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啼妆泪》莫予Lava

6、第三章(1）识字

　　第三章识字

　　好久没有睡得这样香了，我满足地伸伸懒腰睁开眼来。
　　一个俊美的的男子披散着墨色长发，仅着白色单衣半躺着一瞬不瞬地凝着我。
　　“你、你还没走”我居然结巴，而且脸颊不由地发烫。
　　他一本正经地说:“我走了，你醒来没看见我会哭。”
　　“我不会!”他怎么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呢
　　他抬手抚上她乱糟糟的发顶，指尖穿过她的发，细细地捋顺，眉眼专注，“昨夜我没有守约陪你用膳，你哭了。”
　　我昨晚哭是因为害怕打雷下雨，才不是因为他没有陪我吃饭!他这是什么思维逻辑啊。
　　“我没有。”这三个字怎么听都有些苍白无力，而且在他心里大概认定了我就是个动不动就要哭的柔弱小女子。
　　“皇上，再不去早朝真的迟了。”帐外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寂陵皱了皱眉，目光仍旧落在我的身上，“知道了，你出去。”
　　帐外静了片刻，女子的声线冷硬，“皇上不需要青影替您更衣吗”
　　“不需要。”
　　“是。”
　　继而是细碎的脚步声，大概是那个唤作青影的女子退出去了。
　　他掀开帘帐，笔直地坐在床边。
　　他身姿高大挺拔，坐在正中间，硬生生地挡住了大半空位，不过还好我个子比较小，从旁边也可以钻出去。
　　我才钻到一半，他就将我抱了起来放在腿上。
　　他抓着我就像抓一只小鸡一样容易啊。
　　“你干嘛!”我扑腾。
　　“替我更衣。”他答得理直气壮。
　　我连自己更衣都是让砚儿帮忙的，我哪里会替他更衣啊，他也太抬举我了。
　　“我不会。”我如实说，“我的衣裳我自己都不会穿呢。”
　　他皱了皱眉，沉吟片刻，淡声道:“我教你，下回替我更衣。”
　　“啊”这到底是什么思维逻辑
　　他也不容我有异议，拉着我站起来。这一站起来我才发现他真的好高，我的额头才刚刚到他的胸口，我在他面前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毛孩似的。
　　“张开手。”他说。
　　我平日被砚儿服侍习惯了，自然而然地站好，张开手，等着他把衣裙一件一件地替我穿上。
　　女子的衣裙比男子的衣裳更加复杂，寂陵琢磨了好一阵子也没弄懂应该先替我穿哪件。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照着平时的印象，拿起了一件衣裙，递给他，“先穿这个。”
　　他接过，弯下身来仔仔细细地替我穿上。
　　我睡觉时本来就只穿着一件白色里衣，早晨这么折腾了一下，白色的里衣被扯得有些歪歪扭扭，衣领处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细致的锁骨，以及一点点雪白的弧度。
　　我倒没怎么在意，倒是他忽然就顿住了，僵着一动不动。
　　“快点。”我催促。
　　他却仍旧是一动不动。
　　我不耐地抬头看他。
　　他薄玉般的脸绯红一片，眼眸却一直紧盯着我敞开的衣领。
　　我瞬时耳根一热，一把捂住衣襟往后退了几步，“你、你下流!”
　　他的脸腾地烧红起来，剔透澄澈的眸子闪烁波动。他别过脸，许久才哑着嗓子说:“我，是你的夫君。”
　　他的意思是，他是我的夫君，所以瞧见了也没关系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匆匆地穿好自己的衣衫然后大步离开了。
　　他走了无所谓，但为什么还拿走了我的衣裙

　　最后还是由砚儿替我梳洗更衣。
　　砚儿看起来心情大好，替我挑了一件水绿色的裙子，梳了精致的发髻，妆容也画得精细。我瞧着铜镜里的自己，都忍不住要惊艳一番，这哪里还是在南周成日蓬头垢面的我
　　如果苏洛看见了这样的我，会不会觉得欢喜
　　细白的手指拂上我的眉头，砚儿难得这样温和地与我说话，“公主，或许嫁到这北漠真是一件好事。北漠的国君不如传闻中的凉薄寡情，他很在意公主。他待公主好，这满屋的金银珠宝、狐裘毛毯，砚儿不是个博闻强识的女子，砚儿只知道一个男子对女子好就应该是这般的，让她不愁温饱，无需担忧，每日再忙也会来看看她。他看着公主的眼神温柔得能淌出水来。”
　　“还说你不是个博闻强识，什么眼神温柔得能淌出水来这样的话是从哪一本艳词里学的”我取笑她。
　　砚儿面上一红，瞪了我一眼，“公主，砚儿在和你说正经的事呢。”
　　“我知道，你是让我好好珍惜现在，别老想着过去那些不高兴的日子。我明白的。但是吧，砚儿啊，我有些害怕。就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样，我怕我全心投入进去了，最后却还是一场空。寂陵不是个普通的凡夫俗子，他是一国的国君，他今日可以对我这般的好，那是因为他愿意，如果有一日他不愿意了，我立刻就会什么都没有了。最最重要的是，我弄不清楚他为何对我这样好，他不会是一无所图的，他一定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他想得到的东西是我在这里生存的筹码。”
　　砚儿被我一大段的话弄得昏昏沉沉的，“公主怎么说的话这样深奥，砚儿听不明白。”
　　“你不明白也不打紧。我读书多，不会骗你的。”
　　话正说得热络，一个黑衣女子忽然闯了进来，弯弯尾随在后，皱着一张小脸，满眼的恐惧。
　　“皇后娘娘，皇上的贴身护卫青影大人求见。”弯弯颤声说。
　　黑衣女子身形瘦削，素面朝天，一双眸子如鹰般锐利，目光从进门的一刻就一直紧锁在我的身上。她的左半边脸爬满了可怖的疤痕，让她周身的肃杀气息愈加浓烈。
　　如果她下一刻就捏住我的喉咙要杀了我，我也不觉得出奇。
　　然而，她开口说的是:“皇上下了早朝，皇上宣皇后娘娘到书房一趟。”
　　“好，本宫知道了。”我温温和和地回答。
　　她点了点头，在退出殿外前抬眸深深开了我一眼。
　　那一眼的情绪，我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