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深》天色未蓝

21、晴天霹雳

　　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小米的鼻子，很奇怪，平时讨厌医院的小米，在生病时闻到这种味道，却奇迹般地觉得心安。

　　“傻笑什么哪？”文哲拍拍小米的脑袋，“你别乱走，我去找下昨天给你看病的医生，马上回来！”

　　小米郁闷地想挥开对方的爪子，可还是由于身高的弱势败下阵来。这家伙，怎么长的长这么高。要说小米也不矮，好歹也有一米六一，小米很重视这个0.01米，这表示自己已经迈入了六零大关。可在文哲跟前，却是个十足的小个子。小米不止一次哀叹，大家都是一方水土养育出来的，咋有这么大差别嘞？

　　胡思乱想了一通，怎么还没见到文哲的人影，开始有些不耐起来。小米还是个急性子的主，等不下去，就自己主动出击去找人。昨天看的应该是肠胃科，小米研究了下指示图，三楼。看了太多鬼故事的小米一看见医院的电梯就浮想连翩，她干脆自个儿嘿哧嘿哧地往上爬做健身运动。咦？这个人的背影怎么这么像老妈？小米连忙收回自己往上蹬的脚丫子，在二楼停了下来。

　　仔细一看，还真的是呢！不过没听他们说起身体哪有不舒服啊，小米有些奇怪地看老妈走进了一个房间，抬头一看：肿瘤科。

　　“医生，已经交好费用了。这是药单。”妈妈的声音隔了一道门还是这么清晰。小米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安，不过速度太快，让自己一下子道不清说不明。

　　“这些都是以前吃过的，没什么要注意的。”陌生的声音顿了一顿，“不过，过几天你先生就要进行第三期化疗了，根据前两期来看，他的化疗反应还是很大的。这几天在家多给他补充点营养吧！”

　　“嗯，我知道。”妈妈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哽咽，“医生，我丈夫，有多少希望吗？”

　　“你是病人家属，我也不瞒你。他查出来就已经是晚期，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期。”医生叹气的声音刺痛着小米的耳朵和心，“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门口，又是怎么走下楼梯走出医院的。等到被文哲拦下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在了大街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没有任何印象，眼前的文哲好像在说着什么，小米想集中注意力听清楚他的话，可是脑子里各种思绪纷至沓来，纠结缠绕在一起，一团乱。小米很努力地试图理清纷乱的想法，但怎么也抓不住头绪。

　　以前老是喜欢给自己讲故事的爸爸，现在，习惯于微笑着听女儿说话，而女儿自己呢？到底有多久没有坐下来好好地倾听过爸爸的声音？

　　似乎未曾真正地了解过爸爸的喜好，只知道，他习惯于把好的东西留给自己。

　　爸爸今年多少岁了？五十六还是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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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米，你到底怎么了？”文哲看着面前的小米，心慌意乱地吼道。找完医生下楼却没有看见人，好在小米失魂落魄的样子让门卫印象深刻，才没有跑冤枉路很快能找到她。也幸好能被自己找到，完全陷入在自己思绪里的小米，在马路上危危险险地走着，差点没让他的心脏跳出来。

　　小米的眉头一直拧在一起，整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一切充耳不闻的模样，怎能不让他心慌？文哲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想把小米拉回现实。很显然，这招的确管用，肩膀传来的疼痛让小米在混沌中找到一丝清明，没有焦点的目光终于慢慢集中在文哲毫不掩饰焦急的脸上。

　　“文哲，”声音的暗哑连小米自己都有些不适，“我爸爸……”

　　该说什么呢？爸爸生病了？连小孩子都知道癌症是多么可怕的一种病，来势汹汹，说了又能怎样？只不过多一个人烦恼而已，自己又何苦让别人来分担不属于他的痛苦？想到这里，小米撇撇嘴角，拉扯着嘴唇表现出一个微笑的弧度，“没什么。”

　　文哲认真盯着她，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小事。明明脆弱地随时就要爆发，还是选择了自己一个人承受。文哲的心好像被一根小丝线紧紧地系着，有些疼痛。是不愿去依靠任何人，还是不愿去依靠在她心目中的所谓的外人？该死！文哲狠狠地把自己从飘远的胡思乱想中拉回现实，暗暗自责，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在乎这些个无关紧要的事情。

　　“小米，有什么事，我希望可以帮你分担！”文哲直视小米，“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一双饱含焦急，真诚而又认真地双眸，只是一双眼睛，却让她读出了诸多的感情和心情，奇迹般温暖了她的心。小米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松懈，在自己还没察觉以前，眼泪便已不受控制地流下，“我爸爸，得癌了！”

　　文哲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难怪小米爸爸这么瘦弱，精神也很不好，原来是这样。他深叹一口气，想把胸中的郁结随着这声叹息一起排挤出去，可还是无济于事。旁人都低沉至此，又何况是小米呢？这个永远没心没肺笑口常开的小米，这个自小离不开家庭温暖的小米，怎么能接受这个？又怎么能承受这个？

　　感觉到手上一阵冰凉，文哲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触到了小米的眼泪，寒风下，刺痛着他的手，还有心。轻轻把小米拥入怀中，不为别的，只想给予她自己所能给予的所有的温暖，让她在痛苦中，能有一个喘息的空间。

　　小米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等到脸上紧绷得难受，眼睛也沉得好像连张开也很困难时，终于止住了哭泣。

　　“文哲。”小米的声音有着让人揪心的嘶哑。

　　“嗯？”文哲盯着面前低着的脑袋。

　　“不要让我爸妈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小米闷闷地。

　　“好！”

　　“文哲。”

　　“嗯？”

　　“我要回家！”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