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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寒 ...

  •   齐瑄知道,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但在今天,她确定这是自她出生以来最不幸的一天。今天是汪熹的生日,给他发了个“生日快乐”的短信之后,他居然告诉她,他会在三个月后的元旦结婚。
      和汪熹分手还是八年前的事情。八年的时间,连日本鬼子都能被打跑了,却居然抹不掉汪熹在她心里的位置。并不是刻意去忘记,而是真的想不起来与他认识的具体日子,好像应该是在很久以前,久到还热切地盼望着有朝一日可以带上红领巾。
      十九岁那年,她与他重逢,于是开始了一段有他的人生旅途。不料恋爱却在两年后嘎然而止,看似再平常不过的两年时光,却横跨了二十岁这个最重要的年纪。人生中是有许多不同的精彩,但永远不会再有第二个“二十岁”了。
      和汪熹分手的时候,齐瑄正年轻,刚要开始工作。她以为自己会遇到更好更适合自己的人。事实证明,她的确了,只是,她却不爱。有时候齐瑄觉得自己是个傻冒,明知道汪熹的不好,也了解他的心不在焉,甚至于他又喜欢上了别人。可是,爱就爱了,没有办法,这样的固执,连齐瑄也拿自己没辙。

      那年分手后,在汪熹生日的那天,齐瑄给他发了个祝他生日快乐的短信。不料三个月后,等到齐瑄生日的时候,居然也收到了他发来的短信。这八年来,两人所发的内容几乎是相同的,无外乎“生日快乐”;“谢谢,你好吗”;“我很好,你呢”;“也很好”。
      齐瑄觉得这是她唯一可以去“打扰”汪熹的理由,所以年年坚持。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汪熹的短信也年年准时?是应付,还是……她不想过深的去探究,反正两个人这辈子就是这样了,还是难得糊涂的好。
      齐瑄打开音响,刘若英的《生日快乐》如月光般洒下来:
      仿佛你就在我身边,等待了一年又一年,对你的思念三百六十五天,我只等这一天勇敢地把从前,情人节快乐变成,祝你生日快乐。
      I love you,说不出口的倾诉,I miss you,让挂念代替了相处,瞬间是永远,谈情变祝福,可惜甜言也带苦。
      I love you,是最完美的结束,I miss you,一辈子靠今天接触,瞬间是永远,谈情变祝福,可惜都于事无补。
      今夜有人陪你庆祝,不枉我一年的孤独,请你原谅我不多写一个字,像普通人模糊,多一字多份痛,今夜我不想哭,Happy birthday to you。

      渐渐地,音响里的乐曲与手机的铃声融成了一个旋律,“喂,是你呀?”齐瑄的情绪明显不佳。
      不料电话里却传出“呵呵”的笑声:“你以为是谁呢?”
      “我没以为是谁,你找我干嘛?”
      那头沉默了一下,才说:“我看今儿这日子不善,怕你又跟自己过不去,所以才打个电话给你。”
      齐瑄听到姜晨旭这样说,心里比刚才更难受了,忍住眼泪,倔强地回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能劳驾姜帅哥儿亲自出马来安慰我?”
      “你就白眼儿狼吧”,姜晨旭咬着牙说,“也不知道是谁,年年到今天就抽疯。
      “今年不会了”,齐瑄沉声道。
      “呦,是吗?那敢情好,省得我新买的手机又被你拿去擦眼泪。”
      齐瑄知道,姜晨旭是故意这样说,让她能开心点,可压抑的情绪却再也控制不住了,忽地哭起来:“我以后再也不会抽疯了!他要结婚了!你说他结就结吧,偏偏选在元旦那天!”
      “是和那个女的?”没听到她的回应,姜晨旭只好问:“你在家吗?”
      电话里只有齐瑄的抽泣声,他叹了口气,又说:“人家选元旦结婚,也是为了图个喜庆,你这又跟谁置气呢?”
      齐瑄突然哭嚷道,“我二十九岁,元旦那天是我二十九岁的第三天!当初…当初分开的时候,我们说好的,二十九岁的那年元旦,不管对方是…是什么情况,都请彼此吃早餐的。可…可是,他……他…”齐瑄上气不接下气的,索性没再说下去,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过了一会儿,齐瑄突然听见敲门声,她开门一看,是姜晨旭。
      “你怎么来了?”她边擤着鼻涕边说。
      姜晨旭晃了晃手里的盒子,“我给你买樱桃味儿的冰激凌了,快拿勺来吃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家?”
      “就你这么死要面子,能在当街嚎啕大哭吗?一准儿是在家呢。”他也不客气,自己去冰箱里拿了听啤酒。
      刚要打开,却被齐瑄一把抢了过来:“你开车来的吧?那还喝酒,出了事可没人管你啊!”
      姜晨旭摇了摇头,道:“你就是这样,说出来的话总是这么冷梆梆的。难怪汪熹得喜欢那个女人”,他边说边把啤酒又重新放回了冰箱里。
      “你再说?!”齐瑄知道这是自己的缺点,可被他一语中的,心里还是不舒服。
      不料,姜晨旭却没有给她转寰的余地,仿佛是要在今天把一切都说透了似的,“人家是南方女人,不掐都能渗出水来,又比他大,你再温柔能温得过人家?再说你也一点都不温柔。”
      “你再说!”齐瑄抄起一个枕头,就往他身上砸。“让你再说!我让你再说!”
      “唉呦,打我几下,心里好受点没有?”姜晨旭陪笑着说。
      齐瑄坐回到沙发上,把脸埋进手里,“对不起,我知道你让着我,你看,我今天又抽疯了。还好,这是最后一次。”
      姜晨旭半蹲在地上,凝视着她:“我有个法子。他要是真和那女的好了,她不是比他大三岁吗?干脆你也和我好,反正你也比我大三岁。这不就报仇了嘛!”
      齐瑄听后,破涕为笑:“谢了,你能说这话来哄我,我挺开心。”说完,便拍了拍他的头。
      姜晨旭紧抿了下嘴唇,忽而才改用轻佻些的口气说:“成吧,随你怎么想,反正你不理我,是你的损失。”
      “嗯,我都一把年纪了,就不和那些小妹妹们争你了。”
      “你也知道自己一把年纪了啊,那还不抓紧点儿,赶明一不留神就老了,我可不管接收你啊。”
      让姜晨旭没想到的是,这回齐瑄并没有与他拌嘴,只是笑了下,没有说话。“不过说真的”,他又说:“元旦那天,你还真去啊?”
      “我去。”她的语气坚定。
      “那我陪你去吧?”他看着齐瑄拿在手里,吃不了的冰激凌,拿起勺,便都打扫进了自己的嘴里。
      “不就是参加个婚礼吗,我自己去不就成了。你还想用一份儿份子钱,吃两个人的酒席啊?”
      姜晨旭叹了口气,“说你是白眼儿狼,没想到你还真够白的。要不?”他试探着问,“要不让韩颐陪你去?”
      “你提他做什么?”齐瑄顿时睁大了眼睛,“我们好久都没联系了,你是嫌我的生活还不够崎岖,非得向劣质国产电视剧靠拢啊?”
      “我算看出来了,我就是吕洞宾托生的,真是好心没好报。谁说你们好久没联系了,上个月我遇见他,他还知道你用年假去丽江旅游了呢。”
      “你怎么和我的朋友都能搭葛上?他一定是偷看我的博客,才知道了我的行踪。”齐瑄有些忿忿地说。
      “就你那博客,又没设权限,是个人就能看,人家干嘛非得偷呀!再说了,人家韩颐看,也是关心你。备不住汪熹还看呢,那才真是‘偷着看’呢。”
      “你今天是怎么了?竟跟我唱反调,什么时候改当韩颐的粉丝了?”齐瑄怎么也想不起来,姜晨旭究竟是怎么和韩颐认识的,两个人相差了六岁,却还时常约在一起打球游泳。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说你不跟我好吧,推脱说我比你小三岁,你不能姐弟恋,我认了。可人家韩颐可比你还大三岁呢,又是你的前前男友,这几年他是怎么样的,你没感觉啊?”
      “你急什么?”怎么他说着说着,就生起气来了。“你自己都说了,他是我的‘前前男友’,既然‘前男友’都要结婚了,那这个‘前前男友’都得抱孩子了吧?”
      “你……你活该一人儿呆着”,姜晨旭突然说了重话,“当初你为了和汪熹在一起,与韩颐分手。现在你和汪熹也没好成,人家韩颐还……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我是装糊涂。”齐瑄定定地说。
      自从认识了她,姜晨旭就始终拿她没辙。虽然齐瑄比他还大了三岁,可是这么多年来,却是他一直在让着她。
      “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再说了,当年的事,你不知道来龙去脉,别妄下评论。”齐瑄说完便瞟了眼挂在墙上的表,这时,姜晨旭也站了起来,说:“我先撤了,你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齐瑄把他送到电梯口。
      “要是没事,没事的时候也打吧,权当我日行一善,陪你解解闷。”看见齐瑄作势要打他,姜晨旭这才闪进了电梯。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年底是齐瑄的生日。姜晨旭几次叫她出去玩,都被她拒绝了,气得他说:“你这是要冬眠啊!”齐瑄并不是要把自己封闭起来,只是姜晨旭的那一帮朋友都活跃得很,自己夹在当中,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再者说,姜晨旭身边总有女伴儿陪着,她这个老姐姐坐在一旁,总怕那些小妹妹们觉得碍眼。
      只是,这些缘由齐瑄是不会说的,她知道姜晨旭是为了她好。这三个月来,他一直有意无意的拿话开解她。她与姜晨旭认识了快十年,想当年,他还是个上初中的小孩子,打架、逃课、踢足球、游泳,没有他不拿手的。当初只是觉得这个小男孩长得很帅,过去了好多年,才猛地发现,那个长得像郭品超似的男孩儿,已经是个大男人了。
      临近午夜,齐瑄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喂?”她躺在床上,声音有点懒。
      那边却是嘈杂的音乐,姜晨旭大声说:“新年快乐!”
      “哎呀,你的声音太大了,我的耳朵都要震聋了。”
      “你出来吗?我在酒吧等倒数呢!”他仍旧喊着。
      齐瑄看了看表,几近零点,想必酒吧里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了。“我不去了,你好好玩吧。”她也放大了音量,嚷过之后,心头仿佛轻松了不少。
      “明儿你去吗?”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郑重,周遭的环境也安静了下来。
      “去。你放心吧。元旦快乐。”齐瑄回道。
      “合家欢乐啊,替我问候你爸你妈。”
      “谢谢,那我也祝你的家人多福多寿。”
      “福如东海。”他说。
      她接道:“寿比南山。”
      “龙马精神。”他又说。
      齐瑄想,这是玩接龙呢?!于是又回道:“金玉满堂。”
      不料,姜晨旭还是不依不饶,说:“花开富贵。”
      突然姜晨旭跟她玩起了四字接龙,一时还真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于是,只得回道:“友谊万岁。”
      正等着他再接下去,不料姜晨旭却突然沉默不语,“嘟”的一声,他的电话毫无征兆地断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大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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