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剑道传承（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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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片静谧的山谷，远处青翠的山峰连绵，藏在白色云雾之中，宛如一幅不真实的水墨画，而近处绿草茵茵，黄色的小花像星子一样散落其中，不远处一条浅浅的溪流似缎带一般环绕其间，流水淙淙，微风拂动，鸟鸣叽啾。
唯有正中央一块怪石颇为格格不入。这块石头形状十分不规则，好像是由谁操刀将其外皮一块块削去，留下一个奇怪的多面体，棱角锋利得好似被打磨成刀刃一般，当人看去时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好似只要稍微挨近一点便会被其割伤。
“这是哪儿啊？”幽凤问。
雪姬摇摇头，往前走了几步，绕到了巨石侧面，忽然道：“你们来看，这儿有字。”
简亦之和幽凤过去一看，发现青灰色石面上刻着几行密密麻麻的小字，上书：吾名不显，乃曰霍行，资质中下，有幸感悟天道，勤勤恳恳，终修至大乘。行走于世间，随心而往，累下业果无数，善乎？恶乎？一笑而过矣。然天道将乱，吾仍为池鱼，未能置之于事外。心有所感，或命数将近，不甘一身本领失传，故留此地以待后人。缘藏石中，共设三关，或善或恶，焉能知之。
“这儿是一名叫霍行的前辈留下的，这位前辈居然已经修炼至大乘期了，”幽凤自言自语，眼中有止不住的震惊敬畏，还有一丝向往，“大乘期啊，姐姐，如今连出窍期修士都极为罕有，大乘期，我只在古书中见过。”
“可他也陨落了，大乘修士又如何，一旦身死道消，前尘过往，又有何意义。”简亦之语调淡淡，一边抬手抚上巨石。
雪姬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的动作：“尊者小心点。”
“唔。”简亦之收回手，神色若有所思。
“尊者，这石头上有什么吗？我看霍前辈在这几行字里说，他将什么机缘藏在石头里了。看来我们运气不错，进了一处遗府。”幽凤舔了下嘴唇，笑意深深。
“运气是好是坏还不一定，”雪姬眉心微蹙，看向妹妹，不赞同地道，“‘缘藏石中，共设三关，或善或恶，焉能知之’，是说虽然有机缘在石头中，但前面还设了三个关卡，对闯入的后人来说是好是坏，还不知道呢。”
“好啦姐姐，你总是这么较真，我就随口一说嘛，”幽凤吐了吐舌头，复又看向简亦之，“尊者，要不您先试试吧？若真有机缘，那也是一桩好事。”
简亦之淡淡地看着她，忽而弯唇一笑，眼里却一片冰凉，“若本尊遇上的是‘恶’呢？”
“啊？”幽凤眼神有些躲闪，不好意思地躲到她姐姐身后，“是凤儿没考虑周全。”
雪姬无奈地看了妹妹一眼，犹豫了下，主动请缨：“尊者，不若让雪姬先来试试，为尊者您探路。”
“不必，我在这石头上感应到了一丝剑意，”简亦之一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再次轻轻抚上石声，以近乎自语的声音喃喃道，“这石头必定是被剑所打磨，里面的挑战与机缘，也定与剑有关。”
他专注地看着巨石，仿佛看着最深爱的情人一般，眼神炙热，几个吐息才将其压了下去，再次转身时已恢复了平静。
“大家都已是金丹，虽然你们从前为我属下，可如今蛊虫已除，你我自由，再无高下之分，既然能来到这，这机缘谁都有资格去竞争，毕竟是大乘期大能的传承，我不信你们就不动心，”简亦之说得很直白，雪姬眼睫轻轻颤了颤，脸色有些发白，幽凤却笑嘻嘻地直视着他。他将二人神情尽收眼底，顿了一顿，这才淡淡道，“没有谁先去探路的说法，这机缘花落谁家，各凭本事便是。”
他与这对姐妹相识时间太短，又因有诸多顾忌而不敢多打听，心里一直对她们存着防备之心，哪怕雪姬表现得再忠诚，幽凤看起来再天真，他都不敢相信。如果闯关是连同肉身一起被传送走那也就算了，但如果只是神识被卷走，肉身却留下了，且对外界一无所知，那就十分危险了。
故而他这才有此提议。
“也好。”雪姬脸色不知为何仍旧苍白，却轻轻笑了下，眼睫低垂，不复平素的淡然冷傲之色，却更加惹人怜惜，别有一番滋味，“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只可惜简亦之一心修炼，从来不近女色，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点了点头，看着姐妹二人纷纷坐于石前，没过一会就没了动静。他这才也坐下，将神识探出。
他只觉，神识一碰到巨石便宛如碰到一处漩涡一般，霎时间就被卷入进去，一阵天旋地转，再恢复意识时已经身处一处虚空之中，只不过他身子微微透明，显然并非本体，而是神识所化的虚身。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唯有一柄飞剑悬在他面前，当他站稳之后，便毫不犹豫地攻了过来。
简亦之避也不避，手掌微动，将鹤唳剑柄招出握在掌心，毫不犹豫地便迎了上去，很快便凭借着精湛的剑术将飞剑斩断。
可是飞剑断了之后并没有消失，而是就此化成了两柄，一齐攻了过来。
只是这剑虽攻势犀利，却无剑意，简亦之就算以剑意相挡，也并无反应，心下微微了然，这一关恐怕只考验剑术，于是也不动用剑意，只用剑术招架格挡，很快又将两柄飞剑齐齐斩断。
两柄剑化作四柄剑，四柄剑又化作八柄剑，当一直化出三十六柄时，简亦之才感觉有些吃力起来，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剑阵破去，等化出六十四柄剑时，更是不得不将全部心神都倾注其中，全力应对。
放眼看去，四周全部空间都被飞剑所封锁，只要他稍有差池，恐怕就会被击中。不过他曾在沉月崖上练了近三百年的剑，从未有过懈怠，剑术早已熟稔于心。虽然一时不能找到突破的机会，却也将全身防守得密不透风，沉稳执着，没有给那些虎视眈眈的飞剑伤到的机会。
他一边防守，一边分心观察着飞剑运动的规律，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让他寻到一丝极其细微的破绽，谋而后动，一击得手！
这一回，飞剑没有增生，反而化作点点碎芒飘落地上，很快就在他眼前形成了一条细如羊肠的小路，笔直地延伸进黑暗里，小路上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宛如星屑翩舞，又如月霜满地，煞是好看。
这想必便是第二关了。
见身边还出现了一张石桌，上面摆着一个玉瓶，简亦之将其取过，打开后发现里面有一小口乳白色的液体，虽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只闻了一闻，他方才因耗尽心神而格外疲倦的感觉就消散了许多。想着既然是挑选传人，那断没有在这个时候下毒手的道理，于是他将其喝下，就地调息。
这液体不知究竟是何灵液，不一会儿他便觉得精神抖擞，重新站起时，半透明的身躯甚至都显得更加凝实。他看着眼前的星芒小路，沉稳地踏了上去。
当脚步一落在星路上，便觉脚下微寒，一丝寒意顺着脚掌流遍四肢百骸，不过转瞬就消融了，他没作停留，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前面一段路走得还算轻松，等到了中间时，寒意已经盛到可以影响他神识流转的地步了，他一时只觉自己赤身裸体地走在万里雪原之中，周遭剑光凛冽，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的意志。他抬头看去，路还不知道有多远，而他恐怕走不到尽头，就会陨落在此了。
修士要逆天而行，又谈何容易，君不见古来多少有通天彻地的大能者都陨落其间，而他又算是什么呢，一个人人喊打的仙门叛徒？还是一个夺舍他人满身因果的无名幽魂？亦或者他只是一只蝼蚁，蚍蜉撼树，终将被天道所覆。
他的脚步渐渐凝滞，每一步都仿佛拖着千斤重的石头，走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仿佛心中那些绝望萧索化为了实质一般压在他的肩头，他的眼神渐渐变得黯淡……
黑暗的虚空之中，一名衣衫褴褛，然眉眼清高的老头负手注视着他，当看到他的表现时，不由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唉，霍行啊霍行，你真是可怜啊，设下传承之地已有数亿年，除了几千万年前那个小子之外，一直未有后人闯入，这一下子好不容易进来了三人，虽然有两人还被困在第一关之中，可还有一人看起来于剑道颇有天赋，没想到却也闯不过这第二关啊。唉，可惜你留下的这一缕神魂经这么久的消磨，恐怕就要散啰，这一身剑道，也要断啰。”
一边神经质地念叨着，一边摇摇头，就准备离开，他这缕神魂虽然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但陷入沉睡的话，还是能再维持个几千年的。万一运气好就能遇到真的有缘人呢？
然而就在他身影已经消失了一半之际，星芒小路上忽然亮起一道白芒，老头吃了一惊，重新凝聚神魂，看了过去，只见方才那个看起来就快不行的小子忽然一扫方才的消颓，眼神坚定，方才亮起的白芒便是他身遭闪烁的白色剑意。他清醒过来之后却没有继续往前走，脸上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然后，下一刻，他居然就这么原地坐了下来，闭目入定。
“这是什么情况？”老头愕然地喃喃，“霍行啊霍行，这小子好像从你的百鬼剑意里领悟出了什么，难道他修习的剑意和你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四周当然不会有声音回答他，因为他就是霍行啊。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剑道传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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