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小夫郎？》南风扬

15、临城之行

　　万安县处在大庆朝的中心地带，向北行五百里就到了大庆朝的京城，向南行八百多里就到了南方的经济中心——临城。由临城到京城有一条纵贯南北的运河，大庆朝漕运发达，由沿海省份征收的米石，沿水路运河直达京城。万安县所隶属的泉州就在运河的边上，且设有一个很大的码头。
　　黎耀铭设计的路线就是由万安县走陆路到泉州城，再由泉州城转水路直达临城。
　　在万安县告别了张阿嬷和唐源儿，黎耀铭和张阿爹花了一两银子租了一辆马车，马车的速度要比牛车快，但是拉车的重量却是小了许多，六百斤的烟丝一装上车，人却是再也坐不上去了。好在万安县离泉州城也不算远，走个三个时辰也就到了。
　　进了泉州城，将烟丝卸了车，两人就近买了几个包子吃了，就守在码头上等船开。他们等的船是官船，这官船在不运送粮食的时候也会接一些私活。因为是官船，且有士兵把守，半路上自然没人敢打劫，虽然花的银子多了点，但胜在安全。显然跟黎耀铭和张阿爹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少，码头上浩浩荡荡的挤了许多人。人一多，事就多了起来。
　　一些乞丐在周围钻来钻去到处讨钱，有经验的人把自己的钱袋子藏的越发得严实了，没有经验的看着乞丐可怜，就施舍个一两个铜板。乞丐们得了钱，一溜烟儿跑了。不一会儿功夫人群中就传来丢荷包的消息。张阿爹听到消息，又嘱咐黎耀铭一定要把钱藏好。穷家富路，他们这次出来可是把全部的身家都带了出来。
　　好在等了没有半个时辰，就开始登船了。黎耀铭他们的货多，费用自然就多，他和张阿爹两人加上这六百斤的烟丝，足足花了十五两银子，这还是单程。
　　还没上路呢就花了十六两了，张阿爹暗中嘀咕，但想到把这些烟丝都卖了他们赚的可就不是十几两银子的事了，于是又咬着牙放心下来。
　　上了船，众人都放松了下来，黎耀铭却皱起眉，暗中提高了警觉。
　　从万安县到泉州的路上，他总是感觉有人在监视着他们，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那种感觉在他们等船之后越来越明显了。
　　黎耀铭不动声色的打量起周围来。他的目光掠过船舱里形形色色的人，最后停留在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身上，那老头头发花白，脸上挂满了胡子，眉心还有一个黢黑的大痣。当黎耀铭的目光触碰到他时，他警觉的扭过头看向别处，露出一段光洁的脖颈子。
　　看到那段光洁的小细脖黎耀铭顿时明白了什么，他一个大跨步走到那老头的面前。那老头吓了一大跳，索着脖子就想往人群里钻，却被黎耀铭一把抓住了后衣领，提小鸡仔似的往张阿爹处走去。
　　那老头想做最后垂死挣扎，试图通过博取周围人的同情使自己脱离魔爪，故意哑着一副嗓子气喘吁吁道：“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怎么能对我这么个老头子动手呢？”
　　黎耀铭脚步顿了一下，他没有说话，冷着一张脸看对方卖力地表演，老头的声音吸引了一大批的观众，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虽然有心相帮，但一看到李耀铭那副人高马大的样子，十分理智的选择了作壁上观。
　　老头……
　　不一会儿功夫，老头就被提到了张阿爹的面前。
　　“耀铭，你这是……”张阿爹。
　　不等张阿爹说完，黎耀铭一把扯掉了老头的胡子和假发。
　　“唐源儿，你怎么跟来了？”张阿爹瞪着一双眼睛惊诧道：“你张阿嬷知道吗？”
　　事情败露，唐源儿笑得一脸谄媚，“张阿嬷现在应该知道了吧！”肯定知道了，估计正等着把我大卸八块呢！唐源儿默默为自己默哀。
　　唐源儿这么一说，张阿爹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孩子胆子真不是一般大，竟然偷偷跑出来，“哎，你这个孩子也太不听话了，你怎么能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呢？你张阿嬷知道了该多担心啊！如果你是个小汉子也就罢了，你，你一个……”看到唐源儿眉心那颗黢黑黢黑的大黑痣，张阿爹默默的把“小哥儿”三个字咽了回去。唐源儿平日里本就不像其他小哥儿一样温温柔柔的，现在他眉心的代表小哥儿身份的胭脂痣也被染黑了，就更看不出半分小哥儿的样子了。
　　“你这个痣还是让它一直黑着吧，在这船上可不能乱跑，知道了吗？”张阿爹压低了声音嘱咐唐源儿道，现在唐源儿都上船了，再说什么都晚了，总不能半路上把他扔下去吧！
　　张阿爹这是松口了？
　　“好！”唐源儿几乎原地蹦了起来，答应的倍儿爽快，他兴奋得恨不能扑上来抱着张阿爹亲两口。“张阿爹你最好了！”完了还不忘拍一下马屁。
　　一个凉凉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背后响起，“拍马屁也没有用，敢不听话立刻就把你从船上扔下去！”
　　……
　　乘官船虽然缺点一大堆，但是等上了船，官船的优点就慢慢体现出来了。船工们日夜赶工，除了上下船的时间，基本不停歇，这时候船速就提上来了，虽然没有千里江陵一日还的速度，但是与其他的商船比起来却是快来不少。因此，黎耀铭他们从泉州到临城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
　　临城不愧是南方的政治经济中心，码头边上浩浩荡荡的停了许多船，码头上更是人山人海的，车马粼粼，人流如织，随处都能听到小贩的叫卖声和吆喝声。中间偶尔还能看到几个红头发绿眼睛的夷人，码头上的人见怪不怪，可见这些夷人十分的常见，开放程度可见一般。黎耀铭见到这样的场景心中也十分的震惊，他对大庆朝这位拥有超前远见的皇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唐源儿在船上的近三天的时间里被黎耀铭以“不听话就扔下船”为要挟，话不敢多说一句，饭不敢对吃一口，生生逼成了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一下船，看到这熙熙攘攘的临城，唐源儿再也憋不住了，撒了欢似的奔向原来的自我。小土包子的本质立马暴露了，大街上的小贩都被他光顾过，关键是他还只看不买。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洋人从他身边不远处走过，他瞪着两只大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看了人家一路，最后那洋人被看得不自在了，亲切的问候了他一声，“Hello！how are you？”唐源儿跟见了鬼似的，两只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黎耀铭被他这副样子逗得直乐，没等他上前帮唐源儿解围，只听那洋人又道：“You are so cute！”
　　黎耀铭的脸立马黑了。他上前一步将唐源儿挡在身后，霸道宣布道：“He’s mine!”
　　那洋人送了耸肩，用蹩脚的中文说了句：“泥们很配！”然后转身走了。
　　唐源儿张大了嘴巴，一脸日了狗的表情，“黎，黎大哥，你居然还会说鸟语！你跟他都说了什么？”
　　黎耀铭动了动嘴，他当然不会告诉唐源儿他刚刚说了什么，霸道宣布主权什么的，这么中二的行为一定不会是他干的……
　　因为带着不少的货，黎耀铭三人就在码头周围找了间客栈。临城的物价不是一般的高，在万安县一两银子随便哪家客栈都能住上半个多月，到了临城也就是一天的房钱，还不包括吃的。这样高的物价连黎耀铭都担心起来，如果他们再住上五六天还卖不出去这些烟丝，他们回家的路费怕是都没了。
　　将人和货都安顿好，黎耀铭开始到烟草铺子里打听行情和买家。
　　半天之后，黎耀铭带回来一个人，那人头戴着一顶瓜皮小帽，身上穿着件锦缎外衫，手里还拿着一个金黄色的小算盘，一看就是一副掌柜的打扮。那人仔仔细细地将黎耀铭的两批货研究里半天，然后后拿出一个水烟袋子，捻了点烟丝点上，吞云吐雾的抽了几来。
　　黎耀铭知道这是有意向买，他和张阿爹三人静静地等着对方抽完。
　　那掌柜抽完烟丝，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这两批货打算怎么卖？”
　　“ 第一批四两银子一斤，第二批贵一点，六两银子一斤。”
　　唐源儿和张阿爹听了黎耀铭的要价险些把舌头咬下来，“四两银子？六两银子？”还真敢要啊！这一对干草叶子居然要这么贵的价钱！不过他们虽然在心里面吐槽，面上却不露分毫，坚决不在外人面前拆自家人的台！
　　那掌柜的听了黎耀铭的要价却十分的满意点了点头，知道黎耀铭是想作长久的买卖故意将价钱压低了。这两批货的质量十分的好，就连品相较差的第一批货都比他铺子里面的好上许多。他铺子里的那些中等货还要一斤五两银子呢！
　　“价钱倒是可以接受，只是……”那掌柜犹豫道：“这批货的量太多，我一口气全吃不下！”
　　“那您能拿多少？”黎耀铭早就有这方面的考量，他请这掌柜的来当然不是单单看中这位掌柜，他看中的是这位掌柜背后的人。
　　“第一批和第二批各来一百斤！”
　　这可是一千两银子奥！张阿爹和唐源儿捧着热乎乎的一千两银子，仿佛生活在梦里似的，“这，这真是一千两银子？”唐源儿掐了掐自己的手，仍然不敢相信。
　　黎耀铭笑着揉了揉他的包包头，“过不了两天还会有人来送银子的！”想到那个掌柜临走时依依不舍的表情，他就知道这条大鱼已经上钩了！
　　果然……
　　第二天一大早，烟草铺的掌柜就敲开了黎耀铭他们客栈的房门。
　　紧接着，一个操着蹩脚口音的声音响起：“竟然是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