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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黄粱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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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花船上挂起了红灯笼,在风中摇晃。
湖面上倒映着来来往往船只,也倒映着满天星宿,被波纹荡开又重合。
花船船舱内,众人已昏迷,兴许是不胜酒力。
“烙姑娘,倒是好酒量。”万花楼头牌拂开珠帘,摇曳着不堪受力的腰肢行来。
“梦雨姑娘。”烙媚儿一字一顿,清清冷冷的音调,仿佛带着道不明又晕不开情愫。
烙媚儿不知道自己是否是真的醉了,朦胧视线内,一道魅惑的身影缓缓而来。
明明这身影穿得整齐,不暴露,却时时刻刻揪着人的眼球。
女人如斯,妖媚入骨,一颦一笑,倾国倾城。
世人都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想来,这梦雨姑娘便是那令人如痴如醉的牡丹花。
还好烙媚儿不是男子,否则早已失了魂,做出万分粗鲁的事情来。
“烙姑娘,你也快醉了。”
烙媚儿瞧着站在前方的梦雨姑娘,摇摇晃晃起身,绕过矮桌行至她身前。“解药。”
梦雨见她晃得厉害,手一伸,直接将人揽在怀里,“没有。”
烙媚儿靠在梦雨柔软怀里,觉得挺舒服,也未觉不妥。兴许是靠太近,被她身上的香气萦绕,整个人更迷糊了。
强撑着涣散的双眸,启唇嗫嚅道:“你的伤是谁给你治的?”
话题跳跃有些大,好在梦雨先前已有准备。低着头,瞧着她,“梦雨也不知。”
这说的是实话,前段日子受了重伤,被路过的白衣蒙面女子所救。她的容貌不知,她的姓名不知,她的声音不知……。
只是被她冷冷清清的气质所震慑,她身上的气味如同其人一样干净冷冽。
这是梦雨第一次产生了自卑的情绪,无论是哪一方面,都觉得自己与她的差距,那么地遥不可及。
而其中最为恐惧的是,这只是初次打照面,已经输得彻底,所有的骄傲碎成齑粉。从灵魂深处,渗出的仰慕。
这是梦雨从未想过的事情,那么突然地,毫无准备的就发生了。
从此一名二十八九岁模样的神秘女子成了她心间不可逾越的高峰,只能仰望,只能追忆。
烙媚儿本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今日既然遇到,便想问问清楚。双眼一磕一阖,终是抵不住药效昏睡过去。
梦雨见她整个人软下去,搂着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把人固定在怀里。
当烙媚儿昏迷后,本应也在昏迷的柳梧曦睁开双眸,缓缓起身。抬头瞧着相拥一起的两人,同样都是红衣,那么的喜庆,那么的,般配。
柳梧曦自己也不知道,此时脑中为何会蹦出般配这个词,她只是知道,她不喜欢这样的描述。
梦雨见着柳梧曦起身,果然是世家子女,行为端的是高贵优雅。“柳姑娘,终是肯醒来。”
被梦雨道破假装昏迷,柳梧曦依旧淡然,并未先接她的话,而是将烙媚儿从她的怀里接过,搂在自己怀中。
“梦雨姑娘,是图谋何事?”
梦雨转身往回走了几步,才道:“柳姑娘,可听过黄粱梦?”
闻听此言,柳梧曦瞳孔急缩,手不自觉用上力气,烙媚儿不禁闷哼一声。
黄粱梦,江湖传言,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老郎中穷尽毕生才研制出一种药来。可使人身陷梦魇,在过去种种中不断徘徊。
若是单单让人做了一场梦也罢了,它让人害怕的地方在于——药后吐真言,醒来后只当是梦回往昔。
这是窃取情报最好的手段。
可惜黄粱梦一直是江湖传言,这也是柳梧曦第一次见识到:“有所耳闻。”
“柳姑娘你已入了局。”梦雨转身瞧着她道:“梦雨虽不知你为何不受黄粱梦影响,但……”说道这儿,有些叹息。“终是徒劳。”
柳梧曦一边搂着烙媚儿柔软的身体,一边在脑中思考梦雨的话。“梦雨姑娘你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我柳梧曦。”
“梦雨并非低估了柳姑娘,也并未高估自己。”梦雨说着转身,笑看着柳梧曦。“梦雨说的不过是实情罢了。”
话音刚落,几名蒙面黑衣人已入了此船舱,刀身泛着冷光。
“梦雨姑娘,认为凭这区区几人便能留住我?”
“若是柳姑娘单身一人,想留下你倒是有些困难。”梦雨眼睛从烙媚儿身上划过,移至苏守身上,然后收回视线,瞧着柳梧曦平静的双眸。“不过,有这两人牵住柳姑娘,梦雨认为留你会容易的很。”
柳梧曦也不急着搭话,低头瞧着怀里的人儿,似是在沉思。右手抬起理了理烙媚儿耳边发丝,顺手轻刮着侧脸。
“梦雨姑娘你我初次见面,兴许你对我还不是太了解。”柳梧曦抬头瞧着梦雨,音调不疾不徐,透着一丝凉薄。“弃车保帅。”
梦雨笑而不语,好似笃定了柳梧曦一定不会丢下二人独自逃离。
而柳梧曦果真如自己所言般,将烙媚儿抱到苏守二人旁边放下,抽出佩剑直指梦雨。
在柳梧曦一系列动作中,梦雨依旧面带微笑,毫不在意那冷冰冰的剑。“柳姑娘,梦雨说了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梦雨是绝对不会让知晓黄粱梦存在的柳梧曦离开,今日需要收集的消息也会照常进行。
梦雨重新回到珠帘后,拨弄琴弦。
得到暗示的几名黑衣人提刀围攻上柳梧曦。
湖面上往来船子,游客望着倒映在船窗上打斗的影子,伴着传来悦耳地琴音,只当是比武助兴,拍手称绝。
当一白衣女子撞窗跃出逃离,众人才知不是戏啊。
在几个黑衣人预随后追去时,被梦雨止住,指尖的琴声依旧悠扬。“罢了,不必追。”
黑衣人闻言齐声退下。
花船依旧向前行驶,船尾留下荡开的碧波。
第二日勾栏酒肆的说闻,便是昨夜花船发生的事情,不过被说书先生奇思异想一改,倒是成了梦雨姑娘被贼人行刺。贼人嫉妒梦雨姑娘的花容月貌,心生歹意,结果被在坐英雄好汉给救了。
不明真相的群众一听,心肝那个疼啊,心内暗想,今夜本大爷得捧着金子去安慰安慰,以此聊表心意。
花船上所有被邀之人,皆安然回到各自住所,当然,其中不包括烙媚儿。
当柳梧曦带人返回的时候,已是人去船空。派人四下搜索,只找到了苏守一人,而烙媚儿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