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瑞传》娜寻

5、暗潮

　　萧明焕在高阁上许久,直到天色渐暗,突然有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这么喜欢站着吗？”熟悉的威胁声，一个激灵将他从纷杂的心绪中拉出来，转过身去，看到秦有道拿着披风，一副佯怒的模样。萧明焕赔笑道：“怎么会呢！明焕欣赏我们无涯山庄的秀美风光，一时失神，失神。”
　　天都快黑了，赏什么呢！秦有道不点破，自顾自地替他披上，见他腿脚僵硬，又扶他坐下，揉捏他的腿。念叨着：“秋日渐寒，旦暮之时，更该仔细，不要久站，听到没？”
　　“是，是，夫子说的是。明焕会注意的。”
　　“你当真不回顾家？”秦有道冷不丁冒出了一句。
　　“明焕心意已决。”秦有道无需抬头便知道他那淡漠的表情，只道：“九月十六是你们兄妹相聚的日子，这半个月照料好自己的身子，别再得病了。”
　　“是，是，明焕一定容光焕发地去见他们。”
　　四年前，廿五岁的曹亮，十七岁的萧思行，十三岁的顾小桉，十二岁的萧明焕不堪魔宫之主顾裴的荼毒，上演了一场大逃亡。可计划败露，曹亮与顾小桉被俘，萧思行带着重伤的萧明焕与仅存的六个孩子逃出了魔宫。而这场聚会，是由南宫复发起的，为了纪念惨死的孩子们，感念几位兄长的恩情。
　　半个月后，日头不错，顾家老三顾连轩，老四顾连业和老五顾连城在越城有名的仙客来吃酒听书。要说江州人杰地灵，单从顾家便知，男儿长得眉清目秀，女子生得温婉可人，而这三位一出场，引得江州女儿纷纷侧目，小声议论，无奈只好入包间。几杯酒下肚，顾连轩排腹道：“五弟你忒不够意思，见着六弟这事儿也不与哥哥们说说。”
　　顾连城见三哥有些醉意，只好顺着话道：“是连城的不是，可爹也警告过我，不许多言，这才瞒着二位哥哥。”
　　长得与顾连城一般无二的顾连业好奇道：“江湖中人都说无涯山庄萧明焕耀如明珠，少年奇才。你既已见过，倒是说说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是不是真如传言所说那般神奇。”
　　顾连城认真回忆着：“他啊，身量体形不足，弱不经风的。对人冷淡，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对他的几个义弟却十分周全。”
　　“爹不是去无涯山庄见过他了吗。为何没回来？”顾连轩道。
　　顾连轩竟连这事也知晓，惊讶道：“三哥如何知晓此事？”
　　顾连业笑道：“还不是在大哥书房听墙角，听到大哥与二哥的谈话，说萧明焕就是六弟，又说大哥与爹都见过他，还提到了你，害得他脑子乱成了一团，这才拉上我请你吃酒。”
　　怪不得会有请客喝酒这挡子好事，果真是亲兄弟！顾连城暗叹。又将与萧明焕发生的事说了一通，听着顾连城的话，顾连轩与顾连业皱紧了眉，一脸肃穆。“事情就是这样，爹正为此事犯愁，还有，千万不可对娘说起此事，要是让她知道，又要难受。”
　　“自然省得。”顾连业想到母亲，满是心疼，“当真没法子让他回心转意？”
　　顾连城摇了摇头，一时间氛围低沉。顾连轩闷一口酒，大声道：“百善孝为先，身为子女就该敬孝于父母眼前，既已时日无多，更该如此，待我去无涯山庄，将他掳回。”
　　说罢便要起身，顾连业和顾连城想到他们三哥这鲁莽冲动的性子，连连拦住，顾连城劝道：“三哥莫急，此事爹与四叔已在商量，莫要坏了他们的计划。”
　　顾连轩一听到四叔，顿时清醒不少，回道：“既如此，我们还是回家陪陪娘吧。”
　　饭毕，顾氏三兄弟从包间下来，路过大堂，听到有人说“昨儿我本想在茗月阁订个包间与你见面，可那掌柜的却道今日有人包了整座楼，非年非节，当真怪哉！”
　　另一人道“你有所不知，南宫家次子南宫复每年这天都会包下茗月阁，为那无涯山庄庄主萧明焕庆生。”
　　……
　　顾连轩闻言，想起床上虚弱可怜的母亲，又想到萧明焕寻欢作乐的场景，顿时怒火中烧，撇下顾连业和顾连城，骑上马，绝尘而去。顾连业暗叫不好，与顾连城跨马追去。
　　而大堂之中交谈的二人也随之无踪无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