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一夜听春雨

122、42 下

　　42（下） “高副团长，我需要提醒你，我军的政策是优待俘虏！”
　　“我承认在抗日战争后期，优待俘虏政策对化解日军残余力量起了一定作用。但是，我也希望在座的各位记住，根据历史记载，1944年前，也就是抗战初期和中期，当日本军队正处于战略进攻阶段时，我们的优待俘虏政策完全没有起到它预期的作用，对于优待俘虏的八路军，日本军队没来就没有过感激之情。甚至，经常性出现，被我们人道主义救助的日本伤员，利用我方军民的善良，拉响私藏的手榴弹，或者借助一切能够借助的武器，攻击我们的医护人员。而伤愈的俘虏，在被我军释放后，重新拿起武器屠杀我国人民，那也是普遍现象。”
　　“高副团长，你举的这个例子……”
　　“太过遥远了是吗？”高原轻笑，“对越自卫反击战近吗？你见过我军救助的越南孕妇拉响怀里的手榴弹炸死我们一个医护小分队吗？你知道那个医护小分队里的四个小护士，平均年纪不超过十八岁吗？你见过身高还不到你腰部的越南小孩扛着比他高的SVD，专门射杀我方落单的士兵吗？你知道那些士兵，最小的才十六岁吗？战争结束后，我们甚至不敢告诉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儿子是怎么死的？因为他们的儿子死无全尸地留在了异国的土地上，我们只能告诉他们，你儿子心脏中弹，当场死亡，没有痛苦。”
　　高原停顿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没有上过真正战场的人，没有资格谈论人道主义。那是战争的胜利者，在取得胜利后，谈判桌上华丽的装饰品。战争中永远没有人道，更加没有仁义，有的只是杀戮和残忍。”
　　“高原！”红军几个人，显然已经因高原的大逆不道而动了真怒，不仅拍案而起，甚至连称呼都开始连名带姓。“你……”
　　高原地笑容倒越发灿烂，“贝加尔湖、疆南、南海等等等等等，我们的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还没有收回，我们的渔民明明在中国的海里打鱼却要被别国的军队追打。请问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还有脸跟我在这里谈仁义之师优待俘虏？”
　　“高原，我想提醒你，你说的那些，责任并不在我们。”
　　“你说的对，这些地方，有清军丢的，有国民党军队丢的，看上去好像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我想告诉你，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不管是清朝军队，国民党军队，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中国军人。军人的耻辱只有军人能够洗涮，如果想让中国军人重新赢得世界的尊重，我们需要做的不是推卸责任，而是用手里的武器洗涮我们前人的耻辱。”
　　高原承述完他的观点，敬了个礼，然后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人。
　　铁路在离开会议室后，站起来，“我同意刚才高副团长的所有观点。”
　　本以为高原走了气氛能好点的曹默然，听完铁路的声明，头越发痛了。原来可爱的小包子变成小刺头也就算了，怎么连当年乖到不能再乖的铁小路也变成这个样子了。可谁让他是他们学长呢？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孤军奋战吧。曹默然叹了口气，站起来鼓掌，“我认为高原的观点，从某一方面来说，是值得我们深思的。”
　　随后，又有零星几个团级干部站起来表示同意高原的观点，但总的来说，还是赞成的占四分之一，反对的占四分之一，还有一半的人，从头到尾保持沉默。曹默然心里很清楚，反正回去以后，军长那顿骂他恐怕是跑不掉了。
　　会议不欢而散草草收场，曹默然陪着铁路下楼，有一句没一句地教训铁路，“你啊你啊，学谁不好，和那小子学？说话总这么直来直去的，就不能拐个弯啊，看把人家气的，脸都青了。”
　　铁路笑而不答，两人下到二楼，发现高原竟然没走，一个人趴在铁制栏杆上发呆。曹默然喊了一声高原，打算叫上高原一起走。就在高原回头的时候，铁路对着高原敬了个礼，动作标准得可做模版。
　　曹默然刚想问你们这是唱那一出啊，高原已收起笑容，立正还礼。
　　“你还记得我们当年的目标吗？”铁路问，“愿你我有生之年，开疆辟土，一血前耻，以告慰我华夏子民在天之灵。”
　　“不曾忘记，不敢忘记。”
　　“谢谢！”铁路独自一人下楼，赶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前，高原一赶保持着敬礼的姿势。曹默然终于忍不住问高原，你们俩到底咋回事，高原趴在栏杆上笑，“他笨，我更笨。”
　　当天晚上，高原又跑去找曹默然玩，刚好遇上曹默然手下几个团长一块喝酒。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曹默然手下的兵听说高原今天的言论后，自然对高原青眼有加。轮番对着高原敬酒，没一会，高原就醉了，说是想吐。曹默然怕高原一个人去草丛那边会摔着，就扶着高原一起过去，谁知道到了那地，高原反而不想吐了，眼睛盯着月亮看了好半天。曹默然以为高原那不舒服，急忙问他怎么了？高原也不答，低头笑了半天，才声音低低地冒出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对曹默然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明明有那么多人对你好，偏偏你都不喜欢。唯独你想对他好的那个人，偏偏不要你。高原，你笨得没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