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世见你》祈泉安

5、过往

　　莫雨歇不得不起主导，说:“这蛋糕真好吃，你们在哪家买的呀？”
　　施佳佳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说：“在克里斯汀饼屋买的。”

　　那家店的东西挺贵的，这个蛋糕尽管是邱珊珊和施佳佳一起合买，但对她俩来说，也不轻松。

　　莫雨歇看着坐在面前的两个好朋友。

　　邱珊珊梳着齐刘海的娃娃头。一脸既好骗又好欺负的样子。
　　施佳佳脸上架着一副近视镜，长发梳成两条搭肩的辫子，一脸的天然呆。

　　回想到与她俩相识的过往，莫雨歇总会忍不住想笑。

　　事情发生在莫雨歇高二的上学期。

　　莫雨歇当时在学校里已经很有名气，倒不是因为她是大富豪家的富二代。那时学校里还没人知道她的家庭背景。

　　她有名，是因为学校里有一伙欺男霸女的小混混，其中的大哥是个人见人怕的校霸。莫雨歇高一一入学，就被校霸大哥看上了。

　　大哥放过话:要搞定莫雨歇做女朋友。

　　可直到校霸大哥高三毕业，也没见他能靠近莫雨歇周身两米的范围内。谁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却因此注意到莫雨歇这个同学很特别。

　　首先，莫雨歇总是独来独往。其次，莫雨歇上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考试都不参加，老师对此却不管不问不提。
　　这是为什么？谜底终于在高二上学期初时被揭晓。

　　一天，莫雨歇去上厕所，听到里面有打骂声和哭泣声。她走进去，看到里面有四个女生正围着两个女生在殴打。被打的两个女生被人揪着头发按倒在地，上衣被撕破，脸被打肿，哭得泣不成声。

　　被打的两个女生莫雨歇并不认识，但她见不惯这种以多欺少的伎俩。于是就有了四名女生被扒光上衣，反绑双手丢在操场上的大事件。

　　事情闹到了教务处，莫雨歇却一脸无辜，说:“她们既然喜欢扇人耳光，扒人衣服，就让她们自己也感受一下。”

　　周一升国旗仪式结束后，教导主任全校通报批评了莫雨歇。

　　莫雨歇因此一战成名。

　　然而，这只是个开头。

　　那几个被打的女生怀恨在心，勾结校外的小混混放学时堵住莫雨歇，意欲报复。
　　结果，一个个被打得不是住院就是破相。

　　几方家长闹到学校，学校最后对莫雨歇做出了停课反省的处理。

　　直到那时，学校里的学生们才知道，莫雨歇是特长生。
　　MMA综合格斗的特长生，总是旷课去训练拳击、巴西柔术、泰拳、空手道、散打、擒拿等多种格斗术。她参加训练的时间比坐在教室里上课的时间还多。

　　真是悔不当初，若是早知道，见到她都得绕着走，谁敢招惹这种人！

　　莫雨歇对于自己被开除的事并不在乎，但有人在乎。
　　邱珊珊和施佳佳——被堵在厕所里打的那两个女生。

　　莫雨歇在心里感慨，她的人生里，有很多的不求自来。她有两个不错的哥哥，都不是亲生的；她有两个不错的朋友，都是自己找上来的。

　　当莫雨歇从往事里回过神的时候。才意识到周围的气氛正处在不尴不尬的静默之中。

　　莫雨歇试图打破安静，说：“你俩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他。嗯，还可以让他给你俩补课。他学习好，名校毕业。”

　　李松:“……”

　　施佳佳抬抬眼镜:“雨、雨歇，我、我、我们……”

　　邱珊珊适时接下去:“我们俩去年已经高考过了，现在我俩……大一。”

　　李松突然呛水，转身剧烈的咳嗽。太好笑了，居然连人家念什么书都不知道。

　　莫雨歇转身看坐在她身边的李松，直到看得李松道歉。其实在她心里，她并没有把李松当成为自己服务的助理，她当初之所以选定李松，只是因为看到他的学历比其他几个应聘者低，出于帮扶弱势的心态，她决定给他一份工作。她一个没有实权的总裁，要高学历的助理做什么呢？董事局也不是真想给他找个能人助理，只是走个形势而已。
　　相处一段时间下来，她已经在心里把李松当成了朋友，大多数时候对待李松并不客气。
　　可惜了，李松不这么看，他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清楚。

　　窗外天色已暗。
　　对面的东方明珠已经亮起了灯。满街的七彩霓虹，昭示着都市夜生活的开始。

　　自从李松说萧毅拒绝了她的酬谢之后，她心里就很不舒服，脑子里不断的出现萧毅的身影。
　　她有心事想对人说，可是无人可说。

　　“我们出去玩好不好？”莫雨歇站起身，心里不静，她想出去逛逛。
　　“去、去哪里？”施佳佳忙问。
　　“哪都行，出去了再说。”

　　那辆路虎SUV在高架桥上被撞报废了。莫雨歇今天的车是辆奔驰SUV。她的车都是体型硕大的款式。

　　莫雨歇坐上副驾驶座，让李松开车。李松头皮发紧，因为他才拿到驾照不久。

　　车上路，一路经过繁华的街道。莫雨歇先让李松将车子开去了陆家嘴的百货公司。莫雨歇买东西痛快，也不用试穿，看中了直接打包。所以从百货公司出来时，时间还不到晚上九点。

　　莫雨歇没有接下来的明确目的地。另三个人又都听她的。所以她就让李松随便开，当是兜风了，反正她不想早回家。

　　邱珊珊和施佳佳在一旁不停跟莫雨歇聊天。少女的话题，不是学校里的闲事，就是最近正在热播的偶像剧。

　　莫雨歇漫不经心地听着，头靠在车窗玻璃上，懒懒的望着窗外的霓虹招牌，以及招牌下的各色行人。那些人或独自行色匆匆，或三五成群，有说有笑。

　　一个瘦高的身影，突然闯入她的眼帘，黑色的薄款风衣，短发，清冷的五官。

　　“停车！”莫雨歇突然大叫。

　　***

　　箫毅独自站在路边，在等他下午拜访过的那位老战友的孙子，一个叫作阿东的年轻男人。
　　阿东很快从地下停车场里出来，与箫毅并肩走进了一家夜店。

　　这家夜店是阿东与朋友合伙开的。
　　今天店里的生意一般。偌大的舞池里，只有不到十个人在上面摇摆。舞池的一侧有一个绚丽的舞台，花枝招展的女歌手正在上面唱着HIGH歌。

　　阿东带着箫毅走到吧台前。交代吧台小哥好好招待箫毅。然后他就跑到别的地方玩去了。

　　吧台小哥动作潇洒炫酷地调了鸡尾酒，然后将酒杯落到箫毅的面前，探身指点他:“那面有个美女，一进来就一直在看你。”
　　吧台小哥冲箫毅递个眼锋，推推鸡尾酒杯，别有深意地说:“挺正！祝你玩得痛快。”

　　箫毅闻言顺着吧台小哥的视线扫视了自己身后一眼。

　　一瞬间的扫视，他看到了两个认得的面孔。

　　一个是穿黑色夹克的年轻男人，今天早上在面包店门前刚见过。这是两天来第三次见到这个人。
　　没有什么巧合可以解释，只能说明这人在跟踪他。

　　另一个是穿白色毛衣的女人，名字他现在也知道，叫莫雨歇。
　　这两个人，他都不感兴趣。

　　吧台小哥见他不动，进一步提示他:“那个梳丸子头，穿白色毛衣的。一进来我就注意到了，绝对美女，大长腿，皮肤也白。难得的佳品。她身边还有两个学生妹。看起来年龄都不大，清纯妹可遇不可求的。”

　　与三个女孩一起进来的年轻男人被吧台小哥自动忽略，无视掉了。

　　不同的男人，看女人穿什么样式的衣服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李松尚还单纯，是个简单纯情的大男生。他看莫雨歇穿件宽大的白毛衣，那感觉就跟看她套了个大白麻袋似的，就只看出她被显得更瘦了。若是不去考虑她那完全看不出来却早被他领教过的身手，他还是会觉得她白绒绒的，像个小动物，挺惹人怜爱的。

　　吧台小哥就不同了，他看莫雨歇此时的穿着，就好似看到一个女人裸-身只穿了件男人的宽大白衬衣一样。
　　性感极了！

　　吧台小哥的话被箫毅自动忽略。他看着面前层次分明的一杯鸡尾酒，思维渐渐去到了另一个绚丽多彩的世界。

　　箫毅有很多年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了。上次，是在大世界歌舞厅。

　　大世界歌舞厅那时是黄金荣的产业，被誉为远东第一俱乐部。他那时跟着黄金荣混迹在上海滩。时常在夜晚出入这样的场所。听着那绵长柔细的歌声。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一个不夜城……”

　　明明是同一个地方，却已是物非人非。他觉得自己应该跟着那个时代的人一起，留在那个时代。

　　身旁坐过来一个人。箫毅没有理会。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莫雨歇极力让自己说得自然，心里却在斟字酌句，“能在这里见到你正好，我正要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