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剑道传承（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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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本就是神识所化虚体，无法在识海里模拟剑招，简亦之之所以会坐下闭目，不过是习惯使然。
他正在脑海中观想月寒霜华剑法的第二式，平秋式。
从前只得剑诀，没有配套的功法时，剑诀晦涩生硬，可他在得到了功法之后，两相比照来看，虽然能读懂，却陷入更大的困惑之中。
以他在剑道上的天赋和勤勉，却一直久久无法领会这一式分毫，盖是因为他一直不明白，如何像剑诀里所说，将秋的萧瑟融入剑中。剑诀里介绍，这一式攻身为下，攻心为上，当真正的平秋式使出之后，会使中招之人感受到落寞、沮丧、悲观等各种负面情绪，从而影响对方的出招。在对敌中，一旦被这些情绪所影响，有所恍惚迟钝，哪怕只有一瞬，都足以奠定一局胜负。
可简亦之见过火之烈焰般的剑、见过水之磅礴的剑，见过杀伐之剑，见过防守之剑，却从未见过这种攻心之剑，所以他才一直都不明白这剑诀中的含义，在他看来，剑乃有形之物，剑意凛然，攻身容易，攻心谈何滑稽。
但就在方才，他在这一条充满剑意的小道之上，感受到了从未见过的剑意。
竟然真的有攻心之剑！剑意绵绵，千丝万缕一般割在皮肤上，寒意彻骨，与此同时将各种负面情绪不着痕迹地带给了他，而就在这片看似毫无杀机的剑意之后，藏着的却是万分凌厉的毙命一剑！
当从沉沦中挣脱出来时，他只觉醍醐灌顶，先前一直无法参透的剑诀此刻再看却已是明白了大半，干脆不再迟疑，就在这一片剑意包围当中坐了下来，借此观想平秋式。
时间缓缓流逝，他将剑诀逐字逐句地分析领悟，专心致志，沉溺其中，忘了身遭一切。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霍然睁眼，一招手，鹤唳剑柄出现在手中，然后轻轻劈出一剑。
这一剑不像冽光式那样声势浩大，甚至可以说平平无奇，一道微弱的、雾蒙蒙的剑光顺势而发，看起来毫无威胁，对敌时对方恐怕也不会怎么防备，可这正是平秋式的用意所在。
虚空深处，老头负着双手，看着这一幕，喃喃道：“咦，这小子的这一招看起来与霍行你的百鬼剑精髓真的很像啊……这是为什么，百鬼剑难道已经寻常到这种地步了？还是说……”他想起从前之事，不知沉浸到了什么回忆里，眼神渐渐变得涣散，神经质地喃喃，“这天下剑道皆乃偏道，这天下剑道皆乃偏道，这天下剑道皆乃偏道，你一生练剑，却始终无法得成大道，那真的剑之大道又是什么呢……”
领悟了平秋式，简亦之心情大好，也不知耽搁了多长时间，那姐妹二人是否已经出去了。他不再停顿，继续朝前走去。
这条路是为考验剑意而设，而他如今掌握的平秋式剑意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自然再难不到他，步履如飞，很快就走了出去。
当再一次踏上虚空时，身后星芒小路忽然一散，重新化为星星点点的碎芒，慢慢凝聚到一处，形成了一柄剑身细长的银剑，剑柄上刻着三个篆体：天悲剑。而就在他眼前，本该设立第三关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老人站在那，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他仔细一听，发现老人念的无非是两句话：“天下剑道皆乃偏道，剑之大道又是什么呢？”翻来覆去地念。
这老人会在这，若他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霍行留下的一缕神魂。毕竟这是霍行为自己的传承设下的考验之地，会留下一丝神魂照看也在情理当中。
秉着对剑道大能的尊敬，简亦之恭敬地静立一旁，等着老人清醒过来。可他等了许久，老人仍旧在念那两句话，不见半点清醒的模样。他犹豫了下，试探着出声：“晚辈简亦之，见过霍前辈。”
霍行一下子惊醒，看他不知何时竟已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不由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你来了啊。”
他对悲天剑一招，悲天剑便飞到了他身边，化为了一个七八岁模样的男童，五官精致，气质斯文，然而他目含忧郁，仿佛洞悉世态，怀着对天下众生的悲悯，配上他稚嫩的外表，只让人觉得仿佛是个装大人的小孩，说不出的可爱。
男童轻轻对简亦之颔首，老成地道：“你不错。”
霍行奇怪地问：“你居然会觉得他不错？”要知道悲天剑的眼光奇高，生前时他将悲天剑带在身边，悲天剑就看不上那些个剑修，如今居然会觉得这么一个小屁孩不错？
男童道：“他有剑心。”
“什么？！”霍行大惊，再看简亦之时眼中已是赤裸裸的嫉妒，心痛道，“啧啧，这么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居然有剑心，老夫当年都没能结出的东西啊……”
悲天剑还是那副温和无喜的模样：“你可将剑道传承与他。”
霍行摆了摆手，脸色一正：“小子，你已闯过前两关，证明你在剑道上的天赋不错，至于这第三关便是老夫亲自把手，来看看你是否有资格获得老夫的传承。”
简亦之点点头，“前辈但考验无妨。”
“在那之前，老夫问你，你方才使出的那一剑是什么剑？”霍行有些好奇地问。
“是晚辈无意中所得，名唤月寒霜华剑法，方才那一招是其中的第二式，平秋式。”接着，简亦之将这月寒霜华剑法简单介绍了一下，末了还取出玉简给霍行看，反正霍行只剩一缕残魂，练不了，看了也不会心生歹意，想将其夺走。
霍行仔细阅读了这九式剑招，脸色不时变幻，最后多出几分颓然，叹了口气，将玉简还给简亦之，问道：“创造出这套剑诀的人叫什么？”
“乾羽。”
霍行一点也不意外，长叹道：“果然是他，果然是他啊，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做到了这个地步……”
“怎么，前辈认识乾羽前辈？”简亦之不解，乾羽是三千万年前的修士，而这位霍前辈则是上古时期的大能，两者之间也不知隔了几亿年，怎么会相识？
“唉，说起来，他与老夫也是有缘，你练的这剑诀，里面第二式和老夫的剑道还有些渊源，你小子方才能在感受到老夫的剑意之后飞快领悟这第二式，看起来很是有些天赋，”霍行感慨万千，“老夫设下这传承之地，你并不是第一个来这的，就在三千万年前，乾羽小子就无意中到过这儿，这第二式也是根据老夫的百鬼剑所创。”
“老夫的百鬼剑，‘鬼’不是指那些人死后残留的鬼魂，而是‘心里有鬼’的鬼，百人心里藏百鬼，各不相同。老夫的剑意便能引发出对敌之人心里的负面情绪，从而影响对方，一击得胜！先攻心，再攻身，当年也是老夫先开创了这剑意攻心之路。”说起百鬼剑，霍行十分自豪。
“前辈将剑道传承给他了？”简亦之越发不解，若霍行已找到传人，又为何还会在这？
“没有，”霍行摇摇头，神情古怪，“他拒绝了老夫的传承。”
“竟有此事？”简亦之一怔。
“老夫问你，”霍行道，“你难道就不好奇，这一套剑诀中，为何每一招都蕴含有不同的剑意？要知道，在几乎所有的剑修看来，剑修一生只得领悟一种剑意，由此入道，炼剑魂、化剑身，最终人剑合一，得成大道。可你这一套剑诀里就有九种剑意，并且看你的模样，已经领悟了其中两种，难道你就没有好奇过？”
简亦之蹙眉，说出口的话差点叫霍行吐出血来：“剑修只能领悟一种剑意？”
“那是自然！剑道与其他得道方法没有什么区别，专一而精攻方可得道！一种剑意对应的便是一种剑道，你说如果一个人修炼了这么多剑意，那用哪种去得道？”霍行瞪眼，见简亦之不似诓他的，不由嘀咕起来，“难道说几亿年过去，剑修的悟道方法已经和我们那个时代不同了……？难道说乾羽那小子已经成功了……”
不过经霍行这一提点，简亦之才发现，这月寒霜华剑诀竟是自身便融入了剑意的参悟，难怪会这么艰涩难懂。这套剑诀恐怕就算被其他修士所得，只要不是剑修、而且没有领悟过剑意，也修习不了。
霍行问：“如今青冥大陆剑修飞升的几率如何？千年以来有几人飞升？”
简亦之摇头：“登天路似是被封锁住了，自上古以来，青冥大陆已有数亿年无人飞升了。”
“什么？！”
简亦之又道：“晚辈自幼随师修行，师尊从未和我说过，剑意便是剑道，只能修习一种剑意。”
“你师尊也是剑修？”
“自然。”
“他不和你说，你难道没有从别的剑修的心得里看到过？没有听别的剑修说？”
“这个，”简亦之生出点尴尬，从前的萧为止就是个独行侠，心高气傲，修行上又没遇到过问题，哪里会和其他同门交流，至于那些心得玉简，也是不屑一顾，“不曾……那为何乾羽前辈会在剑诀之中融入如此多的剑意？这不是误导后人吗？”
“这说来就话长了，”霍行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神情有点黯淡，“你当不知道，其实在我们那个时代，飞升的修士数以千计，唯独没有剑修。”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剑道传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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