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与君相知》立水小仙

21、葵老大

　　武玉栖找了个草木较茂盛的地方，将元香玉藏了起来，她自己则悄悄靠近想去看看情况。
　　就见那支车队越来越近，她看着看着，突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冲了出去，对着车队挥手大喊：“镖头大叔，镖头大叔~”

　　走在最前面的那人看到是武玉栖，也是一愣，抬手示意车队原地休息，朝着她走了过来：“小兄弟，怎么是你？你怎么跑到这北疆地界来了？”
　　“呵呵，一言难尽，”武玉栖干笑了两声，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镖头大叔在押镖么？可，还押人？”
　　那镖头见武玉栖似乎比前一阵子时瘦了不少，如今头上还插着草，脸上也脏兮兮的，看着着实狼狈，估计又遇到麻烦了。
　　“你，哥哥又从马上摔下来了？”
　　“呃......这次，是我妹妹。”

　　带着镖头大叔去接了元香玉，发现她似乎支撑不住昏过去了，但武玉栖心里依然踏实不少。
　　回到车队，镖头对着一人喊道：“去，让那位祖宗腾个地儿出来，这里有人病了，需要用车。”又想了一下，叫道：“嗳，回来，你先抱着这位姑娘，还是我去说吧。”

　　那人接过元香玉，对着武玉栖一脸抱歉地说道：“小武兄弟，真是抱歉，这次我们出来带的人和车本就不多，还供着一’祖宗’，估计你们没有上次那么舒服了。”
　　正说着，身后就传来一个人叫嚷的声音，“谁啊？谁病了？还让小爷我给腾地儿？”
　　紧接着，武玉栖就看到一个年龄比自己略大，唇红齿白却痞气十足的少年朝这里走了过来。

　　那人瞟了一眼元香玉的腿，又仔细围着武玉栖转了一圈，冲她坏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算了，今日小爷我心情好，让他们上来吧~”

　　武玉栖被刚刚那一抹坏笑弄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上了车，十分警惕地看着那个少年，开口问道：“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企图？”
　　那少年翻了个白眼，双手向后一枕，翘着二郎腿，冲着她小声说道：“女的吧，我对女的可没兴趣。”
　　一听这话，武玉栖知道自己身份被看穿，“小哥哥……”刚想解释，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了。
　　“别，咱俩彼此彼此，我穿成这样也就是图个方便。”
　　“你也是女子？”武玉栖惊讶地瞪大眼睛，第一次遇到和自己一样是女扮男装的人，自己却完全没看出来，而对方一眼就将自己识破了。

　　那人听到武玉栖的话，更是得意的下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我，我......”
　　“嗳，明白明白，扮成这样有苦衷么，我也没兴趣知道，你们也要去玄京？”那人看到武玉栖张口欲言又止的样子连忙挥挥手，她可对别人的秘密什么的不感兴趣，但是这人，看着倒是颇和自己胃口。自己一直想要找个跟班小弟，要不怎么彰显自己的地位呢？只是，找男的吧，一个个看着都愣头愣脑脏了吧唧；找女的吧，又觉得太娘里娘气，事情还多，真是左右都挑不出来。如今倒好，半路被自己拣着一个，收了！

　　武玉栖点点头。
　　“那敢情好，正好我身边缺个人。从今日起，我就收你做我小弟了，模样不错，打扮也对我胃口，给我做牛做马个一年半载，你肯定不会吃亏的。一看就是涉世未深，被人欺负了吧？让我帮你好好调教调教，以后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再遇到麻烦，我罩着你！”

　　武玉栖被眼前这人说的一愣一愣的，虽然听口气是在威逼利诱，但直觉中她是个真性情的豪爽女子，真是太帅了。
　　想到这里，她立马抱拳施了一礼，道：“祖宗好。”
　　“咳咳咳，”本是很享受这一礼的，但是紧接着听到这么一本正经的有人管自己叫“祖宗”，那女子差点从座位上摔下去。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那个，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小弟了，自然辈分也比他们都高，你就不用管我叫祖宗了。我叫沈秋葵，你就……”
　　“葵老大好，我叫武玉栖。”
　　“恩恩，孺子可教。武玉栖，五一七，一七，那我以后就叫你十七了！”沈秋葵十分满意自己给武玉栖起的名字，这样叫着显得自己手下多多。
　　小弟收归完毕，沈秋葵这才又看了看一旁昏睡的元香玉，冲着武玉栖比活了一下，“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武玉栖便原原本本的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什么！！！”一声巨吼从马车中传出，外面的众镖师们都被吓了一跳，就连拉车的马都被惊得一个哆嗦。
　　“你是说，你们是被人贩子绑走的？除了你俩，还有好多人被送去不同的地方了？没想到天子脚下还有人敢这么嚣张！”沈秋葵在车厢内激动地差点撞到头，立马探头出去对外面人吩咐道：“让你们老大飞鸽传书去玄京总舵，说是路上遇到人口贩子，他们在……”

　　沈秋葵在向外吩咐着，而武玉栖却皱着眉看着元香玉，她的情况似乎不太好。刚刚沈秋葵给她解了穴道，又号了脉，由于多日未进食又受伤，加上身子本就精贵，耗损过度了。如今她开始发烧，怎么叫也叫不醒。
　　吩咐完后，沈秋葵转身看到武玉栖的样子，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我的医术也算是玄京外城排的上号的。只是如今车上带的药不够了，一会到了前面镇子，我们就先给她临时处理一下。这玄京往北的大城镇不多，她的病还是早些赶回京里医治最稳妥。要不这么个漂亮姑娘，腿上落下点残疾多可惜啊~还有你的手。”说完，还抓过武玉栖的手看了看，似乎没啥大问题。

　　给二人在镇子里包扎好后，车队狂奔三天三夜，中途还在驿站换了一次马，终于是在第四日晌午，踏进了玄京外城门。
　　沈秋葵下了车，命人将元香玉送去医馆，并通知官府来替她寻找家人后，留下两匹马，和一众镖队的人告别。然后转头问武玉栖：“十七，你对这玄京城可还熟悉？”
　　武玉栖摇了摇头。
　　“那就跟我走，先认个门，等你伤好后，好来找我。”说着，沈秋葵翻身上马前面带路。

　　因为已经进城，这马也跑不起来，武玉栖咬牙上马慢慢跟在了后面。不一会儿，他们就拐进了琉璃街，冲着“东篱觅雨”过去了。

　　“不会吧……”武玉栖浑身一个激灵打了阵哆嗦，她可没忘记，遇到人贩子前，自己可是在这里闯了祸的。

　　到了“东篱觅雨”门口，沈秋葵下了马，发现武玉栖还愣在马上没反应，以为她是见到这里奢美的装潢吓傻了，便催促道：“下马啊，还愣着干嘛？”
　　武玉栖硬着头皮磨蹭下来，跟着进了门。’好在那日似乎是没有什么人看到自己的长相，只要祈祷不要碰见那个人，就应该没什么问题。’

　　刚一进门，就有人围了上来，和沈秋葵打着招呼。
　　“哟，葵小爷回来了？”
　　“葵爷这次去的时间不长啊，带啥好东西回来了？”
　　“听说这次是去的北疆吧，怎么没顺手给我们带几个大凉的姑娘啊~”
　　……
　　沈秋葵也一路一一回应着。
　　武玉栖心下佩服，感叹道：’不愧是葵老大，在这里竟然也可以这么牛？’

　　不一会，一个穿着粉红罗裙的貌美姑娘也上来和沈秋葵说着话，一边上楼，一边汇报着近日她不在时，京里都发生了些什么新鲜事。武玉栖跟在他们身后也不出声，一直上到了四楼。

　　沈秋葵推开一个屋子就走了进去，一边听那女子唠叨，一边示意武玉栖自己坐下倒茶喝，顺便丢下一句：“一会我给你介绍个人。”
　　武玉栖坐下，喝着水给自己压惊，祈祷一会要见的人，千万不要是那日追自己的人。

　　正喝着水，就听到那粉红裙子说：“葵小爷，您这下回来就好了，否则咱这“东篱觅雨”估计就该有人来砸场子啦。”
　　“谁这么大胆？敢在小爷我的地盘上撒野？”沈秋葵听到有人来砸场子，声音拔高了两度。
　　“不过这人现在还没被找到，如今也就只知道他的名字。”
　　“叫什么？”
　　“五二一。”

　　“噗！！！”听到这个名字，武玉栖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全数喷了出来，动静太大，将一旁的二人都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沈秋葵朝她瞪了一眼，心想，’还好自己反应快，要不然被小弟喷一脸水，以后还怎么在这里混！’
　　武玉栖忙擦了擦嘴，不好意思地回着：“没，没干什么，喝太急了。”心里想的却是：’他们果然知道那日自己走错房间，偷看人家沐浴的事了，可是自己似乎没有说过姓名啊？’

　　那女子看了武玉栖一眼，转头对着沈秋葵接着说：“那日花玲珑开嗓，这五二一却留下一幅画公然挑衅，花玲珑看完后直接一生气不知跑哪儿去了。现在梅姐姐也整天念叨着他，满京城的张罗人要抓他呢。”
　　“咳咳咳”，武玉栖这次是真被水呛到了，’她什么时候挑衅花玲珑了？’
　　“你又怎么了？”沈秋葵皱眉问道。
　　“呛，呛到了。”
　　“真是笨，之前不是挺机灵的，怎么喝个水还能被呛到。”

　　武玉栖站起身，小心翼翼把沈秋葵拉去一旁的角落里，附在她耳旁说了一句：“葵老大，我，我就是那个五二一。”然后，偷偷抬眼去瞄沈秋葵，果然看到她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
　　武玉栖立马双手指天道：“我发誓，我是画了幅画没错，可是我绝没有要挑衅谁啊。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她站在角落里，十分无辜地偷偷将那日如何来“东篱觅雨”听曲的事情说了一遍，末尾又强调了一遍，她真的只是有感而发而已。只是，只字未提后来偷看人家沐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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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蓝府别院，蓝莲坐在书桌前，心中烦躁，什么事情都不想干。

　　自从那日晚上过来别院，连翘告诉他玉儿还没有回来，蓝莲心里就隐隐有些发慌。
　　等到第二日清早，听说京里有几家人去京兆府报案，说自家女儿被人口贩子拐走，就连太傅家长女也不知所踪，蓝莲猜想’玉儿一夜未归，怕是也和此事脱不了关系。’只是他想不通，以玉儿的机敏聪慧，而且她背后不是还有人在暗中保护，应该不会是被抓走才对。
　　玄京城自那日起就有些人心惶惶，年轻貌美的姑娘家都不敢上街了，官府也派出大量的巡卫大肆搜查。

　　本以为，即便没有抓到人口贩子，玉儿肯定也会先摆脱他们自己跑回来的。只是时间一天天过去，依然不见人影，派出去的人也都没有回音，蓝莲的心越发变得不安起来。
　　他觉得自己还是太相信别人了，也太相信玉儿了，她定是惹上麻烦，脱不开身。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她留在身边，哪怕自己周围再惹人注意，那不是还有自己帮她挡着么，总好过如今这般，见不到更容易让他心烦意乱。

　　好在前几日京兆府派人传话说，北疆有人发现两名少男少女从人口贩子处逃脱，听样貌描述，那少年应该是玉儿，只是没有亲眼看到，心中难免不安。

　　武玉栖回来时，远远就看到前厅中，蓝莲站在那里发呆，便开心地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莲花花，你来看我的吗？我好想你呀~”
　　看到武玉栖出现在视线里的那一刻，蓝莲的心这才落下，他也不动，就那么任由她抱着。忽然，眼角余光瞥到那只绑着绷带的手。
　　“你的手怎么了？”
　　“不要紧的，已经快好了。”武玉栖将手伸到蓝莲面前，还上下翻翻示意自己没事。
　　蓝莲看着她，本来就略显单薄的身子，如今又瘦了一圈。

　　“你先吃些东西，我看你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一会吃完就随我回府。你这么顽皮，还是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才能让我安心。”
　　“回府？是要搬去你家住么？那会给你添麻烦的。”
　　武玉栖一直都知道，蓝莲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他既然不说，那她也就不问。其实，现在这里挺好，人少也自由，若是真搬去蓝莲家，哪天她惹了麻烦，岂不是会连累到他。
　　“就是怕你到处惹麻烦，不看着点，心里更不踏实。”

　　武玉栖吐了吐舌头，自言自语道：“我有这么爱闯祸么？”
　　正说着，就听到蓝莲开口询问：“现在京城中盛传的’五二一’可是你？”
　　“咦，莲花花你也知道了？我怎么一下子变的这么有名了？”武玉栖挠了挠头，十分不解。
　　“那花玲珑可是玄京城大名鼎鼎的人物，你却画了一副完全不像他的画像给他，还把他气跑了，能不出名么？”蓝莲说完还无奈地摇摇头，’这种事情，估计也就玉儿能干的出来。’

　　武玉栖辨驳道：“可是她的声音太美了，我画不出来，我又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自然是将自己见过最美的人画出来送她啊，我可是比着娘亲和你的样貌画的。”
　　她本来还一直想不通，明明觉得自己画的还不错啊，就算没有把人家美妙的歌声表现得淋漓尽致，但也不至于把人气跑吧？敢情是画的太好看了啊~这人也太小心眼了吧，把她画的美还不乐意。

　　傍晚时候，青牙来到别院，大老远就看到武玉栖正在和主子说着话，还手舞足蹈的，不用猜都知道，她肯定是在讲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看到主子坐在那里认真地听着，不时笑笑，终于也放下心来。
　　这些日子，因为这五二一无端消失，主子寝食不安，白日里也总是走神，以前即便是遇到再多问题，也从没见过主子如此。
　　青牙摇摇头，感叹了一句：“主子这次真是栽了。”

　　不一会，一辆马车从外城蓝府别院出发，向内城缓缓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