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月色萧瑟

17、十七、社团（三）

　　在温暖的日光下遍体生凉，身体不住地在颤抖，那是谁？为什么我会忘记他？我不该忘记他的啊。

　　记忆混乱，无数熟悉的陌生的画面交叉在一起，织成一把长矛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大脑。

　　他是谁？我……又是谁？

　　眼前的画面开始重叠，大脑里的混乱逐渐平息下来，沈媛喘着气把掉到地上的手机捡起，塞了好几次才顺利塞回衣袋。起身时胸口一阵闷痛，止不住地咳嗽几声，手心湿润，把掩过嘴的手放到眼前摊开，才发现湿润手心的是鲜血。

　　沈媛：“……”不至于吧……她只是头疼啊为什么会咳血啊……

　　脑袋还是有些眩晕和轻微的刺痛，沈媛到最近的卫生间洗了手，顺带洗了把脸，瞧了瞧镜中略显憔悴的人，心里不免有些塞塞的，在这样不断地受到刺激，再过几天她是不是得青丝变华发了啊。

　　甩着手上的水珠走出厕所，沈媛抬手看了看表，午饭时间刚过。她想了想，决定先回宿舍例行写完那份入社申请，至于其他的，还是等明日见到那个知道所谓“真相”的人后再做细想，要不然就这么凭空猜测可能得绕好多弯子，最后又与真实越来越远。

　　向宿舍楼缓步走去，水珠洒在地上被迅速蒸发，给哥哥们来送午餐的叶谷雨在不远处看了好久直到沈媛离开她的视野之内。

　　——你会死。

　　——我知道。

　　过往的对话浮现，叶谷雨轻笑着摇了摇头。命数已定，再过多的纠结不是她的本意，也不是与她合作的那个人的意愿。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许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谷雨转身笑道：“看你的小情人。”

　　不去理会她毫无意义的话语，许彦走近了，接过叶谷雨递给他的饭盒，先是打开瞧瞧今天的菜色，看见有自己喜欢的糖醋排骨后，面上的欢喜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复成了平日的冷漠，干咳了几声，说起了正事：“莫声不对劲。”

　　叶谷雨配合地不去调侃他的的刚刚欢喜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心，转而把注意放到他特地扯出的大旗上：“算算时间也快了，你要小心。这种性格的人……嗯怎么说呢，你很难猜到他在想什么，对付起来也很麻烦。”

　　许彦今天的表情已经全部分给糖醋排骨了，淡定道：“不是还有你的眼睛嘛。”

　　叶谷雨呵呵道：“抱歉啊，我这几天要考试，再逃课老师真的是要记我处分了。所以，”她用另一只没拿饭盒的手拍了拍许彦的肩头，“这回英雄救美的任务我可是慷慨地让给你一个人完成了，不用谢我，雷锋做好事从不留名。”

　　许彦略想打她：“我记得才刚开学一个月。”

　　叶谷雨：“嗯。”

　　许彦：“所以你哪来的考试？”

　　被戳破谎言的叶谷雨面不改色道：“考一下自己的智商还能不能把人玩得团团转。”

　　许彦几乎是霎时便听懂了她话中的深意，沉吟片刻才道：“小心。”

　　“阿拉拉拉那是自然的，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连辅助都不带一个单枪匹马就去勇闯魔王窟救公主吗？”叶谷雨老不正经地道，把许彦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关心的话语全给噎了下去。瞧了瞧他明显黑了的脸色，叶谷雨笑嘻嘻地又补了句，“把你贫瘠的关心留给小媛姐吧，我刚刚看到她吐血啦，估计是这几天受到的刺激太大火气上涌。”像是十分满意看到许彦的脸色一变再变，又补了一句，“我差不多找到能恢复她记忆的方法啦，所以你也要遵守你的承诺，无论对谁，无论什么时候什么都不能说。”

　　许彦沉默地点点头，眼里有些悲哀地看着面前这个还不到自己肩头的女孩：“你会死。”

　　叶谷雨笑得灿烂，就如日光那般，有些刺人的耀眼：“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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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声手中的画笔在颜料盘里轻沾了沾，几近虔诚地在画纸上的清秀少女的脖颈上划过一道血红。

　　沈媛带来的入社申请书被他扔在了一旁，看都不看一眼。

　　沈媛很有耐心地在一旁站着等到他在少女身上把红痕画到无处下笔，生生毁了一副佳作。

　　“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莫声轻声问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沈媛回答道：“你在画画。”

　　莫声却诡异地笑了，道：“不，我在杀人。”他指着话中满身血痕的少女，嘴角诡异地扯出一个笑容，“这个女人，前几天骂我是可怜虫。于是我便想，若是把她自以为傲的白净肌肤一寸一寸地划伤，她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高傲。”

　　听着这悚人的言论，沈媛却是波澜不兴，道：“可社长你做不到不是么。而且这是违法的。”

　　莫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更何况，我要做得天衣无缝，谁又能奈我如何？”

　　沈媛轻笑一声道：“不，你不行。你说要把那女生得皮肤一寸一寸地割破然后看她绝望的表情，那你如何做到要在把她全身上下都毁了之前让她不晕过去看着这一切发生？”

　　莫声来了兴趣：“那要是换了你，你要怎么做？”

　　沈媛道：“若是换做我，我只要把她那张骂我的嘴缝上就好了，再做更多累得是自己。”说完这话她自己都愣了一下，心道这种话她是如何这么自然地说出口的？！

　　莫声像是受到了启发一样低头想了想，然后用笔在画上的少女饱满的红唇上加了缝合的红线，细细端详后笑道：“这主意还真不错。”

　　“然后你要怎么做？”沈媛忍不住问道。

　　莫声用他那可怖的声音一字一顿道：“我要在梦里，缝上她那张厌人的嘴巴。”

　　在梦里？果然只是敢想不敢做啊，但却不知为何总觉得莫声不是会开玩笑的人，他真的会吧那女生的嘴缝上。这种矛盾感……沈媛不愿再去细想。

　　不过莫声总算是肯正眼瞧她了，他直接用手中的画笔在入社申请上打了个红勾，又转回去继续他的“毁画”事业：“把这个拿去给学生会证明你已经是画社的人就好了。”

　　这时她是不是该感动得痛哭流涕啊。沈媛收好入社申请，再看了一眼那画上已经被血红覆盖了的少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想到自己刚刚说出的话，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别再这地方多呆了，再待下去，连她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匆匆走出画社是已经是黄昏，沈媛边走边拿出手机打算给蒋蕊打个电话通报一声今晚她带饭，迎面却撞上了一个意料之外却又是意料之中的人。

　　许彦轻蹙着眉：“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媛准备点下拨号的手一顿：“当然是交入社申请啊。”

　　“你要加入画社？”沈媛觉得能从许彦毫无变化的语调中听出他的情绪有了波动的自己简直神了。

　　“不然呢？来画社上交申请难不成是要入其他社？”

　　许彦一时语塞，绞尽脑汁从脑子里收刮出几个词汇，然后组成一句在此时显得十分突兀的邀请：“……要一起吃饭吗？……我请。”

　　沈媛有点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了，上一秒还在扯社团的事，怎么下一秒就成了晚饭（约会）邀请？于是怔了一会，道：“好啊。”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想扇自己一个耳光，但说出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女儿，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性，再加之看到许彦明显的眼前一亮，她就更不忍心说什么拒绝的话了。

　　指尖轻点下了拨号，蒋蕊刚睡醒的声音懒懒散散：“小媛？”

　　沈媛简单地说了一下今晚就不回宿舍吃饭了，让蒋蕊看着解决，她会给她带点心回来的。

　　然后忽略了蒋蕊不满地抱怨说好的入社时却不带她，现在出去玩也不带她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话还没说完就被挂了电话的蒋蕊：“……”

　　沈媛转头对许彦道：“走吧，去哪吃？”

　　许彦沉思了一会，想到叶谷雨的话，于是把沈媛带到了一家他常去的那家餐厅。

　　沈媛看着这家蒋蕊为了和她身边这人偶遇而曾拉她来过的餐厅，心情有些微妙，不过她没能感慨多久，许彦把菜单推到了她面前：“点。”

　　沈媛：“……”她接过菜单点了几份简单地家常。许彦见她点完了，又面不改色地把这菜单上所有补血的菜色全点了，那份豪爽瞧得一旁的服务生羡慕地看了看嘴角抽搐的沈媛，心道这妹子的命真好啊，找的男朋友这么疼她。

　　待菜都上齐都，沈媛看着那一桌子的菜色忍不住问道：“许彦你……贫血？”

　　许彦不明所以地看向她：“给你点的。”

　　所以说她哪里缺血了？！难不成大姨妈来了她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