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社会的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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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西北的手术结束以后，我晕过去了。
我觉得自己很快就醒了，眼睛一闭一睁，满红满蓝满状态，跟登场自带BGM和主角光环的魂斗罗似的。
但这只是我觉得。
实际情况是，我昏迷了两个小时，醒来后胸闷、晕眩，伴随严重的运动性震颤。
“没事，我们中医科又不拿柳叶刀。就这手，拿柳叶刀，那病人可惨了，一刀子下去，切出来的创口绝对跟狗啃似的。”我看着自己抖得跟帕金森似的手，心情那个新奇而美妙。
“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不理会我活跃气氛的良苦用心，扬漂亮依旧愁苦得跟我确诊不治之症似的。
“这可不好说，你也明白，不理它兴许就不抖了，想起来又抖得厉害。”
运动性震颤是脑部损伤造成，而大脑作为人类医学最不了解的器官，什么时候能好，还真是不好说。
其实一般情况，我都跟自己强调，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随便拿自己开刀。
但扬漂亮使了美人计，这就不是一般情况了。那是谁啊，扬漂亮啊，使的什么啊，美人计啊。
正所谓色壮怂人胆，这就不能怪我作为陈·黄金剩斗士·怂人·风，意志力薄弱，色迷心窍，扎起自己来半点不手软，一针，哦，三针下去，轻而易举就扎出个大脑二等残疾，简称脑残。
“你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先去做个脑部CT，片子出来看情况再做核磁共振、同位素和脑电图。”
聊天到这份上，我就没办法配合了：“不去，我现在这样挺好的。老弱病残全占着，坐公交一次就能让四个座来，带上你，再带上你家扬子轩，还多出一个座。”
“你就不能少些胡扯？”
“反正我不去，这一去整个仁和都知道我看台手术把自己看成脑残了。”
“陈风！”扬漂亮压着嗓门喊我的名字，“现在还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吗？”
“我这可不是意气用事，”我顿时摆出深明大义的样子，慷慨激昂，掷地有声，“毁了我个人的一世英名不要紧，在受灾期间跟灾民争夺医疗资源，那砸的是咱们仁和的招牌。像我陈风这样爱岗敬业有思想有觉悟的好同志，怎么能做出这样让整个仁和蒙羞的事情呢？”
话已至此，不欢而散。
我还以为经此一役，扬漂亮至少半天不会理我了。
没想到才两个小时，他又来了。
年轻，沉不住气，听见我旧残未愈，又要展现高超的针灸技术再填新残的时候，扬漂亮巴巴地跑过来，训我跟训孙子似的：“你不要命了？”
啊呸，怎么能把自己形容成孙子呢，比扬子轩的还矮一辈，再怎么的也得是……孙女：“我们当医生的，受的教育都是人命珍贵，而且还是我自己的命，更金贵，我怎么可能不要呢？”
“要是我不出现，你是不是打算答应庄恕参与救治林皓？你脑子还想不想好了？”
扬漂亮的表情太凶了，我顿时倔脾气也上来了：“你还不是一样，你也找我救钟西北了。”
“这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
“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你会伤得这么严重！”这句话出口，扬漂亮愣了，他看着我，眼中尽是自己把自己吓到的愕然。沉默半晌，他眼中的愕然变成了颓然，“早知道，早知道……”
扬漂亮作为一个美男子，颓然的时候，侧颜忧郁文艺无可挑剔，我要较劲的话顿时被他的沉郁的目光泡软了棱角：“早知道也是一样的，我们都曾发誓，在判断力所及的范围内，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所以，一样的。”
医生，开颅开胸换心换肝说起来挺厉害的，但其实生老病死自然规律，医生不是神，能做的不过是但尽人事，且听天命罢了。在不完美中力争完美，我们就是这样的一群人。
“你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承受一次针刺，这就根本不是竭尽全力能做到的事情，怎么能一样？”
我看着面前的扬帆，他有张不再年轻却依旧漂亮的脸，就是这张脸，让我执迷不悟。所以好吧，我承认，不是因为什么打了鸡血灌鸡汤的医生誓词，这只是一场颜狗对盛世美颜没有底线的倾其所有。
如果说优秀文学作品创作者中，谁能当颜狗当得理直气壮大义凛然，我只服金庸。郭襄作为许多金庸迷心中最受欢迎的女性角色，一生沉浮，居然用一句话就能概括——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生。
所以你看，这就是一个看脸的社会，我没错，是社会的锅。
“当时我知道你不想钟西北死，现在我知道你也不想林皓死，”对上扬帆微微睁大的眼睛，我摊开手，想做一个洒脱而无谓的表情，但运动性震颤却无法控制地发作起来，“所以你看，一样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社会的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