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你玩》芥末饭团君

26、第 26 章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因为某个陈年旧恨选择走火入魔的黑鱼精自暴自弃要同归于尽，抱头乱窜的年轻修士们绕着胡乱飞舞的狂暴魔气，然后就在这千均一刻，某个不显山露水的路人突然功力暴涨，凌空御虚，衣袍猎猎，扬手掷出一件炫目法宝，只一击便扫清寰宇，镇压妖魔，身姿伟岸，气度非凡……才怪咧！
　　“小胖小胖！给我磕一口药，快！”李四喜急切地抖着腿欲哭无泪：“哎嘛高人骗人，说好的保命用，我都快被吸成人干了好不！”
　　李敏善喂给他高品质的回元丹，有点害怕几步远那条被暂时困住的瞪眼黑鱼，本来是隔着十几丈远的，奈何哭天喊地求道友众筹回复真元丹药救急的李四喜说距离越近消耗越少，叫胆大的几位道友把他搬到现在的位置面对面王八看绿豆盘腿坐着。
　　磕完药缓了些，一堆人神情诡异地看那件法宝，双鲤玉连环，箍在黑鱼身上咬死鳞片，正好和直筒型的身子挺搭配。
　　李乐琦转头探究地看着李四喜，问：“这是秘境里救你那位高人给的？”
　　“嗯哒。”
　　“……那位高人，应该是我们李家一位前辈，五百年前的李纶蓝。”
　　“嗯……嗯？？谁？”知识文化水平很低的李四喜一脸疑问。
　　李乐琦算是明白这家伙历史怎么不及格了，咬牙不去看张志文都了然于心的神情，说：“五百年前与剑魔司玄鹜交好而被逐出李氏的青溪道人！”
　　“哦，是他啊。”李四喜毫无惊讶或喜悦地说：“难怪我说我叫李四喜他眼神古怪了刹那，然后笑摸狗头又对我奇奇怪怪地微笑，搞不懂在想什么。”
　　“呃……他应该是确认你是否我李氏血脉。”李乐琦不想评论自称狗头这一点。
　　李四喜瞬间眼神机灵，喜道：“所以发现我不是就正好避免认亲尴尬心里乐开了花对吧？”然后继续状似无意地扎心：“他人还挺好的嘛，明明挺清瘦仙姿的正道人。”
　　“前辈的事不要多说了，现在来说说你的事。”
　　“我？我有什么事？我在帮你们啊喂！做人讲良心哦！胖，药，药，来一口。”又磕了一口续时长，李四喜扁嘴唧唧歪歪：“保命法宝只给用一次的，用完前辈就收回去了，你们快点想办法把眼下的麻烦搞明白。我这样嗑药也会磕废的好不好！”
　　“趁现在震住这妖孽，打杀了就是。”
　　李四喜噗地吐出一口血沫，溅在玉连环的灵力屏障上蒸发，怨念似鬼魂地看向杀伐果断张志文：“兄弟，你其实想拐着弯恁死我是吧？”
　　“哼，张家人果然两面三刀，伪君子也。”
　　“欸？”李四喜突然又乐呵了，舔舔嘴角血迹，转而认真打量黑鱼精：“那个……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有何冤仇快快道来。”
　　黑鱼精没料到这节骨眼上会有人和他唠嗑，态度还蛮和气，琢磨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似乎现在镇住他的这个能算是愣头青？
　　“老夫就是一条年老成精的乌鳢，没什么好说的。”
　　“……嘿，你丫还是个傲娇属性的，张道源怎么就欺你太甚了？灭门吗？”
　　“老夫无牵无挂孑然一身。”
　　李四喜眼光乍亮，饶有兴致的样子追问：“嗯？你这妖怪还挺实诚，没有造谣污蔑，挺有慧根的嘛。”
　　“那就是……嘿嘿嘿。”听到这笑声，熟悉的已经察觉到不妙，果然就听李四喜完全不顾及张家后人还在场，荤腥大开，一脸贱笑：“难不成张道源负你情谊，真心错付……呃……不对，黄鳝精能性别转换，乌鳢没这个环节。”
　　“你说嘛，说出来大家评评理嘛，要是没有理亏，拉偏架的才丢脸对吧。”
　　“老夫知道你在拖延时间，不过既然你有此法宝，背后定有老夫绝对无法反抗的高人看好，老夫虽是鱼妖，人情世故不比你们这些小毛孩子懂得少。”黑鱼一口一个老夫，言谈感觉比山野妖精有学养多了，绝对是个有故事的妖怪。
　　“既然你这小娃娃还算和气肯听老夫说说前因后果，老夫就让你一点，免得你胡思乱想编排造谣。”
　　“嗯，嗯，老先生说得是，晚辈洗耳恭听。”李四喜点点头，纯粹没事干不如听故事的心态。
　　能成精的妖怪比能修行的人还少，所以但凡混出点修为的，多少都有些根性，这黑鱼精原来也是水塘里出生的野鱼，夜夜浮头参北斗，居然真生出些薄弱的灵智。
　　而后出于天性迁徙换水域，进了浔江算是半妖半兽的体质，某日进入支流，在一老学士的宅院墙后不远，偶然听那老学士诵读经典，莫名觉着一半抗拒一半受用。
　　那位老学士为人正气，自然是诸邪莫近，宅院有这样的主人，受着熏陶也满屋清香，年轻的黑鱼精十分流连那妖物灵物才能见到的宝光和嗅到的香气，于是定居在此自封半个学生，偷偷摸摸安心修行。
　　鱼妖在此处久了，难免被人瞧见踪迹，那院里的家仆，私下传言这异事，叫老学士听了去，也放在心上古怪。
　　难为这老先生夜里亲自探看，黑鱼精突然听不见诵读，就浮头游近了忧心，如此便让先生逮个正着。那老先生也算是个奇人，虽然不是修行者，脾性倒像个洒脱仙人，黑鱼精尚不能人言，老人家就要他点头摇头，一问一答很是有趣。
　　通人性又不害人的动物，总会叫人欢喜，老学士当真收了一位鱼学生，在院墙引了一条水渠进来，黑鱼精一边修行功力一边修行心境，自然比寻常的同类妖物更容易长进。
　　乌鳢本性凶猛，老学士就教他凝神静心化为义勇，本性护幼且人称孝鱼，便教他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当真是因材施教，有教无类。
　　不知何时也加入聆听群众的人都对这位至少七百多年前的老学士肃然起敬心生敬仰，于是很疑惑之后发生了什么变故。
　　那黑鱼精继续说着，似乎被囚禁久了，难得有这么多人听他说说生平也舒坦几分。
　　之后老先生受朝廷调命，南下相当于贬谪，官场上嘛，骨头太直太硬的下场都不怎么好，一家人坐客船动身，偏偏遇上匪徒，老先生一把年岁，冲冠一怒拔剑与贼人输死搏斗，几位家仆跳水逃生，只有忠心的管家带着两个外孙逃出，黑鱼相救无力，想要作法弄翻贼人的舟船，老学士却弥留之际淡然阻止，言人固有一死，不要为这坏了辛苦修为，只叹匪寇猖獗，民众苦之久矣，一鱼妖尚能辩是非曲直，而诸孺子竟浑噩功名萎弱苟安，不复先贤之志。
　　黑鱼精应老先生所请，没有血仇报恨，但作为学生，自当为恩师尽绵薄之力，便召集鱼群，托举船身逆流而上，沿浔江至顺天、泰安两府，为老先生争得一个风光大葬。
　　李敏善讶然惊叹，“这不是乐阳文正义鱼成椁的典故？”
　　“老哥哥居然是文正公的门生，失敬失敬。”李四喜都不再无知，连忙说了句好话。
　　黑鱼精摇摇头，“九泉之下，只怕无颜见老师，门生一词当不得。”
　　“那之后呐？”
　　“老夫潜修十载，夙夜不忘老师临终遗叹。朝廷软弱昏庸，叛军气焰嚣张，贼寇四处作乱，我一妖类，如何拨乱反正？思来想去，只得偏守一隅，将那无为县官取而代之，肃清吏治，清缴山匪，重断冤案……”
　　“呃……这么快就能化形了吗？”方小心挨着李四喜伸长脖子问。
　　黑鱼精鱼鳍一僵，闷声道：“自然不是，张道源便是因此罚我思过五百年。”
　　大致明白发生什么的年轻修士们正沉默着，突然远处清亮长啸，就听那来人高呼道：“张家子弟，不可踏足此地！”
　　着急忙慌赶来制止或救援的张家前辈入目即是一副古怪的画面，一群小娃娃围成圈儿过家家似的或立或坐，此时听见他的呼喊，都用诡异的神情齐齐扭头看他，简直如同全部邪气入侵为人控制的模样。
　　正当中盘坐的李四喜挤眉弄眼和几乎挂在他左右肩的小胖与小方咬耳朵嘀咕：“这是不是来得晚了？白白浪费我一件保命法宝。”
　　“志文，志文呐？祖训有云，张家后人不可踏足此地，以免放出前人镇压于此的老妖怪！”
　　“咳咳。”李四喜朝天翻白眼，感受这死一般的尴尬，“方啊，胖啊，帮我瞧瞧有没有地缝，不是我惹的我都想先钻下去躲躲。”
　　黑鱼身形被李四喜挡了大半，阴阳怪气发问：“是什么老妖怪？”
　　张思学奇怪地看看李四喜，黑鱼精此时被法宝镇压着，预备走火入魔的魔气都能清干净，妖气自然就包藏着几乎不存在，因此只当是那个见过几面的九真观小友御使法宝出了什么岔子僵硬在那，开口就问：“四喜小友，你怎么了？”
　　“咳嗯，前辈安好，晚辈学艺不精，屁股麻了，暂时不能动。那个……刚才前辈说的是什么老妖怪？”
　　虽然听故事很起劲，小朋友们抓住探明真相的机会肯定不会放过，贼坏地默不作声露出各种程度的好奇感兴趣表情，准备兼听则明对证分析。
　　李四喜大度地心想这绝对不是自己心思龌龊，肯定是张思学深藏不露天然呆，才没有算计前辈等会儿老脸放不住尴尬，你看大家都和他一样的选择，怎么可能所有人都节操掉线嘛，这里九成九都是家教甚严的贵门子弟，很懂得礼数的，和他这种山野匹夫完全不一样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