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信》徒语

15、第 15 章

　　运动会前几天，赵迦筠腰伤复发，拜托陶然替她跳高。
　　陶然一开始想拒绝，从未练习过跳高的她，不敢上赛场。但运动会采取累计积分制，运动员拿到的奖项越高，为班级拿到的分数越多。即使最后没能拿到名次，参与起码比缺席多得一分。
　　体育课上陶然在赵迦筠陪同下练习几次跳高，发现前面部分还算能轻松越过。她同意了。毕竟赵迦筠腰伤不能进行剧烈运动。
　　陶然已经报了两项个人项目，不知道能不能代替上场，那日且询问体育组。

　　4月28日。运动会那天。
　　早上六点，大家就起床整理。所有人都要换上表演的民族服装。七点整到大学体育场集合。附中的操场太小，无法承办校运会，每年附中的运动会都会在对面的直属大学操场举办。

　　有些会化妆的女孩子早起精心打扮，扑粉画眉点红唇。
　　陶然宿舍几位抹上防晒霜，直接穿好朝鲜族衣服，就出门了。

　　校门口街道上满是穿着各类表演服饰的高中学生。好不热闹。
　　陶然跟室友在校门口旁边小店买上几个包子，拿着就直接往大学体育场走。

　　每个班在看台区域都有分区的座位。高中三个年级一共三十个班，高二高三年级优先坐看台。看台位置不够，高一1班到高一4班只得坐在看台旁边的空地，学校提前布置好小板凳休息区。

　　陶然把书包放在高一2班的休息区域，跟俞童慧往体育场另一边高一年级的集合地点走去。
　　没走几步，遇见赵岐单肩背着书包走过来，俞童慧与他搭话。陶然笑看着两人走开了。在主席台放慢脚步，慢慢悠悠地走着，陶然回头看看，考虑还要不要等着俞童慧。
　　貌似，不用了吧。相谈甚欢。

　　回过头，迎面不远是陈晁。
　　他微微笑着走过来。他看见了陶然。

　　早上六点多，晨光熹微。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微微阳光刺过云层，投射在人群中。
　　陈晁走过来背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在陶然看来，他逆光而行，身边仿佛笼罩着一层赤金色的光晕。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他的笑意却是真切的。清晰可见。

　　他穿着藏族传统袍子，一半外袍搭在肩上，潇洒俊逸地走过来。
　　与阳光同行。

　　太好看了。陶然心里偷偷想。眼神直勾勾地。
　　少女的笑容加深，偷蜜的娇羞。她慢吞吞地向前走，眼睛一直看着向她走来的男孩。
　　男孩的笑容也逐渐加深。

　　待两人走近。
　　陶然跟着内心的声音夸赞出口，没有丝毫犹疑。
　　“真的太好看了！你穿这件衣服超帅啊！”
　　最近说话愈发不经思索了。陶然每次反应过来提醒自己，头脑发热情感支配下的话语已经说出口。只得作罢。在他面前展现真实的自己，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陈晁伸出右手摸了摸后脑勺的卷发，微微低头，看着陶然笑得更高兴了。
　　陶然以为他会不好意思否认，谁知他微微抬起头，直视陶然的眼睛。
　　“那是。”他承认自己的帅气。
　　陶然忍不住笑出声。最近某个人愈发自恋了。

　　“你们平时也会穿藏服吗？”陶然好奇。
　　陈晁高挑，骨架大，虽有些瘦，但并不削弱肌肉线条，反而显得更加高挑干净。最让陶然奇异的是，陈晁真的太白了。平日穿校服还不够明显，今天穿着奶白的绸缎内衬，明黄的外搭半挂长袍，在晨光与阳光的映衬下，陈晁整个人在陶然眼里就像在发光。
　　“没有啊，怎么会。”陈晁笑眯着眼。
　　“那节日会穿？”陶然追问。
　　他点点头。

　　两人站着聊天，脚步放慢，未完全停下，两人此时微微有些错身。
　　陶然见他赶着去某个地方似的，又多问了一句。
　　“你去哪？不是在那边集合？”陶然指了指体育场另一头集合的地点。
　　“年级方队去足球场前。”陶然恍然。

　　此时俞童慧和赵岐也边走边聊到了主席台。两人一脸暧昧的看着他俩。
　　陈晁笑笑，恍若不觉。陶然不好意思地别过脸。没理会两人的打趣。
　　我们还没说你们呢。
　　陶然看向陈晁，“不是快迟到了吗？你快去吧！”。不再打扰他集合，挥挥手走了。留下俞童慧和赵岐两人边走边聊，她一个人快步跑回班里。

　　方阵表演很顺利。
　　陈晁作为年级方阵头阵的一员，走完一圈就直接在体育场中央的草地上坐着等待其他方阵依次入场。
　　陶然在人群里很显眼，蓝白为主调的锻料朝鲜服，胸前系着一个可爱又端正的玫红色蝴蝶结缎带，直直垂到腿部。她在两斜列的第一个位置，马尾随着舞动甩来甩去。
　　她时刻保持微笑。牢记作为舞者的基本表情素养。

　　她知道陈晁必定在队伍里能看得见她。往回转圈的时候，笑得更甜。
　　高一2班的运动会开幕式就在全班行大礼，说朝鲜语问候中结束。队伍有序地退散。

　　开幕式一结束，直接进入竞赛阶段。
　　陶然匆忙跟俞童慧换好运动服回到体育场。在休息区坐着等待自己比赛通知。

　　立定跳远和三级跳远同时开始。
　　陶然跟老师沟通一次性跳完立定跳远的三次机会。
　　第一跳。2米2。

　　陶然回到起跳线，扭扭脚脖子。
　　不知何时陈晁和柳俊旭都过来了。
　　“同桌加油啊。”柳俊旭握起拳头加油鼓劲。
　　陶然抿着嘴点点头。拜托我本来就很紧张好吗？现在更紧张了。

　　陈晁只是专注地看着她，观察到她的紧张。本站在计量线以外的他，走过来跟陶然轻松叮嘱。“放松点，别紧张。”
　　你不知道，我想表现地更好。在你面前。

　　陶然呼口气，慢慢挥动双臂，寻找弹跳力。看准目标地面，脚后跟抬起，奋身一跃。
　　“第二条，两米28。”裁判老师在一旁报数，并鼓励她。“再努把力，看能不能破纪录。”
　　“啊？！”陶然忽然有些惊喜。“纪录是多少啊老师？”
　　体育老师翻翻册子。“2米42。”
　　“女生？”陶然惊异。
　　“女生。”老师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别有压力，尽力跳就行。”陈晁在一旁搭话。
　　“嗯。”陶然心里却跃跃欲试。
　　她这次精确地盯着起跳线，将脚尖挪动到线前，紧紧挨着，绝不浪费每一厘米。起势，看着前方。摆动双臂，弹跳空中，落地。
　　传出一声惊呼，是看热闹的人群。“2米36，差一点。”裁判老师遗憾地摇摇头。“也很不错了。”

　　差一点点，陶然有些遗憾。
　　她谢过老师，赶去不远处的三级跳远场地。
　　陈晁也跟了过来。柳俊旭要去看朋友的田径项目，打声招呼走了。

　　三级跳陶然不熟悉，就在学校体育课临时练习了几次。抱着重在参与的目的，但刚刚跳远给了她信心。
　　助跑，再跨走两步，最后一步跳入沙坑。
　　第一次不怎么样。3米64。

　　陶然脱下鞋，坐在沙坑边上倒鞋里的沙子。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站在不远处的陈晁，但不把沙子倒出来不好进行下一次的跳远。
　　在喜欢的男孩子面前脱鞋什么的，实在是令人羞涩且难堪。
　　陶然拍拍自己因沙土有些变黑的白袜子，迅速把鞋穿上。

　　等她穿好鞋准备站起来，身边伸出一只手。
　　腿部肌肉因为运动拉扯着实有些酸痛了，她双手拍拍沙土，右手搭在男孩子手掌上。接受拉她一把的好意。
　　手掌的温热直接传递过来。
　　陈晁递给她一瓶水。瓶盖已经扭开。

　　“谢谢。”
　　陶然接过，喝了一大口。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的，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

　　立定跳远组已经开始叫男子组。
　　陈晁得过去了。
　　三级跳等一轮跳完，有十几个人。需要等上一会。两边比赛场地隔得不远，叫名字都能听见。陶然索性跟着他一起过去，美名其曰为他加油。

　　陈晁跳得很果断。
　　挥动，弹跳，落地。
　　两米4。

　　“不行啊，跟我差不多了。”陶然笑着打趣他，一边骄傲一边看他挠头不好意思笑笑。
　　陈晁认真地看着地面，第二次准备更为认真。起跳更为谨慎。
　　他皱着眉头，在起跳线多摆动几次双臂助势。
　　2米52。

　　他笑着嘚瑟地看向陶然。“啧啧，还可以吧。”
　　陶然无奈地点点头。2米5的确是男女生体能差异了。承认你厉害，把你给嘚瑟的。
　　事实证明，人不能骄傲。
　　第三次黄了。越线犯规。
　　陈晁吐了吐舌头。

　　“哎呀，没事，你已经很厉害了。”陶然安慰。
　　“这句话好像在哪听过.....”陈晁摸摸头。
　　是啊，我好像说过有那么两次。刚好都是说给你听的。
　　陶然只是笑。

　　柳俊旭听见男子组跳远的广播，急匆匆从体育场那头赶到这一头。等他赶到时，陈晁已经跳完了。
　　“哎呀，你怎么就跳完了，我还没一睹兆兆的风采呢！”柳俊旭装作十分遗憾的样子捶胸。
　　“差不多得了，打酱油毛线风采。”陈晁保持高冷。
　　“哎，错过你了，走走走看100米，方凌恺等下就决赛了。”说着柳俊旭拉着陈晁就往田径场走，陈晁拗不过。对着陶然喊了一句。“我们先过去看比赛啊！”

　　噢。
　　陶然一个人走回三级跳远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