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悦》莫依moyi

58、（五十八）都是更爱自己的人

　　人间最美的四月天来临了！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 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 黄昏吹着风的软/ 星子在无意中闪/ 细雨点洒在花前 / 那轻 /那娉婷/ 你是鲜妍 / 百花的冠冕你戴着/ 你是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 / 雪化后那片鹅黄/ 你像/新鲜初放芽的绿 / 你是柔嫩喜悦/ 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 /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燕 /在梁间呢喃/ 你是爱/是暖/ 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林徽因笔下的人间四月天真是美好至极，临城最美好的季节莫过于此了。阳光一簇簇洒下来，照得人心花怒放，风也是带着天真和浪漫的，轻轻拂过你额前的一缕流海，那样轻又那样柔，像极了那个爱你的人的手。各种各样的花都开了，迎接着你走近她，夸赞她，她们也在那些美好的语言里生出了爱，因为这爱，她们便开得更艳丽起来。
　　乔娜约了林悦去赏樱。
　　穿越了大半个城市的人流，终于惬意地躺在了樱园最大的那棵樱花树下，和睦的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金光闪闪，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宇宙的中心，自己便是那世界里最耀眼的存在。一阵微风吹过，整个樱园便是一个下着樱花雨的粉色世界。林悦和乔娜并排躺在野餐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林悦，我要结婚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乔娜的声音平淡极了，好像在这句话无关自己，全然没有原本说这句话时该有的激动和开心。
　　林悦有一瞬间的僵立，然后整个人坐起来，正对着看向乔娜，她的表情和她的声音一样平静，林悦甚至不小心看到了她眼角那来不及克制的湿润。林悦转过头去不再看乔娜，目光所及皆是一片美好春光。恋人们在樱花树下合影、牵手、拥抱；年轻的夫妻带着孩子在草坪上放风筝、读故事；银发熠熠的老人迈着悠闲的步子在湖边观鱼、赏花、散步……真是一个美好的春日啊！
　　可是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原来因为这春光而舒展着心情却突然低落起来。只是因为乔娜要结婚的消息，可好像又并不是因为如此，这原本应该是一个多么令人期待的好消息。只是心突然就沉落下去，然后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让她感受到像要窒息般的痛楚。那是一种无可名状的痛楚，她甚至不能言语，又或者不知道可以对那样的她说些怎样的言语。
　　沉默或许也是一种祝福！
　　“林悦，你有没有幻想过自己穿婚纱的样子？”倒是乔娜再一次先开了口，不等林悦回答，乔娜坐了起来，眼神飘忽着也看向远处。
　　“我倒是幻想过许多次了，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幻想着这一天快点到来。我喜欢那种公主型婚纱，大大的裙子，长长的拖尾，裙尾用层层叠叠的蕾丝展开，裙摆上是闪亮的水晶钉珠。还有白色头纱，我觉得那是婚纱中最有魔力的一部分，精致的蝴蝶封边，蕾丝的头纱上镶着亮晶晶的小碎钻或者水晶。穿上那样的婚纱，我也是浪漫童话里的公主了吧。每一次的梦里，公主身边的王子从来都是孟然，你也知道，我和他认识的时间实在是太长太长了，梦里也都是和他相关的设定。”
　　……
　　“林悦，祝福我吧！”
　　“新婚快乐，一定要幸福！”林悦伸出双臂，轻轻地将乔娜拥入怀里。她当然要祝福她，没有人比她更希望乔娜得到幸福，这些年，如果没有乔娜，她或许早就离开了这临城。那些隐忍而难过的日子里，乔娜总是在她转身就能看得到的距离，她们一起躲在书店的角落里发呆，她们一起在午夜场的电影院里尖叫，她们一起流连于小酒馆里琼汁玉露般的酒精。她们一起，所以她并不羡慕身边的成双成对；她们一起，所以没有那个他也可以。因为她在，她也可以不用一个人偷偷地哭泣。因为她在，她也可以不把委屈放在心里。那些需要某个人的时刻，她都可以跑向她，对她大哭，对她诉说，要她安慰。
　　因为她在，虽然没有他，可是还有你。
　　林悦其实还是羡慕乔娜的，虽然她不知道乔娜和孟然这样仓促的走进婚姻是否正确，可是她羡慕那样的勇气。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的未来，即便是她和苏俭最热烈的那段日子，她也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们也会有这样的将来。她想的只是好好的把握当下，好好的把握和苏俭在一起的每个日子，将来，于她而言真的太遥远了。
　　或许这份初恋带给她的除了美好，更多的是阴影吧。她害怕将来，因为她不知道那将会是一个怎样的将来，许许多多的未知让她对将来二字惊若寒蝉，她有时候也会想，她其实是一个非常自私的恋人，她其实更爱自己，她那样在乎自己的感受和想法，从来不肯退让。她不会迎合，不会主动，不会祈求，不会迷失，她就是她自己，从来不为了他扮演任何其他的角色。她的等待或许并不是因为爱他，她只是想要给自己的爱找一个结果。她爱那些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可是她却从来不肯主动向前。所以她那样排斥所谓的将来，她想要的圆满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的圆满，与他人无关。
　　而对于苏俭，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从来不曾给过林悦承诺，他擅自闯入她的世界里，不管不顾她热烈目光的追随，他以自己的步调向前奔跑，想念她的时候也不曾停留驻足。他爱她，可是却一次次无意地伤害她，他的自以为是，甚至他的冷漠，都不过是因为他更爱的是她自己。如果没有未来，那么就不应该有开始。他再次回来撩拨她的心弦，不过是他还没放下那段过往罢了，他放不下，所以他回来继续，他想要那段被他丢失的时光停滞，她仍如当年一样，静谧地站在他的身旁。其实对于她，多么残忍。
　　所以，孟然和乔娜是不一样。相比自我，他们都更爱对方，他们愿意为对方前进，也愿意为对方退让。那些长久的年月里积累起来的爱，终究不是骗人的。即便这时机有些唐突，可是他仍是执意要牵着她的手走进人生又一段新旅程，而她，即便这份感情也出现过动摇，可是她仍是愿意给予他承诺。
　　如果这样的境遇发生在林悦和苏俭之间，结局却是全然不同。因为她和他都是更爱自己的人。
　　所以在那个春光明媚的下午，星星点点的粉色樱花落了林悦一身，她久久地看着乔娜，好像突然就洞悉了生命中某些不该碰触的教条，再也不能回头。
　　原来她在他身边的那些不安和忐忑都是真实而深刻的，而她和他却一直假装都看不见。
　　婚礼在四月的最后一个周末举行，简单的仪式只邀请了新郎新娘最亲密的朋友参加。乔娜终究没有穿上梦中那条华美的公主婚纱，简单大方的缎面婚纱依然衬得她无比美丽动人。林悦牵住乔娜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耳语：“美极了，今天你是整个临城最美的新娘。”乔娜的眼角泛着泪光，对林悦也像是对自己说：“我会幸福的。”
　　是的，我们都会幸福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