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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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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思学给他一个长辈关怀的眼神,李四喜撇撇嘴,大概明白自己在这些老前辈眼里就是个面相写着“你本来是要死的-上天大发慈悲-让你随时倒霉抵消勉强活着好了”的人形自走超级扫把星。
后续的故事就是和义鱼成椁基本想不到关联的稍微那么不寻常一点的天师降妖记载。
茹素礼佛的县令夫妻,然后某天夜半敲门,丈夫起身查看,一阵腥风刮过,丈夫从此变了个人,原本吃素的开放荤腥,原本孽根节制的精力过人,原本糊涂忍善的精明果决……
再露个马脚,夫人听了邻居老婆子神神叨叨,心中生疑,自然要请道士看看,张家天师多大的名声,过来一瞧,斗个法白日如夜,河川倒流,噼噼啪啪一阵缠斗,最终邪不压正,收入瓮中,念妖怪治理有功,只害一人,许诺思过五百年悔改后但凡张家嫡系踏足此地就刑满释放。
接着张道源就教人把瓮埋了,而且张家嫡系以后都不会再来此地。
乡民们害怕报复,做得更绝,干脆能搬的都搬走,渐渐荒废此处,等到百年前恶蛟作乱致浔江泛滥,也不过淹了些田地柴舍,以致大建组跑来湿地滩涂考察碰上年久失修的封印妖气泄露。
“噗”李四喜牙口鲜红地咧嘴笑,“不是我不尊重前辈,但是,这不大厚道吧,人无信不立啊是吧,说好五百年,骗妖怪也不对的嘛,小黑屋关久了,人会发疯的。”
张思学瞪他一瞪,严肃道:“你为妖怪求情?”
“咳。这妖怪我听着是个讲道理的,前辈,我是不大会想太复杂的问题,什么情愿要个糊涂官放纵人害人,也不要个明断妖律法公正,这种我都不想去深究。”李四喜抿唇吸回一点血,说:“既然说好五百年刑期,那就是五百年,想出补充的罪名,那就放出来再关,如果是考虑到两族水火不容,那干嘛不直接最先就打死……咳咳,胖,药!两种都要!”
李敏善听他说的话就知道又在作死,赶紧不顾血迹塞他嘴里,满脸你消停点吧大哥的无奈。
“方啊,哥哥我想……”
“别!”小方可能感受他节操下滑的次数比其他人多,几乎立刻明白他没说出口的企图:“千万别!”
“方啊,胖啊,哥哥我平时待你们不薄吧,你们怎的忍心哥哥我折在这完全不关我事儿的坎上。”李四喜幽怨地看包括方小心李敏善在内的小伙伴们一个个都反应过来他的打算,哗一下躲瘟疫病源的散开,抄起防御魔气的法宝,脚下都预备好迅捷类术法。
这场面让张思学摸不着头脑,张志文唯唯诺诺地有些不好开口,挑明事实道:“那只鱼妖,已经放出来了。”
“嗯??”
李乐琦很怀疑还坐在那儿的不靠谱,补充说明:“已经走火入魔前兆,被李四喜用青溪道人所赠的双鲤玉连环勉强镇压着。”
“咦?!你们这些小子!”张思学感觉信息量很多,有些来不及反应处理。
李敏善苦着脸接话:“玉连环消耗真元巨大,李大哥本身真元不足以支撑,是用丹药维持抽取。”
“李大哥他现在强弩之末,准备撒手不管了,前辈请当心。”方小心感觉李四喜修行界第一倒霉无冕之王的诨号不是吹的。
“老哥哥,这就是背叛的气味吧。”李四喜仰天感慨,说出前后都很危险的话:“明明不是我的事呐,感觉心痛到肺气肿。老哥哥,打个商量,咱两从来都没冤仇,能不能让咱这个小后生先跑到边儿去?”
“小友是个有情有义的真男儿,老夫不为难你。”
“老哥哥就是讲道理,讲信义,比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唬弄人的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可惜老哥哥你本不该管人族内部这些糟践破烂事,白白浪费一身修为。到最后,文正公的遗憾你也弥补不了,人记住的只是妖怪害人,张家那边算是没造谣诽谤你治理有功,但平民传的多半不是好事。你急于化形害死一人,野史传闻老哥哥估计和乱吃人的妖怪没有差别,谁还知道你当官明断案剿匪寇的真相,怕不是那些该死的反而成了被妖怪故意陷害吃掉的良善。”
“这!这……这……”黑鱼精确实懂人情世故,被李四喜挑出这一茬,想想觉得很有道理,很让他心灰若死的道理。
“李四喜你闭嘴!”李乐琦心里狂颤,知道这家伙又要发作,而且比猛豹寨那回更加严重,这已经不是危险的程度了,这思想分明是极端恐怖反人类了吧!
李四喜才不管同道情谊,捏着炸-弹不玩一波刺激的岂不浪费,徐徐自己接话说下去:“老哥哥,人妖总归是有别的,文正公怎会看不到这点,他感慨的是人族内部,并没有叫老哥哥你作为啊。唉……老哥哥尊师重道,心诚气直,反把自己耽误了,即便没有张道源前辈,也会有李家、陈家种种人族高修收服你啊老哥哥。”
“这!唉……小友言之有理,可当时那境况,老夫一妖物也忍不下去啊!”
李四喜也是一声叹息,劝退道:“人自己愿意忍下去苟且偷生同流合污,老哥哥你就随他们好了,不是还有修行者吗?要是修行者也不管,凡人又不自立更新,那就如佛经上讲的,随他们成住坏空去,一劫复一劫,至末法之世,自有共业结算。老哥哥心向正-法,不如携二三子觅得洞天潜修,待此劫人族灭绝,彼取而代之,不战而胜,不沾因果,岂不美哉?何必为这些异族烦恼矫枉过正自堕魔道,入地狱受无量苦耶?”
李思喜你丫是妖族派来的奸细吧!!
张思学反应再慢都该听全了,怒不可遏指他大喝:“竖子住口!岂容你妖言惑众!”
黑鱼精思考了一会儿,晃脑袋答复:“小友言之凿凿,老夫不敢苟同,虽一时之间揪不出错来,却似有不妥之处。有情众生,皆有灵心,老夫不敢比獬豸狴犴,亦不做穷奇梼杌,天理正-法,岂因族类而别。”
“那敢问老哥哥,功过不相抵,害了善男子,该不该罚?”
“老夫本就认了此罪,五百年恰当其分。”黑鱼精毫不避讳,而后话锋一转,道:“可那张道源,不守信义,要永世封绝老夫,老夫不服。”
李四喜计划通地神秘微笑,抛出忽悠的钩子:“那老哥哥淫人发妻,至那位夫人余生受旁人眼色,受己心拷问,又当如何算呐?”
鱼脸本就很呆,此言一出更加瞠目结舌,李四喜趁热打铁,说道:“天生万物不偏不倚,因果报应无有纰漏。张道源前辈未指点出的罪状,天道记得,一报偿还,另一报受,可也正因为罪罚有度,冥冥之中让我等小辈来此地机缘巧合,老哥哥才能破印而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上天很垂怜老哥哥啊。”
“老夫……唉,老夫懂了,谢小友指点。”黑鱼精一下子垂头丧气不再抵抗:“老夫愿听小友处置,至于张家,哼。”
要是无视那满口血,放嘴炮的李四喜看起来还挺有点拈花一笑高大上的错觉,“老哥哥再说不通,小后生就真的撑不住了。”
紧绷的姿势颓然一松,李四喜头一歪大喘气,双鲤玉连环腾空高升,咻地化作流光往北极垣而去。
这利害法宝,李四喜这样的拿着也不是什么好事,如今日就差点无福消受,被人惦记着更加不妙,倒不如物归原主,各自清净。
“胖啊,方啊,哥哥我要见十殿阎罗啦。”叫魂一样的李四喜哀怨非常,“张前辈,你好意思再打杀如此明事理的灵物吗?这件事可真是你们前人不厚道,差点把改过自新的逼成魔头,晚辈今儿是煞费苦心两头和稀泥寻解决办法的。”
张思学很是无语,睨了他一眼,道:“四喜小友说话如怒海惊涛,起伏落差吓煞人也,听了满全知道好意,断章取义句句诛心。”
“谢张前辈耐着性子,没半路一指头戳死晚辈。”李四喜吃了药感觉渐渐恢复,歪在方小心臂膀上得空惫懒地拱手道谢。
“耍什么贫。”张思学挥挥手嫌弃他不正经,现实地说:“你同情他,修行界未必买账,我说的话也不算重要,你又待如何?”
“小友仁至义尽,老夫必不让你为难。人世已无牵挂,老夫是时候向老师请罪了。”
“别啊,老哥哥,你这样,今儿有良心的都会记个结不好受。”李四喜想了一想,道:“让老哥哥去张家,两头都不情愿。”
“哼,去张家还不如让老夫死了,扒皮拆骨送给小友还指点之恩。”
张家人都拿不服气的眼神瞪他,老黑鱼头一甩毫不惧怕人多势众。
李四喜头疼地翻翻白眼,提议说:“嘶,今夕不同往日,比文正公那时表面太平许多,老哥哥去做公差,确实唐突冒进了些。小后生因为自身缘故,也乐于多行功德,正是修桥补路力所能及且不得罪多数人的稳妥事。”
“哦?小友居然行这功德?嗯……人心复杂,老夫理不清楚,小友这桩倒是好选择。”
“老哥哥莫急,小后生区区过江之鲫,人微言轻,不过……”李四喜突然冲小胖眨眨眼:“这些李家道友,以老哥哥七百多年前的阅历,也明白是何种家世背景。泰安府李冰父子那一支,专攻水利相关,老哥哥若是愿意,助其治水分江,堂堂正正仙家下属司职,清气升扬功德造化,有朝一日化龙得正果,位列仙班,才不负文正公教诲啊。”
蔡师傅在不起眼处抖了抖,对对对!就是这种忽悠,明知道是画饼,可就算得不到也不觉得李四喜在骗人,莫名其妙就自己把自己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