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风云之乘风扬帆》木贝

4、4、坦白从宽

　　“老师，去生物科技公司上班的事，就算了。”我拨弄着电脑桌上绿色的小盆栽。
　　“你想好了？”电话那头的邢老在沉吟。
　　“想好了。”
　　“也罢，想好了就在仁和踏实干吧。”邢老叹气的声音，反正从电话里听着是挺惋惜的。
　　挂了电话，我转头看向窗外。早晨的阳光落进院子，仁和医院的招牌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想好了？当然想好了。院长扬漂亮都是我的了，以后在仁和横着走都没人敢管，我怎么可能会去科技公司当那个说得好听是技术总监，实质上也不过是被资本主义盘剥的高级打工仔？
　　“嘭——”门板撞击墙面的巨大声响，惊得我豁然回头，正看见匆匆进来的庄英俊。
　　风风火火的庄英俊写得满脸的焦急，让我下意识站了起来：“庄教授，有什么事吗？”
　　“林皓的情况很不好。”
　　林皓这个名字实在是没什么特色，也就是我天资卓越天赋异禀天生好记性，换个别人，骤听庄英俊如此没有铺垫的开门见山，根本反应不过来。但是庄英俊的表情很严肃，我也没好意思太嘚瑟，只能装出同样的肃穆沉稳来：“最早确诊感染耐药病株的林皓？”
　　“对，”庄英俊的眼神是深刻的无奈，“林皓年龄大，胸外伤严重，术后感染发生得最早，联合抗生素也不起效。昨晚发生了感染性休克，心衰，呼吸衰竭，最重要的是肾功能指标极差。”
　　手术的顺利本来给了希望，术后感染却是最坏的情况，我完全能够想象患者家属的心情，就跟九块九买的八心八箭是南非真钻一样猝不及防：“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吧。”
　　“你救救他。”
　　虽然明白庄恕如此焦急地赶来，一五一十地向我详细地描述了林皓的病情，绝不是要我随声附和一句可惜那么简单。但听见他的请求，我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庄教授，你是一病区主管，是胸外科的主任，是仁和专门从加州请来的外聘专家。如果连你都束手无策，我一个中医科的，能做什么？”
　　“陈主任，我想你知道我需要你做什么，”如果目光有分量，大概就是庄恕现在这样，又沉稳又凝重， “毕竟，你很清楚我看见了，你在钟主任的手术中展现出的高超的针灸技术。”
　　展现出的……高超的……针灸……技术……
　　虽然我跟庄恕的接触不多，但我与时俱进啊，我潜水窥屏啊，仁和各种内部群里一直在极力宣扬着庄英俊的宽厚温和，搞个人崇拜的迷妹前赴后继，忠贞得跟被洗了脑的邪教徒似的。所以现在我严重怀疑自己遇到了一个假的庄恕，我不就是一不小心手滑……了两次，至于这样别有居心地讽刺我吗？
　　“呵呵，庄教授，针灸扎个脾胃失和月经不调还行，像林皓这样，耐药病株感染，多脏衰，难度太大。”
　　“我知道，救林皓很有难度。但是只要你愿意帮忙，我会尽可能地提供一切你需要的东西。”
　　“我是医生，不是神，你也很清楚，医生能做的事情其实……”
　　等等，我蓦地一顿，庄恕刚刚说了什么？提供一切我需要的东西？
　　这一幕何其眼熟，活脱脱就是扬帆托我参与救治钟西北的事件翻版。我看着面前的庄恕，庄·英俊·溯生得星目剑眉唇红齿白，颜值那个高啊，高得如果我先遇见他，就不会对扬·漂亮·帆执迷不悟了。能够只凭一张脸，就撼动只有一张脸的扬漂亮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你说庄英俊颜值多高。
　　所以我忍不住心猿意马，完全是出于一名医务工作者尊重客观事实的求真务实：“要什么都行吗？”
　　“行。”庄恕的眼神，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坚定和笃信。
　　“那我要……”
　　“陈风！”扬帆的脸，越过庄恕，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在此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把冬天般的寒冷表现得犹如春天般的温暖，并在同时保持住盛世美颜，从而呈现出一种职级高者向职级低者屈尊纡贵嘘寒问暖的皮笑肉不笑，“你想要什么？”
　　我连忙把自己的下巴兜回来，其动作之迅敏，当即截断了就要说出口的话，并及时拉回了咧到耳根子的嘴角：“我要慎重地考虑一下，嗯，是考虑，毕竟林皓的病情太严重了。”
　　我一定适当地做出了一个庄严正经的样子，因为扬帆在我的注视下，表情认真而肃穆：“庄教授，麻烦你先出去一下，让我跟陈主任单独谈谈好吗？”
　　庄恕出去了。
　　还把门带上了。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就我和扬漂亮两个人。
　　扬漂亮的声音低沉：“陈风……”
　　我连忙打断他：“虽然庄恕比你年轻，比你英俊，这是不能改变的客观事实，但是我一点也不为所动。”
　　可能扬漂亮的面部表情控制系统紊乱了，他又把春天般的温暖表现得犹如冬天般的寒冷：“陈风。”
　　我给冷得激灵灵打了个哆嗦，举手投降：“好好，我承认了，我是动了下歪心思，但我就是想想，不是没说出口吗？你放心，我还是要你的，只要你，不想齐人之福。”
　　扬漂亮的脸色不仅没有多云转晴，反倒更难看了：“陈风！”
　　唉，我在心里偷偷叹了一口气。人有失蹄，马有失足，失足不好啊，失足了容易被执法部门请去喝茶吃饭住免费大床房。早知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我还不如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我不说了，你老训示吧。”
　　扬漂亮压着嗓子的样子，果然颇有几分训人的院长派头：“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