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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乱入射雕·呆到深处天然黑(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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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有点不好意思,低头飞快的擦了擦眼睛。
我走近前:“这是你的孩子吗。”
穆念慈看看怀里的娃娃,艰涩的点头。
我用手背蹭娃娃细腻的脸:“他真好看。”
刚满周岁的婴儿笑着露出仅有的两颗门牙,流着口水向我伸手:“抱抱。”
我:“……”
回过神来已经被啃了一脸口水,穆念慈说孩子跟我们不生分就太好了,她原本想送去牛家村给杨铁心夫妇,可她自觉无颜面对二老,更怕这一回去就离不开了。她说如今的大金国内外交困,若然皇室倾覆,她也别无所求,只想和那人死在一处。
其实我想说,也没那么快,而且亡国也不等于族灭,过个十来年这江湖上就会冒出一批又是完颜,又是耶律的皇室后裔,可热闹了,就跟韭菜似的,一茬一茬,割不尽。
当晚穆念慈只带了那把匕首离开,我当然听见了她说想把孩子给他爷爷奶奶,可我并没有应承,逗着他玩到很晚,看着他睡在我怀里,恍如隔世。
将娃娃放在床上,这季节盖被子太热,不盖又要着凉,我脱下外套将他团团裹住。
贪恋的又痴看了一会儿娃娃熟睡的小脸,一回身便被郭靖抱了满怀,他抱的很紧,将脸贴着我的额头,很是不寻常。
“华筝。”郭靖轻声叫我。
怕扰了娃娃好眠,我也轻轻声的答应,心中有些忐忑,原来被人熟知心性,却不能知此人,那么对方偶然的不寻常,真的会很忐忑。
“华筝。”他又重复着叫了好几遍我的名字,低哑声道:“什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如今全不在乎了,我只要有你。”
他话音刚落,我便听到小明一声欢呼:“MMP终于任务完成了!剧情错乱崩溃碎成星海一样的能量,全都狂涌到你身上的画面,简直好像你就是那头顶佛光的救世主!”
……仿佛听到背后有人在夸我帅。
我不搭理她,直接屏蔽她那边嗷嗷的狂欢。闭上眼睛,仿佛又体验到那种让我感觉十分安全的,在暗黑无际中漂浮的失重感,卸下全身心的气力和防备,依凭他,信他。
幼时我即知他心思犀利通透,却又温和醇厚,与我这种张牙舞爪,不肯吃亏的精分,有着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脑回路。那时活的简单无波澜,他已经让我不可预测,而今随着年岁逐渐累积,我越来越不能知他,我只能信他,不去问他怎么这一日突然就想通了。
我信他,但我也能感觉到这不是他想说的全部,可我猜不出那剩下的全部,所以我仍然忐忑。
片刻,我仰脸看他:“咱们养了这个娃娃好不好。”
郭靖:“……”
我痴笑:“带他回草原,让他在那里像你一样长大,有你我罩着,狂妄,骄横的长大,像我一样坏,又像你一样好。”
郭靖:“……可是杨叔叔都还没见过这个孙子。”
我眨巴眼看他:“他那么恨完颜康,万一想要掐死这个娃娃,咱们哪里拦得住?”
郭靖浅浅皱着眉,一脸无奈,他看我胡搅蛮缠的表情就知道,我已经开启霸体模式。这种无敌buff我很少用,一旦用了,那是什么道理都讲不通的,因为已经没有人能说得赢我,我很知道这个世界的道理都是对立统一的,向来比的都是拳头硬度,耗的全是忍耐力度,然而他要肯跟我耗,那他也不是郭靖了。
最终我们说好,我带着娃娃先走,他独自回牛家村去承受杨铁心的怒火,等安抚好那位老人,如果他能答应不掐死这个娃娃,他就带他们去草原找我。
临别时刻我走的潇洒,小黑马慢慢跑走了有一会儿我才回望过去,他人影已经远成一个小黑点,孤零零站在大道边,仍一动未动。
分开以后这些天来,我慢慢开始想起自那晚他说什么都不在乎了,就仿佛有什么开始悄无声息的变化,对我的无理要求他仍顺着我,却不再是那种‘你说的好有道理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懵逼,而是那种‘随你吧我依你便是你开心就好’的纵容。
就好像是,他以前会试着去纠结他一直拿我没办法的这件事,而今他妥协了。
许多个夜深人静我都不能成眠,反复想起他的神情。黄药师曾说我的眼睛里有百年沉淀的沧桑,又有稚子无辜的天然。恰似在说这个令我忐忑难安的郭靖,也不知他那天哭着醒来到底梦到了什么,莫非他也被原著剧透了一脸血?
小明:“他有没有被剧透一脸我不知道,你是再也不用担心被剧透一脸将来的射雕世界了。不过么,我还可以剧透你一脸海贼无双七的主线剧情。”
我:[……警告你趁我回去之前把存档全部删掉!]
小明嘚瑟:“救世主里要控几里计几呀!人家存档招你惹你了,就这样可怜无辜的被你团灭,你的良心呢。”
我呵呵了,我特么能控制我自己我会精分?我会手贱的捏爆那个水晶球?
辣鸡场控,迟早大家一起完蛋:[既然你已经不再能看到射雕未来的发展,那你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咱们就此别过,来生再见吧。]
小明:“等一下!猪脚们还是可见的,黄蓉和欧阳克鸡飞狗跳的日常啊,让我看!不要停!”
我:[存档。]
小明:“……现在就删。”
我满意了,隔了会儿又问:[郭靖…还在牛家村吗。]
小明:“可不是么,杨铁心那个神经病差点宰了他,看架势是要养老送终了。”
一个精分居然骂别人神经病,我乐了一会儿,心中突然难过极了,我硬是强要这个孩子时候就该知道会这样。
翻了个身,我支着额头,戳戳杨小过肉呼呼睡得口水横流的脸,低声自语:“他长大了。”
知道任何得到,都该有所付出。也终于沉默包容,人艰不拆。
外面开始传来丝丝缕缕的箫音,细听之下竟是初见黄药师那夜,我用来撩了他,却又说他不配的千年风雅。
这人真是经不起念叨,说曹操曹操就到。
我下了床榻,门外月白。既然偶遇,那也不妨正式道个别,想了想我又折回来抱了娃娃一起过去,这个已经不再能被预知的江湖,万一他被哪个不开眼的偷走,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能玩好一种乐器,和能谱出好的曲子,是两种不同概念上的各自牛逼,我与他其实相惜。
半晌相顾无言,我又不禁撩他:“你女儿又离家出走了?”
黄药师:“你比她好到哪去?不也是离家出走的。没一个让人省心。”
我笑笑:“嗯,我这就要回家啦。”
黄药师点头:“好。”
我沉吟,突然问:“我说这管玉箫曾是你赠我的,你信么。”
黄药师看了我一会儿:“这箫的材质确实不是绝佳的名种玉石,可这玉料打磨的功夫,言语难说,千金不换。其实你当初说的也不算错,我从不觉得有什么能伤到你,也不认为你应该被温柔疼惜,所以我与你相处随意,自在不拘。可你若是此言非虚,你这玉箫亦是我数年心血打磨,小友,我曾经定然喜欢极了你。”
他说了这话,唇角带着浅淡的笑纹,月色下一袭青衫,衣带随风仙姿飘渺。
我顽劣心起:“我此言,逗你玩的。”
黄药师:“……”
我挑眉含笑。
他磨了磨牙:“若不是怕吵醒了这小娃儿,我非打改你不可!”
我笑笑:“看好你女儿,别再让她误交匪类,免你为她断箫之苦。”
黄药师:“我心里有数。”
我点头:“那么,我走啦,后会有期。”
黄药师:“他,怎么没有在你身边?”
我玩心又起:“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黄药师用一种‘你特么见了我不撒狗粮就不算完事儿是吧’的表情,额角直抽搐。
草原还是那片草原,走了四年,还是这么茫茫一片,大大小小的蒙古包错落在郭靖和拖雷结安答的那条河边。
辕门外没有在练兵,铁木真汗也不知又去欺负哪个部落了,小黑马跑过大辕门,看见我没有人表示惊讶,只是笑着相互说华筝回来了,还抱上了娃娃。
我的帐篷可说原封未动,只少了案几上我挥毫泼墨,大气滂沱的二载之后,醉仙楼头,换成了铁木真汗怒气冲冲的狂草蒙古文:犟种,走了你就别回来!
我的内心……狂笑ing。
杨小过一天天好似草原上春雷惊蛰的野草一般,肥嫩嫩长势喜人。许多人问我这是谁的孩子,既不像我也不像郭靖,我不高兴,统统用关你屁事回答。
别了黄药师的那天之后,我再没问过小明,也不许她告诉我郭靖几时能来,我不想太早开始坐立不安,我要充分享受乍然看见他的那一眼的惊喜度,我坚信他终不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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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番外·郭靖
那天大梦一场,战火纷飞,兵临城下,我想不起那是哪一座城池,只仿佛已经在哪里困守了一生。临终我从城墙坠落,万箭穿心而死。
惊醒来我猛然坐起,耳边还有杀伐之声呼啸,几点萤火飘散,旁边睡着的人,我一时竟想不起她是谁,只是那一刻看着她,心中说不出的安稳。
从前我一直介怀她对我有所保留,总想着若她要离我而去,我甚至没理由挽留。
后来我又想着那些总也弄不明白的家国道义,妈说我的杀父仇人是段天德,可他也不过是奉命行事,他奉的是我大宋朝廷的命,受的却是大金王爷的指示,我要报仇,岂非要这天地易主才算讨回了一个公道?可这天地却正如她所说,什么正义和公道,都是人心在衡量,而人心又最是难测。
这些年我被与生俱来的江湖恩怨,国仇家恨牵制着,浑浑噩噩,今日方觉如梦初醒,身边这人是我华筝。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于她来说,甚么都不如我重要,那么我也应该同样对她,否则便是亏欠和辜负。连她都辜负了,我怎么还有颜面说不负山河故土家国天下,我又有什么理由不负它们,却要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