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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社团(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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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一餐午饭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食不下咽,当然这个食不下咽的是沈媛,蒋蕊作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局外人”就算是看着鸡腿饭吃白粥也依然吃得十分开心。
研究中心……是那个疗养院?那两个号码又是什么意思?房间号码?
问题一个接一个,连点缓冲都不带。
沈媛在蒋蕊心疼的眼神中一下一下地戳着碗中已经不成形状的鸡腿,咬着下唇思索着。
她猛地想起纸条是在五年前她送给蒋蕊的画里找到的,可她自己却完全没有印象,真的是她的记忆出了问题?
如果真是如此……她不敢再往下想。
似乎只有应邀去绘画社的活动室见到给她发短信的人听听ta的说法才有可能把思路搭上了。
“小媛……你不吃就也不要这样糟蹋啊……我看着好心疼……”
沈媛放下筷子,把碗往她面前一推,“你吃?”
蒋蕊一脸“你在逗我”:“你是想害我再闹一次肚子吗?”
沈媛轻扶了扶有些眩晕的脑袋,站起身来道:“头有点晕,我出去透透气。”
蒋蕊最终还是忍不住诱惑抛弃了白粥把沈媛一口也没有碰到的鸡腿饭拉到了自己面前,闻言担心地抬头看着好友惨白的脸色,担心道:“没事吧?用不用我陪你去看看校医?”
沈媛摇摇头,向食堂外走去:“没事,我出去走走就好了。小蕊你吃完就直接回宿舍吧,不用等我了。”没等蒋蕊回答她便侧身挤进人群随着人群出了食堂。
现在去哪?
绘画社,申请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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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凌乱地摆放着各种画具,只在中间清理出一个较为干净的空间,摆上画架,夹好画纸,各种铅笔削好放在一旁,把颜料挤到画盘里放一旁,在画架前几米处放上一个模塑,把小板凳往画架前一摆,选了一只合适的铅笔对着一会结构,开始下笔作画。
在笔尖触碰到略粗糙的纸面时,门被敲响了。
虽然很不开心但还是放下铅笔起身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女生,面容虽不说是精致十分但也称得上一声清秀,唇角带着浅笑,身材均匀,气质上佳,若是换作白衣长裙一定十分上画。
沈媛被眼前这个披着乱发看不清脸的人打量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刚想开口说话,就听那个怪人道:“你……愿意做我的模特吗?”他的声音像是两张砂纸摩擦而得的,怎么难听沙哑怎么来。
沈媛没有在意他的声音,在她看来,声音好坏都一样,能听清楚人在说什么就行。
但听到要自己作模特是还是怔了一下:“我……是来申请入社的,社长在吗?”
她这一怔在面前这人眼里却成了又是嫌弃他声音的人,原本看到一个优质模特的热情一下子就被浇灭了,态度未免就有些不耐的厌烦:“我就是社长。”也不管眼前这人是要入社的学生,反正都是为了那个许彦才来的吧,“你要是因为许彦才想要入社的那就滚吧。”
沈媛心道这人的脸怎么翻得比书还快……,面上笑道更灿烂更真诚了:“我是因为喜欢画画才想要入社的。”睁着眼说瞎话,虽然她确实还是会一点素描的,不过五年没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画。
那自称是社长的人语气恶劣地道:“那你会画什么?”
沈媛老实地回答:“会一点素描。”
“那你进来试试。”那人让开了身子让她进去,沈媛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地上散落的画具跟着那人来到中间立着的那个画架前,他指着那个模雕道:“画那个。”
沈媛在画架前坐下,在地上摆着的一排铅笔中选了一只,对着模塑比了一会在纸上了个结构,在绘画中逐渐找到了感觉,只觉得越画越顺手,最终落笔时,竟还有点意犹未尽。
那怪人藏在乱发下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一把抓住沈媛刚刚放下铅笔的手,声音有些尖锐:“你,你这是学了多久了?!”
沈媛也没甩开他:“自学的。小时候经常练。”
怪人道:“这笔触,至少得练五年以上!”
沈媛耸耸肩,并不打算接话。她另一只手有些颤抖,刚刚画完最后一笔是她竟然有种想撕了画纸,毁掉一切的怪异感觉,那一刻手几乎不收控制。
那怪人连声赞叹,把画纸从架子上小心翼翼地取下来,在一地的杂乱中翻出了一本厚厚的画夹子,他把画纸夹了进去。
沈媛看着他做完了这一连串的动作才出声再次问道:“我可以入社了么?”
那人把画放好后便夹子随手扔到了杂物堆里,与他刚刚的小心翼翼的态度相差巨大,听到沈媛的问题,他似是自嘲地笑了笑,反倒问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沈媛认真地想了想:“画社的社长。”
这回答倒是有趣,怪人的笑声更尖锐了,他撩起盖住自己面容的乱发,露出一张堪称可怖的脸,故意往沈媛面前凑了凑,眯成一条细缝的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恶意。
“我是莫声。”那个因火灾毁了整张脸一只眼还有声音,从此性情阴晴不定对谁都是恶声恶气的莫声。
火焰在他的面上添了道道不平的沟壑,把他的眼球熏成了恶心的的不明物体,死死附在眼眶里,声带也被浓烟毁了,比鬼哭还难听悚人的声音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发出来的。
害怕吧,尖叫吧,像之前那些人一样夺门而出吧。
尖锐地大笑,自从那场几乎去了他半条命的火灾之后他便扭曲成了这样,一开始人们还体谅他面容被毁让他几分,到后来他变本加厉,就再也没有人敢接近他了。
这样也好,他倒落得个清闲,在没有人会用那种同情的眼神看他了,他不需要同情!在那种眼神里他只能看到被毁掉了的不堪的自己!他要让人恐惧,只有恐惧能让他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什么都干不了的废物。
所以恐惧吧,为我扭曲的面孔和心理恐惧吧。
沈媛打量了一会他,平淡地“哦”了一声。
等等,这反应不对……她不应该尖叫着夺门而出吗?怎么……怎么反应这么平淡?!
这平淡的反应让竭力扭曲自己面孔的莫声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卖力表演的小丑,而沈媛就是那冷眼旁观的观众,就和那个许彦一样,让人火大。
莫声咬牙切齿地用那仅剩的一只眼狠狠地瞪面前那个异常平静的女生一眼,一指门外恶声道:“出去!”
被赶出了门的沈媛倒也不恼,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准备摔上门的莫声:“社长,我可以入社了吗?”又问了一遍。
莫声碰一声重重地摔上了门,过了好一会沈媛才听到里面传来的拼命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把申请写好再来!”
成了。沈媛愉悦地勾了勾唇,转身左拐右拐走出了这个实在是偏僻到极点的活动室。
她当然知道莫声是谁,“画社的魔鬼”这个称谓可算是广为传播,但对她来说,莫声的面容和性情好坏都无所谓,她妈妈说过,只要是人,就都能相处,面容和性情只是确定相处方式的条件罢了。
啧,怎么又想到妈妈了。
边快步向宿舍走去,边拿出手机登上学校论坛询问了一下画社的人员分别有谁。
现在正值周末,还是中午,不一会儿就有许多无聊的人回复了。
沈媛用手挡了挡日光,四处看了看,找了个较为阴凉的地方就地坐下,从一堆明显是水经验的回复找出几条有用的信息。
画社是莫声申请建立的,一开始只有他一个人,学生会看他情况特殊也就给过了申请。画社建立后,因为莫声的性格,连续两年都没有一个人入社。从某种意义上说,莫声当初申请建立社团只是为了那个活动室,是为了有一个独立的空间。
到了第三年,也就是今年,许彦来了,他不知干了什么让性情孤僻古怪的莫声同意了他的入社申请。沈媛摸着下巴心道大概是用画技征服了社长吧,毕竟像莫声那种人一看就是对画画以外的事都不感兴趣。
在许彦之后便有不少人为了许彦克服了对莫声的恐惧申请入画社,但无一都被莫声恶声拒绝了,所以到现在画社只有莫声和许彦两个人。
沈媛指尖轻点了点唇,她总觉得那条短信和莫社长脱不了干系啊。不过好像她忽略了什么,是什么呢?
脑内倏地闪过一副画面,沈媛的动作一顿,身子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你怎么可以忘记我呢?
她在那张画纸上画的压根就不是眼前的那个模雕,而是一个……一个把脑袋抱在怀中的小孩!
在怀抱中的脑袋闭着眼,双唇微微张开。
——你不应该忘了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