是时候让她知道,“我想要你的头发。”他直接开口,目光温润,温文尔雅,只是神色间多了一份沉重。
祈尘从袖口抽出来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割断头发放在了桌子上,目光阴冷的盯着幽窗,手里的匕首是警方的内部产品,很锋利。
“别那么紧张,只是做一点研究而已,这个世纪上总会有一些你不了解的力量不是么,外界也一直流传我是个神棍吧,神棍当然要有神棍干的事情。”幽窗将头发整理好,轻轻的放在从柜子里拿出来的木盒里,那盒子通体漆黑,上面也有着殛焰组的图案。
匕首并没有被收回去,祈尘紧紧的握在手里,神情似笑非笑,眼里的凉薄似乎能化为实质,“这个图案到底有什么意义?和我父母的死,和陈家有什么关系?”
幽窗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好像看不到那凶器,骨感修长的手指拿起茶盏,半低下头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温润的面容浮现出几分冷色来,“意义这件事,不是要你去自己找的么,更何况就算我给了你答案,你会相信么。”
“不会,可我更想不明白,你帮助我,就只是为了这一缕青丝?我一点都不相信那些鬼鬼神神的东西,我只相信我自己。”匕首泛着冷光,倒映着少女的面庞,看上去少了几分薄凉,多了几分孤寂。
幽窗听后放下了茶,手指点了点账本上围绕在刀剑附近的樱花,又晃了晃那两把武器“你和我果然不是一路人,我是花,你是武器,那么你是为了保护哪朵花而战的呢?”将账本往前推了推,黑色的西装在阳光下似乎没有那么阴冷了。
“殛焰组和你父母的死并没有什么关系,虽然他们曾经为我们工作过,但是BOSS一向对科研人员很宽容,大方的允许了他们的辞职,至于这个图案,和你更没有什么关系了,过去的事情就应该让它过去,即使过不去也不是你们这些后辈该管的。”幽窗耐心的讲解了一些,凭他的耐心也就能说这么多了,很多年前他的脾气可比现在暴躁多了。
祈尘收了匕首,她很清楚的知道她今天能获得的消息就这么多了,在墨迹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冷冷的笑了出来,不远处殡仪馆特有的哭声配合着她,有种不可描述的悲痛,“为了复仇而已,哪里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们这种人哪一个是值得被守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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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弱的手指划过账本,老茧摸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这账本本身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关于锦书阁的一些账务往来,她在意的只有关于陈家的那一条,当年幽窗确实卖过三伯母一个本子,只是和他卖出去的其他本子,没有什么不一样。
但真的是这样么?祈尘脑子里回想起隐写术这三个字,看来想要解读这本账本的秘密则还需要把钥匙。
还不等她理出个头绪,陈子歌就推门而入,祈尘抬头看过去,只见平常很注重仪表的他竟然衣衫褴褛,破碎的西装挂在身上,脸上还有着两道血痕,看上去狼狈极了。
“我和陆耀出门的时候遭到了绑架,他没逃出来。”陈子歌言简意赅的说道,声音有些嘶哑,祈尘眼尖的发现,平常这个一向雷厉风行的男人,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着,抛去衣服撑起来的气势,此刻的他单薄的令人心疼。
祈尘没有给他倒酒,反而递了一杯牛奶,这个时候反而是这种婴儿食品,能给人最平和的抚慰,听雨楼的茶香环绕在四周,外面车水马龙的喧闹声似乎和这里没有任何的关系了,祈尘边把账本放好,问开口;“你心里应该已经有些头绪了,直接说想让我做什么吧。”
陈子歌无言的笑笑,笑容悲寂,眼泪无声的落下,砸在祈尘的心里,这么多年陈家对她的养育之恩,她一直记得的,耸了耸肩,将一把匕首放在陈子歌的手上,“昨天还有人说我是武器来着。”她抬头看着这个比她高很多的男人,笑的轻盈而又狠毒,“今天就用到了,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为你做到。”
匕首冰冷的纹路烙印在掌心里,这一刻他突然没那么彷徨了,是的,他并不是一个人,即使没有陈家,不是公司的总裁,他也不是一个人,“我陆耀从停车场出来准备回家,就被一伙人袭击了,陆耀为我缠住了他们,其他的就都不知道了。”
没有那么多荡气回肠,也没有太多的文字描述,祈尘也能感受到当时的凶险,微微叹了口气,这么明确时间地点的绑架袭击,肯定不是一时兴起,能同时对上陆家和陈家的人,会是那个殛焰组么?
替陈子歌找出来套衣服,随手扔给了他,“我这只有陈瑾轩的,先对付穿吧,能直接和两个继承人都过不去的,肯定不是我们自己能解决的事,先用我电话给老宅通个信,然后我们直接去陆家。”
绑架这种事,还是需要专业的来。
陈子歌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祈尘刚刚放下电话,艳丽的脸上写满了凝重,杀气从眉眼中漏出来,整个人冷冽的可怕,“陈家老宅也被袭击了,对面指明了要锦书阁的账本,是我的错,是我把你们牵扯出来了。”
“你父母的事?”虽然是反问的语气,但是陈子歌已经确定了,锦书阁他也有所耳闻,整理下思绪,他冷静下来开口,“先去陆伯伯那,不是你的错,你的父母不是因为你而死的,我们也不是被你绑架的。”
祈尘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打开酒柜,从酒柜最底下拿出来一套袖箭来,放在袖子里装好,“走吧。”
见到陆枫的过程比计划中要容易的多,刚下楼就看到,陆枫倚在车上看着他们,眉眼中的戾气似乎能化为实质,这一刻祈尘才明白,上次拍卖会的事这个男人对她们有多平和。
“上车。”陆枫冷声道。
祈尘痛快的拉开车门带着陈子歌进去,外面还看不出来,进去后才发现,这是一辆经过军工改造的悍马,玻璃都是防弹,她没有问陆枫要带她们去哪里,陈子歌也没有问,该知道到时候都会知道。
车子停在了锦书阁前,不远处殡仪馆的悲鸣回荡在耳边,叫的让人心烦,陆枫没敲门,直接推了进去,幽窗还是那个样子,泡着茶叶,坐在红木家具上,不悲不喜,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入的他的眼。
“好久不见,你来找我做什么?账本我可是给了那个小姑娘的。”幽窗递给了他一杯茶,茶杯中只有一片茶叶,细细尖尖,好像缠绕在一起的文字。
“我儿子被绑架了,对面指明要锦书阁的账本,你确定和殛焰组没什么关系么?”陆枫直接开口说道,他没想过他还有直接说出这三个字的机会,逃避了那么久,终于到必须面对的时候了么。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在十几年前不就解散了吗?你不是很清楚嘛,水黯,哦不现在该叫你陆枫了。”幽窗品了一口茶,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说出来的话确实那么刻薄,“你以为改了名字就能改变一切了吗?即使换了身份,换了世界,东西就是东西,变不成人的。”
陆枫的脸色变得苍白,幽窗说的话,他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他的错,他的懦弱为什么要那个孩子承担。
“我该承担的自然会承担,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陆枫强硬的开口。
幽窗轻轻的笑了起来,温润的眼里露出不屑,握住茶盏的手纤细漂亮,他轻轻抿了一口,轻声道,“和组织当然没什么关系,BOSS一向喜欢堂堂正正的对决,不过水黯,你早点准备好后事吧,殛焰组对叛徒是什么处决,你知道的。”
陆枫无所谓的笑笑,沧桑的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他已经不再年轻,眼里的戾气化为了更深刻复杂的东西,“我会准备好的,我从来没指望过,我会变成人,但是那个孩子不是,他生而为人。”
“这么久不见,你也算是有些觉悟了。”幽窗扔给他一包茶叶,眼神透过窗户落到哪一排排的墓碑上,“算是你的奖赏吧,好好用。”
祈尘和陈子歌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选择了沉默,掌握的信息太少了,他们什么也猜不出来。
那茶叶已经不是祈尘第一次看到了,往前走了两步,本想趁幽窗不注意喝上一口,却没想到离她五步远的幽窗一下子来到她身边,那双漂亮纤细的手牢牢的钳住了她,祈尘的力气并不算小,却丝毫动弹不得。
“还真是不乖,这不是你们能碰的。”幽窗无奈的叹了口气,将祈尘扔进陆枫的怀里,“看好你的人,下一次可没这么走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