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风云之乘风扬帆》木贝

3、3、气的吐血

　　如果说人们听见我说保精气的表情已经算惊讶，那是没看见我在手术室里掏出一根小臂长的金针。
　　如果说人们看见我要在手术期间做针灸的表情已经很惊讶了，那是没看见我经过一系列复杂考究的热身准备工作，最后把这根28厘米长的金针扎进了自己的百会穴。
　　如果说人们看着我不扎钟小馒头扎自己的表情已经惊讶得无以伦比了，那是没看见我把针拔出来，又重新扎了自己的百会穴……两次。
　　手滑，真是手滑，纯粹是手滑。我身为堂堂嘉林医科大学附属仁合医院中医科主任医师，陈•神棍•风，这么大的腕儿，难道还不能一不小心手滑个……两次吗？
　　不管当时庄英俊的表情有多么欲言又止，陆刺头的表情有多么骨鲠在喉，扬漂亮的表情有多么不忍直视，总而言之，四个小时以后，庄英俊让小护士擦了擦俊脸上的汗珠：“准备过床，送ICU。”
　　助手推着钟小馒头出了手术室，庄英俊跟着陆刺头一起去向赶来的乔禾解释病情。
　　眨眼的工夫，手术室里就只剩下我，保持着泰山临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纹丝不动，又大气，又从容。
　　“陈风，你没什么事吧？”
　　为了保持住这份大气从容，我以领导人检阅的慢动作转头，看向问话的扬漂亮。扬漂亮是真漂亮啊，特别是在我的冷汗浸透了眼睑睫毛，瞧过去那一片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时候，漂亮得真是没谁了：“手术都是你们胸外科的能人专家做的，我一个中医科的就是看看热闹，能有什么事？”
　　“……”
　　扬漂亮严肃探究的注视，如同一根钢针扎破了虚假繁荣的自我膨胀，于是蔫下来的陈•神棍•风恹头巴脑的：“好吧，虽然只是看热闹，但是也可能因为耗时过长，导致头晕，乏力，胸闷，耳鸣，腿软……”
　　“说人话。”
　　“我晕血。”
　　扬漂亮压着嗓子，质疑得充满力度：“你一个中医科主任医师晕血？”
　　我顿时不乐意了，拍桌子撂蹄子：“中医科主任怎么了？中医科主任就不能晕血了？你这是偏见，是歧视！你走，你立马给我走，你不走我就去劳动保护监督检查委员会告你歧视残障人士！”
　　扬漂亮也不乐意了，虎着脸扭头就走：“好，你别激动，我走。”
　　“扬漂亮，你不能仗着我乐意要你，就使劲埋汰我。”
　　后来想想，要不电视剧里那么多反派大BOSS都死于话痨呢？啊呸，我怎么把自己比成反派大BOSS？我们重新来，要不那么多正道大侠都因为话痨死于反派的绝地反扑呢……咦，怎么也不是什么好事？
　　总而言之啊，话痨毁灭世界。
　　要是当时我没为了追求泡沫小言琼瑶狗血多那么一句话，任由扬漂亮保持着一支行情看涨的绩优股的骄傲转身离去，留给我一个骚包得很有年代感的后脑勺，可能我依旧是又大气又从容的陈•神棍•风。
　　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
　　噗——喉头一甜，迸溅的番茄酱，喷了因为听见我的话而转头回来的扬漂亮一脸。要放在平时我就该笑了，但此时我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顺着手术台滑坐在地上，而不是直接硬倒在地上，暂时没功夫笑了。
　　“你怎么了？”扬漂亮连忙跑过来扶着我。
　　吐了一口血，脑仁没那么疼了。我坐在地上，清醒地意识到为了避免扬漂亮收拾我，必须倒打一耙：“你看，让你走，你不走，把我气得，都吐血了。”
　　“正经说，你少胡扯。”
　　扬漂亮的表情严肃而关切，在大是大非上展现出来的端正三观让人心折。但是颜值再高，拯救不了满脸混着唾沫星子的番茄酱，这也是我们临床医务人员必须遵循的客观事实：“离我远点，你太脏了。”
　　“……这是你的血。”
　　“啊？哦！我的血啊，”我点点头，想了想，不禁悲从中来，“我的血也脏啊，你也就剩这张脸了，现在弄成这样，真是一个优点都找不到了。好在，虽然实物严重色差，我也不打算退货。像我这种的良心买家，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了，不打折就算了，总得给包个邮吧？”
　　扬漂亮压着嗓子：“让你说症状。”
　　“扬帆啊，你脾气太差了，也就是我，放别人，谁能稀罕你？”虽然越想越悲切，但是我竭力摆出身残志坚自强不息的样子，“以后跟着我安心过日子，少些折腾吧。”
　　“陈风！”
　　扬漂亮的声调陡然提高，一定是因为我的所作所为太励志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用这种方式，让我的名字众所周知，让我的精神广为传承，让我又大气又从容的光辉形象在接下来的漫长岁月中永垂不朽历久弥新，感动一代又一代的后来人，激励他们前赴后继地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这是我在晕过去前最后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