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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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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从城里去,李氏在路上正好碰到同村的亲妹妹,把带去的粽子分了她一半,又把进城借钱的事说了。经她提醒才想到,孟氏在外做些小生意,何晚在绣坊每个月钱不少挣,还有何明理也能赚钱,他们一家在城里开销又不大,家里怎么能没点存款?
今天她起了个大早特地过来的,“照理说你跟妹夫正闹别扭我不该问你借钱,只是青义的婚事也不能耽,是不是?”
孟氏现在满心想的都是自家的烦心事,何明理昨天能因为她生不了孩子的事闹,以后难保不会再因为这事为难她,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都想不清楚,现在李氏提借钱的事,她也没心思,
“嫂子,青义成亲确实是大事,只是你不知道昨天你走了之后我忙到晚上才歇下来,还没喘口气,他就跟我闹上了,我连给他说的功夫也没有。”
李氏听到孟氏没跟何明理说家里需要钱的事脸马上沉了下来,“不是我说你,青义从小也是你看到大的,他的亲事你这当姑怎么就这么不上心,你就那么狠心让他娶不着媳妇打光棍?”
“嫂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这么些年我为咱家做的事情还不够吗,你也来逼我吗?”孟氏心寒的说道。
见孟氏生气李氏缓了语气,“刚是我急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比我这个亲娘对青义都好。只怪我和你哥没本事,但凡我们能多挣些,孩子现在也不能这么为难。”
李氏说的这么可怜,孟氏也不好再多说,都是她的亲人,是她亲哥亲侄子,她见不得亲哥受累也不能让侄子娶不成亲,“这钱要什么时候使?”
见孟氏松了口,李氏知道自己没提错人,“左右这十天半个月里用上,到时候摆酒的钱还能再缓缓,只是这聘礼要的急,我和你哥自己存的还有借的亲戚朋友的现在手里总共才十二两两,剩下的八两是怎么都凑不够。”
孟氏想了想,“我现在手里的钱也不够,不如这样过了这几日我把钱攒好了给你送过去。”
“这个……”李氏小声说道,“阿月你手里就没个体己?”
八两银子她手里是有,只是若是把钱给了李氏,那以后家里需要花钱的时候她就没有了。还有若是何明理真的存了休妻的心思,她手里的这些钱以后就是救命用的,“这几个月何明理一直在家里歇着,我在街上卖挣的钱刚刚够用,哪里还有体己。”
李氏在这里劝说孟氏这么久,就是为了能让她心软些,多出些钱。如今见孟氏不松口,李氏也没了耐心,“好了好了,不借就算了,说什么没钱的事。到底我们乡下的都是穷的,你瞧不上那就算了。可是他姑你也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一心为你打算你能嫁到这样的好人家里享福?做梦去吧!”
“你……”李氏突然变脸,孟氏被气说不出话来。
“不是我说,你哥再怎么没本事也是你亲哥,你有事了也是我们给你撑腰。你若是把事做的这么绝,那以后我们俩家索性别来往了,就当你哥没你这个妹青义没你这个姑。”李氏冷冷的说完,也不管孟氏作何反应,站起身就走了。
孟氏被气得趴在床上痛哭不止。李氏若真对她好也罢了,这么些年那次过来不是想揩点东西,这是没顺心就发这样的脾气。
孟氏父母早故跟着孟景泰和李氏生活,当有多少人上门给她说亲李氏都不同意。以前一起玩的姐妹孩子都三四岁了,她还在在家帮李氏织布带孩子。后来她三叔三婶看不过去,将孟景泰叫过去说了一顿之后,李氏才开始给她找婆家。
何家也是怪,一般人家都是长子娶亲之后才会轮到小的,偏何家次子先成亲,长子何明理却一直没娶妻。何老太那会儿托亲戚在上留村附近给何明理说个媳妇,李氏听说了,一心想找个城里的亲戚,硬是把孟氏嫁了过来。
孟氏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平时出村都很少,父死从兄,她的婚事自是孟景泰和李氏做主。等她到何家才发现,何明理小时候被烟气熏过脑子不如别人灵活。好在那时何明理对她不错,何老太那时表面功夫做的不错,孟氏才放下心来。
她长这么大,好日子没过过一天,没出嫁以前在孟家劳作,嫁到了何家,也是照顾这个孝顺那个,可是到头来,哪一边也不念她的好。孟氏越想越伤心,只觉得人活着艰难。
阿暖不想看见李氏,所以李氏一进门,她就回了西屋。这会儿听见孟氏的哭声急忙过来。
孟氏见到阿暖,将阿暖搂着阿暖继续哭。
“娘你别难过,你还有我们。”抱着孟氏的肩膀,阿暖轻声说道,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看样子也是李氏说了伤人心的话。
孟氏哭了一会儿心里算是好受一些,去床头的木箱子里将自己攒下的钱拿了出来。数了数总共十来两银子。
“娘,你拿这些钱做什么?”看着孟氏数钱,阿暖问道。
“你青义表哥娶亲,你舅舅手里没钱,咱们得帮帮他们。”孟氏吸了吸鼻子。
“你被奶奶和爹欺负,舅母知道了可是有想过为你讨个说法?”阿暖问道,见孟氏不答,“他们都不能帮我们,我们干嘛还要帮他们。”
“阿暖,你不懂,那是娘的娘家。”孟氏叹了口气。
知道劝不了她,阿暖见张了张嘴到底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下午的时候徐氏过来陪孟氏说了会儿话,言语间透露何老太要搬回来住的意思。当初何老太就说过,以后跟着大儿子过,所以她要搬回来,孟氏心里在不乐意也没法,不过她能有这几个月清净的日子已经是求来的了。
晚些时候何明理回来了,孟氏心里不舒服,见了他也没个好脸色。
何明理理亏只在孟氏身后赔礼道歉。见他那副伏低做小的模样,孟氏心里终是原谅了他,他们已经有三个孩子,两个人以后还是要过日子的,不原谅他还能怎样。
“阿月,我跟着冯大哥去瓷窑上问了,现在窑上活儿多缺人,说让我明天就过去,工钱比以前还多,说是一个月三两五钱。等我们有了钱,我一定对你好。”夜里何明理躺在床上兴奋地说道,“这次是我不对,你别气了行不行?”
孟氏身子往里面挪了挪躲开何明理放在她肩上的手,咬了咬牙说道:“没给你生个儿子让你在外面抬不起头,你说我伤了身子以后是不能生了,你不如将我休了再娶一个的好。”
“昨天是我混蛋,喝了酒说了胡话,我是没想过要娶别人。”何明理急忙说道,“以后我再说那样的话,你就让我被石头砸死……”
“别说那些胡话。”孟氏转过身捂住何明理的嘴。“夜深了,睡吧。”“阿月,你不生我的气了吧。”何明理伸手将孟氏揽进怀里,见孟氏没反抗才放下心。
第二天,等何明理和何晚出了门,孟氏想了想是不放心,便抱着丫丫带着阿暖坐了辆车回了上留村。
李氏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见孟氏回来阴阳怪气的说道:“哟,这是谁呀,怎么登我家的门啊?”
“你这是做什么?”孟景泰对着李氏斥责道,一边放下手里的东西,将孟氏迎了进去,“这是丫丫吧,只听你嫂子说,我还没见过。”说着将丫丫从孟氏怀里接了过来。
“还不是你没本事,让别人瞧不起我。都是做奶奶的人了就没想昨天我能那么丢人。”李氏哼了两声。
“嫂子,我不是那意思。”孟氏解释道。
李氏扭着脸不说话。
“阿月来了,你去街上割点肉,让阿月在家吃顿饭。”孟景泰碰了碰说道。
“买什么肉,儿子都没钱娶媳妇了,吃什么肉。”李氏没好气的说道。
“青义成亲是大事,这些是我做姑的心”孟氏满脸通红的站在一旁,将怀里的布包塞到孟景泰的手里,把丫丫抱回来,牵着阿暖的手就往外走。
孟景泰把布包摔倒李氏怀里,气道:“都是你做的好事,我就只有这一个妹妹,你还这么对她!”
李氏把手里的布包掂了掂,心里颇为满意,把布包放到怀里,“我刚刚也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出去给你那妹妹赔礼道歉,把她请回来,你这当哥哥的还不赶紧去买点好吃好喝的招待你妹妹呀。”
孟景泰被李氏气的直叹气,拿着钱出来了。
从李氏那边出来,孟氏只觉得心酸,抹了把眼泪带着阿暖往村外走。
“小月来了啊。”路上有人见到孟氏打招呼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在你嫂子这儿多住几天呗。”
“是杨婶啊,忙着呢?”孟氏扯扯嘴角笑了笑,“家里有事,我得赶紧回去,等以后我再过来。”
杨婶见孟氏眼角微红,便知孟氏哭过,想是在兄长家,嫂子没给好脸色,“现在太阳都那么高了,天又热,你现在回去别把孩子热着,不如去我哪儿歇会儿,正好我家二丫也来了,你们好好说说话?”
知道杨婶是好心,只是要真是去她家,村里人就知道她和李氏闹别扭了,她以后就更没脸回上留村了,“杨婶,我家里是真有事得回去。等下回我一定去你那好好坐坐。”
杨婶心疼孟氏想了想说道,“你看我这记性,我刚在前面碰到你三婶,她正说想你呢。家里有再急的事,也去你三婶儿那儿看一眼再回去。”
“嗯,我知道了。”孟氏点了点头,知道杨婶是为了她好。
别了杨婶,阿暖继续跟着孟氏往前走,“娘,要不咱们去看看三姥姥吧,我也想她了。”
孟氏轻声应了一下,只是还没走到孟三叔家,李氏就从后面追上来了,好说歹说让她回家吃饭。
“我去看看三叔三婶,好些日子没见她们了。”孟氏说道。
“姑奶奶,若是让你哥知道我没把你请回去,他要打死我呢,你跟我回去吧。”李氏劝说,“你要是想三叔三婶,不如等青义成亲的时候回来多住几日。天正热呢,别把孩子们晒着了。”说完从孟氏怀里抱过丫丫就往回走。
“娘?”阿暖看着孟氏。
“走吧。”孟氏拉着阿暖的手,跟在李氏身后。
在李氏那里吃完饭,孟氏也不多歇着,带着阿暖便回来了。
刚走到院门口,便听到家里有说话的声音。阿暖走在前面,便看见阴凉的地方,有一个老太太聚在一起。
听到开门声,何老太抬了抬眼,“这一天到晚净领着孩子瞎逛,也不怕把孩子热着。”
阿暖走的近了,才发件何老太她们在玩叶子牌,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些铜板。
孟氏走上前问了好,便回了屋,进了房间还能听到何老太的声音,“我这大媳妇比不得儿媳妇……”
“老姐姐,谁不知道你有福气,修来的两个媳妇一个比一个能干……你没见那城北那谁家的儿媳妇好吃懒做的哟!”
“别说了,快出牌!”何老太催促道。
“好好好,我出这一张……”
“哎呀,我赢了!”这是何老太的声音,“快给钱,快给钱。”
“你这人手气怎么这么好,把把都是你赢,我都钱都快输没了。”
阿暖从窗户往外看,见何老太脸上笑出一朵花。只是这何老太搬回来,他们家的日子怕是又要清净不得了。
不过阿暖这回想错了,何老太忙于打牌没时间找孟氏的事。
何老太搬回来之后,让何明理重新给她砌了新灶,两家分开吃饭。阿暖一家,何老太和香杏一起。自从香杏跟何老太住到一起之后,香杏便不大跟孟氏作伴了。
不过孟氏也没时间顾忌这些,把家里的钱给了孟景泰之后,她手里就空了,只能想办法挣钱。过了端午节,粽子的生意也不好做了。
天气太热,阿暖也不愿意吃饭,便想起了以前夏天吃的东西。像水木瓜,冰雪凉水,热的时候能喝点这些,真是舒爽心脾。只是像冰这种东西,夏天只有那些大富大贵之家有冰窖才会储存一些,现在她就只能想想。不过想以前吃的那些凉皮,凉粉倒是能做一做。
孟氏没出嫁的时候在家做过凉粉,只不过想着凉粉是农家人吃的,就没做出来卖过。现在阿暖这么一提,她也来了兴趣,只说先做些自家人尝尝,若是好吃了再拿出去卖。
将绿豆粉先用水泡好搅成糊状。然后烧水,加入一些白矾再把搅拌好的绿豆糊倒进去,放凉之后就变白透明。早上蒸好,将凉粉盛出来搁到竹篮里放到井里凉着,等到了中午再拿出来,浇上醋、盐、大蒜汁,冰冰凉凉,爽口的很。
夏天里没别的解暑的东西,大家吃着这两份不错,买的人也多了起来。买的人越多需要做的就越多,孟氏一个人便顾不过来。
后来见柳氏那边闲,她便把柳氏拉入伙儿,以前两人总在一起出摊,谁是什么脾气性格都摸得透透的。柳氏是个直性子,待人却好。跟柳氏一提,柳氏正有这意思,两人便一起做凉粉。
只有凉粉便有些单调,阿暖又开始让孟氏试着做凉粉凉面。等凉粉凉面做好,再加上一些小凉菜,买的人更多了,有人提出来,家离得远,把东西带回去,两份两边都捂热了,口感不好。孟氏和柳氏一合计,便两人的摊位合二为一,搭个棚子,又支几张桌椅板凳,这样买的人可以直接吃完再回去。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紧一阵慢一阵。何明理今天休息在床上躺着,梦回坐在桌前清算这一月赚的钱。数了几遍都是二十两银子多点,两家一平分分,每家拿到手里的差不多十两。她这一个月挣的钱,顶何明理在瓷窑上干三个月活儿。
“若是咱们俩一起卖这些吃的,这些钱就是咱家的了,也不用跟别人分。”何明理看着桌子上的银子说道,“要不我别去瓷窑上了,我在家给你帮忙?”
“你可别,这刚赚点钱就把小柳掐了,以后我还怎么面对她。”孟氏把钱分好装了起来,“再说这凉粉凉面的买卖就买这一季,现在看着是赚了,要是以后赔了呢?你还是好好在那儿干吧,你在那儿,我心里踏实。”
日子舒心过得也快,一转眼到了孟青义成亲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