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祀笙》没也啊

15、鹿葱卷：第四篇

　　雏笙与掖衍星君看着心急的莫大娘，安慰道：“只不过未呆在家内而已，也许是出去了吧。”
　　莫大娘连连哀声叹气：“两位有所不知，东绵他一心想进京考取个功名，所以一向都是在家昼夜苦读，就算偶尔出去，必定会留下书信。可如今只字片语未留便如凭空消失一般,怎叫我这做娘的不心急。”
　　这莫大娘独自将楚东绵拉扯大，也着实不容易。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李婆子忽然跑了过来，一把拉住莫大娘说道：“莫大娘，我方才见你家东绵往初元的府上跑去了，脸色却颇为奇怪，你还是快过去看看吧。”
　　莫大娘听完这句话微怔片刻，但还是迅速往楚初元的府上而去，雏笙与掖衍星君见状也赶了过去。
　　他们赶到之时，楚初元的府门前以围了不少前来看戏的百姓。
　　雏笙他们拨开人群，这才看清发生了什么。
　　只见楚东绵死死拉着鹿葱的衣袖不肯放开，看脸色似是喝了不少酒。而鹿葱提着了一个小篮子，貌似是要出门采买恰好被来此的楚东绵撞上了。
　　只听他带着酒气的说道：“鹿葱姑娘，你跟着我好不好，我已心悦你许久了。再过两日我便要进京赶考了，这些话我需得和你说。”
　　“你跟着那个瞎子有什么好的，他不过是祖上做官罢了，等我进京必做上个大官给你瞧瞧，必比那个瞎子强上百倍。况且他都将近而立之年，这么老了还拴着你，这老瞎子也不知道害臊。你跟着我，绝对比跟着他强上百倍，鹿葱姑娘，你就跟我走吧。”边说着还边扯鹿葱的衣角。
　　鹿葱想挣脱他的钳制并斥责他几句，但一眼瞧见不远处的莫大娘已将近晕厥的脸色，这才收敛着说道：“东绵公子，请你放手。我已经是初元的妻子，你这样不合礼数。”
　　楚东绵喝了不少酒，胆子倒是壮大了不少，他一听鹿葱的回答，大吼道：“有什么不合礼数的，今晚你就做我楚东绵的人，任那老瞎子也不敢多说一句！”
　　这句话刚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府门大开，一人从里走了出来。
　　楚东绵模模糊糊的看着走出来的男子，面目俊郎，肤色比一些小姑娘的还要好上许多，哪有什么苍老之色。一身艳红长袍在风中微微浮动，颇有仙人之资。
　　这似乎与传闻中那个楚初元的气质不符，但他还是气不过，往府门方向大啐道：“恁个老匹夫，又丑又瞎的怎么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老匹夫’挑了挑眼，冷眼望向楚东绵。
　　只听他冷冷开口道：“我道是哪只恶狗在狂吠，原来是只醉酒□□。”说罢，又扫了他一眼，奇道：“怎么现在连龅牙□□都敢随意出门呱叫了？也不怕兜着点，伤到人可就不好了。”
　　莫大娘便就一口龅牙，而楚东绵也遗传于他的母亲，那一口龅牙颜色黄嫩，颇为显眼。他从小就曾因这事被他人取笑，此刻又重被提及，他忍不住的想抿住嘴，奈何那口龅牙太过突出，怎么抿都抿不住。
　　他看了看一旁的鹿葱，想说些什么，但一开口那口牙又露出来了，只好支支吾吾的用手去拉扯鹿葱。
　　一旁的雏笙对于走出来的是祀洛也颇为惊奇，担心他要对鹿葱做什么，紧紧的望向他。
　　只见祀洛侧对着楚东绵淡淡的说道：“怎么这么听话又突然不叫了？唉，我又有些不习惯了，不如你再叫几声给我听听？”
　　楚东绵这下再也不纠缠鹿葱了，怒气上涌的抿着双唇想要揍向祀洛。
　　奈何书呆子一个，哪有什么力气，且又喝醉了酒，一个趔趄竟摔倒了在地上，把龅牙都磕着了。
　　头顶传来凉凉一句：“咦，原来生的这口牙是用来磕的呀，这倒有些厉害。”
　　楚东绵再也顾不得什么了，捂着磕出血的牙大嚷起来。
　　莫大娘这才走上前，用力给了他一个嘴巴子，他这才有些清醒。他看着前方围着看热闹的人，看着一旁的鹿葱，再看到一旁眼中带着三分讥诮七分不屑的红衣男子，就这么晕了过去。
　　莫大娘歉意的看了看鹿葱一眼，在其他百姓的搀扶下将楚东绵带回家去了。围观人群这才纷纷散去。
　　鹿葱也长舒一口气，看着一旁的祀洛正想道谢，却见他徒手领起雏笙离开了。她只好作罢，连忙回去瞧初元有没有事。
　　楚初元的府外，只留下掖衍星君一人站在那里。
　　只见他眼带喜悦的一拍手道：“这邻村的那个胡家龅牙小姐与之倒是相配极了。”

　　雏笙还未从刚才的情势中反映过来，便已经被祀洛拎到一处僻静之所。
　　雏笙个头本就只及祀洛的胸膛，被他拎起连连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得，只好瞪着眼望向他。
　　“这是见到主子惊喜过望了？”祀洛一脸笑意的看着瞪着鼓鼓大眼睛的雏笙。
　　雏笙不答话，也不挣扎了，抿着嘴不再去看祀洛。
　　祀洛仿若拎着一具尸体般，瘪瘪嘴觉得没意思，便把雏笙放下。
　　谁知他刚将小鬼落地，松开手，她已经溜得没影了。
　　“呦，有些厉害。”祀洛拍拍手感叹道。

　　自那日楚东绵趁着醉酒来纠缠了鹿葱之后，自觉没脸见人，便提前上路进京赶考去了。
　　而鹿葱也不知那日为何祀洛会出现在自家府里，她回去望见初元仍好好的呆在房内休息，并没有被外面的事所影响，心也放松了下来。
　　只是雏笙自那日回来之后却有些奇怪，这几天也不闹着无聊了，每天安生的喂着鱼。偶尔也会有一位星君过来找她闲聊几句，不过，鹿葱见那位星君总是满脸堆笑，一派好相处的气势，所以也由着他过来走动。
　　这日，掖衍星君又在抱怨为楚东绵说亲这事黄了，一声巨响蓦地从门口处响起，他们回头望去，竟是府门被硬生生踢开了。
　　一黛紫衣袍被门带动的翻飞起来，祀洛便这般大步走了进来。
　　鹿葱见状不由紧张的握住楚初元的手，楚初元也察觉不对，无神的眸子往声音处望去。
　　“不知阁下是何人？”他礼貌的问道，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挡到鹿葱的身前。
　　“我那私奔的小鬼呢？”祀洛冷冷的问道，眼神却在四处扫视。
　　楚初元不明所以，刚想回话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祀洛却并未理他，径直往鲤鱼池而去。
　　雏笙看着蓦地出现往自己这边走来的祀洛，心中了然的对掖衍星君道：“星君你恐怕今日在我这呆的时日过长了，你看，祀洛星君都找你来了。”
　　回头一看，那还有掖衍星君的影子。
　　她有些微怔的眨巴着眼睛，看着前方向自己这里走来的祀洛星君。
　　心道：难道是许久未见的缘故，怎么我竟觉得他竟变得好看了。
　　祀洛一双桃花眼灼灼的扬起，在见到雏笙的霎那仰下头来，从袖中掏出一物塞到了雏笙的手上。
　　雏笙看了看手中的拨浪鼓，颇为无奈的瞥了瞥嘴。
　　她又不是小孩子，送的这玩意，真是无趣。
　　心念闪动霎那，原本昼亮的天忽的暗了下来。
　　祀洛诱惑的声音响起：“你摇一摇试试看。”
　　雏笙微愣片刻，将握住拨浪鼓的手紧了紧，慢慢摇晃起来。
　　只见点点斑斓星光从鼓内而起，渐渐蔓延至她的周身，她便恍若置身于一片璀璨的萤火之中。
　　欣喜之色从她眼中亮起，大大的眼珠里也倒映出那点点流萤之色。
　　“小鬼，喜欢吗？”一抹笑意浮上祀洛的嘴角。
　　雏笙慢慢的望着那飞扬的萤火，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是宋帝王在人间渡劫之时与一罗刹鬼所生之子，所以她自生出来起便是一虚弱不堪的鬼身。
　　可她虽是鬼，但在小的时候，也是怕过黑的，如很多人间的小孩子一般。那时，母亲便会捉几只萤火虫放置在她的窗前，她便伴着那点点星光度过了许多那曾经怕黑的夜晚。
　　“谢谢你，祀洛星君。”她真挚的道。
　　“小鬼头就是小鬼头。”祀洛敲了敲她的脑门，肆意的道：“这流萤鼓你也收了，便跟你主子我走吧。还呆在这做什么，等那丑鬼的脂粉也把你熏臭不成。”
　　丑鬼自然是指的鹿葱。
　　雏笙皱了皱眉头，道：“祀洛星君，鹿葱姐姐生来便是一只鬼魅，而我亦是。你身为仙君，厌恶我们也是常情，我欠你的日后我会用别的办法弥补，也请你不要再找我父君的麻烦。我们就此正式别过，再不干涉。”最后一句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你真的不走？”祀洛扬起眉头。
　　“不走。”
　　“那好，那我也不走了。”
　　雏笙猛地抬眼看向祀洛，一脸不明白。
　　“看什么看，还不快给你主子收拾房间。”祀洛不耐的吩咐道。
　　雏笙连忙应了一声，转身收拾客房去了。眼角却抹不去笑意的将那流萤鼓捏了又捏。

　　鹿葱满脸哀愁的看着那位刻薄脸星君大摇大摆的住进自家府邸，最终也只好无奈的告予初元一声。
　　楚初元却并未生气，而是淡淡的笑道：“家里多了个人也好，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