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引左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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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丞相想纳个小妾，于是，嬷嬷就把我送上了。
走时，嬷嬷脸上笑容很大，几乎把厚厚的粉底都笑裂开，肥厚的小手使劲抚摸着我的胳膊说，哎呀，我就说我当初买下你是对的，瞧，今天你不就发达了，嘿嘿，进了丞相府可别忘了嬷嬷我哟。
我无言的点点头，在嬷嬷满意的目光里坐上了轿子，红色的，意思是嫁娶，没有吹闹的队伍，青楼女子的出嫁，于斯，已是足够。
坐在轿子里，我依稀还记得一个月前的选拔，从诗文到女工，多少女子都希望自己能够脱颖而出踏上丞相的府邸，麻雀飞上金枝，从此衣食无忧。不仅是青楼女子参加，连小有资产的平民，甚至小官的女儿都有数百，一时之间，京城被闹得沸沸扬扬。
参选的资格不限，街边的乞儿都可以一试，只要是个女儿身。嬷嬷听了这个消息，便精心选了几个清官送到了选拔的地，其中包括我。
虽然满腹怀疑我们是否真的可以不计身份的拔得头筹，嬷嬷也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没想到，我成了最后的优胜。
当时，嬷嬷几乎喜得昏过去，连吞了几颗丸子才定下神来，抱着我大笑，扭捏作态的妖娆完全不见，癫狂得几乎要将我捏碎。
我皱眉说了句疼，她马上放开我，轻柔的不可思议抚着我的脸，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得意，满山满野的狂喜布满了她的身体。
香玉，从此你就是丞相的夫人了，哈哈哈，我百花阁出了个丞相夫人！
是小妾。
我提醒嬷嬷，却换来一个白眼。
哼，小妾就是夫人，只要你做的够聪明，说不定正室都没小妾受宠。
似乎是从狂喜中恢复过来，嬷嬷勾起我的下巴，狡猾而理智的打量我，红色的唇弯起满意的弧度说，况且你是我教出来的，凭我阅人无数我知道你值得男人为你疯狂。
我敛眉，不搭理嬷嬷类似发誓的坚定，尤自说道，嬷嬷，左丞相几岁了您知道么？
唔，嬷嬷挺直腰眨巴着眼睛思考，听说，也有六十几了吧……不过，应该还行，你带几包药去。
我不置可否的微笑，任凭嬷嬷陷入自己的美梦中，六十几的老人，别说药力强的春药，几包小小的巴豆就可以让他危险的卧床三个月了吧。
突然，嬷嬷停止做梦，低头看我，我说小蹄子，你怎么一点也不兴奋，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嬷嬷没必要这么高兴。
我知道，我的将来只是宣纸上牌匾上的招牌，形式而已。
看到嬷嬷怀疑困惑的眼神，我不禁感叹，嬷嬷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也会被突然的美事昏头，唯有轻笑笑，不再说什么了。
有些事情，与有些人永远都说不通。
进了丞相府邸，迎面走来的下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我轻易的看出他们的意思：不过是青楼小妾。
是，我不过是从一堆好荣华富贵的女人中选出来的佼佼者，再精于女红通古博今芳华绝代惠质兰心，也只是越加说明我的贪慕。
您的房间。
领我进门的陈管家在离主卧最远的一间房间门口停下来，红木的门扇，木雕的精细。
不等我点头示意，那陈管家自顾自的说道，小人不便进您的闺房，一会会有个叫慧芳的丫鬟来伺候您，小人先行告退。
说完，急急的一个转身走了。
管家慢走。
我有礼的回了句，不管怎么样，自己的礼数还是要周进的，不然被有心人拿了当话柄，就凭我的出身，约莫只有受气的份。
等管家的人影几乎不见了，我才正视眼前的大门，从百花阁十五载的囚禁，以后这里不知道又要关上多少年华？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张圆形的红木桌，两个角落各放置了株芭蕉和高脚雕花柱，上面悬挂着几串同花结，这是正室，布置的勉强只能算简单，我向右走，挑开直泻的绿色布帘，是卧室，也是红木做的床，对着光亮的南面窗户是一坐不小的梳妆台，我随意打开一个抽屉，从脂粉到胭脂首饰装的满满当当，我挑眉一笑随意打开另一个抽屉，亦是满当的珠宝。
倒是蛮符合我的身份的。
我自嘲，再没有看卧房的心思，转脚到左边去，只有简陋的一张平板床和小小的梳妆台衣橱，估计是给贴身丫鬟用的，不过，却于我在百花阁里的房间相似。
夫人？
我抬脚来到主卧，那里已站了个丫鬟，她见了我，屈身说到，我叫慧芳，是总管派来的贴身丫头。
哦，我点点头，打量着她，鹅黄色的短褂罩青色的下人服饰，只用两根鹅黄色的布条扎了简单的发鬏，平凡无奇的五官，唯有那小巧的鼻子点出几分青春稚嫩。
你今年几岁了？
回夫人，十二了。
十二，倒是个好岁数。
想我十二岁整日在学些青楼花数，虽然也有夫子授课读诗文的快乐，可最多的却是烦人的学习讨好男人。
会写字么？
我坐下，支着颊问，她见我坐下，马上将桌上倒扣的杯子翻过倒进茶放在我面前，一边利落的回答，不会，奴婢没有学过。
真是个有眼色的小姑娘，算是个伶俐的丫头。
这府里，有几位夫人？都是什么样的？
莫怪我问这种问题，似乎是在打探敌方情况，我只是在估算往后我要应付几位夫人，被折腾时有几位女人暗暗发笑。
回夫人，八位，您是第九位。大夫人信佛，长久不理会府里的事务了，府里的事情都是二夫人和陈总管管着，二夫人是扬州知县的千金，今年三十有七，是个雷厉风行的主。三夫人喜好绸缎，平日喜欢逛天织锦的铺子，再没什么爱好，四夫人难产前几年死了，五夫人早年留过洋，作风古怪，至于七夫人八夫人是官宦人家的姐妹。
慧芳不疾不徐的说着，言谈之间精明逼露，稚嫩的脸庞和世故通晓的神色，让我有种心寒的感觉，顾不及记下她说的，我匆匆笑道，好了，我知道了，你自己收拾去吧。
慧芳应声，进了左边的小间。
我看着她走进，里面传来絮絮梭梭的声音，知道她正专心整理房间，放下心来走到窗边，外面正是黄昏，淡淡的晕染着绿色树木，暖暖的感觉，我叹气，不知道我来到这里是怎样的命运呢？
当晚，丞相办了一个晚宴，我是座上宾。
晚宴的排场很大，几乎请来了所有的达官，掠过他们欢欣的脸，我知道他们是来奉承的为多，这个名为娶亲的晚宴实际上是为他们送礼买官的渠道，所以，在我给几位奉完茶后就在一边静静的端坐着看下面的人群。
那是一群衣冠的巨虫。
突然之间，我这么想到，不禁扑哧笑出声来，大夫人横扫过来一眼，二夫人冷哼道，不知礼数的东西。
算了，大夫人转正头嘱咐，不要给相公丢脸。
是。
我答了，乖乖坐正了再不敢多想，如今我为鱼肉人为刀俎，诺诺了是应该是保身的办法。
于是我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我这便暗自观察起身边的人来，丞相在最高处作揖回应人群的恭维，他已经是个枯槁老人，黑瘦干瘪，在宽大的衣袍下显得孱弱，巨大的乌纱帽镶以红玉，扣在他不大的脑袋上，左摇右晃的，应是个叫人觉得好笑的扮相，但是嶙峋的五官透着威严和凌厉，生生将到嘴角的笑意压下换成恭敬的神色，距离他最近的大夫人年进六十的样子，灰白的头发之娩了个简单的堕鬓饰以翡翠钗，除了手上一对翡翠镯子再没有其他装饰了，倒是胸前的紫檀佛珠耀眼的很，典型的信佛女人，不过，这种官宦妻室老来信佛大多都是为年轻赎罪的，不知道这么虔诚的大夫人是不是这一类呢？
正猜疑着大夫人是否掳掠情杀过忽然觉得一道寒气逼来，抬眼正对上八夫人恨恨的眼睛，见我看见了，她赶忙转头对三夫人聊些什么，是讨厌我么？
只见八夫人绿色对襟白色水袖，绿珍珠婉廉发饰应衬颈内一条不菲的黑珍珠项链，轻巧却华丽，姣好的侧脸略施脂粉，十足的美人，他是讨厌我这个新来的第九夫人？也难怪了，想他相公六十好几的人了有了这么个美娇娘还想着其他花草确是让作为夫人的觉得恨，不能说人家小心眼，想到这，我便转了头去继续看二夫人。
如慧芳所说，一身辣椒红金色对边，凤仪红钗六枝插在乌发中的二夫人，与大夫人相差十岁却年轻许多，说是半老徐娘并不矫情，薄薄的红唇透着泼辣上挑的凤眼流露出聪慧，倒象是个生意人。
比起之前的女人，三夫人明显逊色许多，对她的感觉，我只觉得似乎又看到了百花阁的嬷嬷，一个字，俗，俗不可耐的那种，纯金的步摇，硕大的耳缀，十根手指头有八个是闪耀光芒的，佛祖是佛光普照，这厢不输给那菩提的金光灿烂。
丞相，我说你怎么尽顾着招呼我们，人家娇滴滴的九夫人可是刚来府上，您可别怠慢啊。
流气的声音从下面热闹的人群送出，立时获得其他人的附和，皆起哄倒，亲一下，亲一下！
感情他们马屁拍好了想有些娱乐活动？我表面上佯装诧异的眨眨眼睛，心里死咒那起头的人多事，看向丞相，他也正看向我，然后温温的对宾客说道，大家太心急了吧，别吓着人家。
言辞里的礼貌的拒绝，宾客立马识相的不在要求，互相圆场道，九夫人，丞相多照顾您啊，您可是好运气，有这么个好相公。
我微笑的点头，回道。
谢谢相公照顾，贱妾感激。
丞相挥挥手表示自己听到我的感谢，拿起桌上的酒杯举高说道，大家不醉不归啊！
丞相身边的夫人也举起手中的酒杯，罗袖半掩红唇一抿意思意思的轻啜一口再没动过酒，一派高雅夫人的作风，想我之前受教育的千杯不倒此刻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唯有依样画葫芦的轻啜美酒，好在我没因为喝酒过多而贪恋杯中物。
天色越加暗沉了，丞相带了宾客去园里的亭子里看烟火，女眷不便再做陪，各自回了房休息，走时八夫人拉住了我，说道。
妹妹，你新进门，若是觉得孤单，不妨到我姐妹房里说说话。
是示好？我看向另一个姐妹，七夫人也笑脸盈盈的应衬着说，对啊，妹妹有空过来玩，我们姐妹啊平日里也无聊，妹妹来了欢迎的紧，别见外啊。
是，我福身，谢谢七夫人和八夫人的关照，有空一定来的。
凭我能没见着八夫人眼里的另有所图么，也不想想风月场所里耍手段的女人比比皆是，看来莫名的攀了高枝，同枝的鸟不容新人。
看，见外了不，什么七八夫人的，我叫赵郦娘，她是我妹妹，赵碧娘，以后你叫我郦娘吧。
七夫人亲热的说道，美丽的脸上笑出了朵华丽的花朵，美，像蔷薇似乎开在咫尺，八夫人柔柔的声音也说，那你叫我碧娘好了。
好，那姐姐们叫我湘儿便是。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引左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