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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巧心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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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新年,果然与平常人家不同,先是各府皇亲要大宴宾客,各宫有位份的妃嫔也要设席庆祝,推不过的少不得要一一出席。
倒是极担心萧惟渊,他身子向来弱,成日赴宴,不免饮酒,再说别处到底比不得自已宫中,总有照料不到的地方,万一再着了凉,可就不好了,只得多嘱下人仔细盯着。
整天疲于应付,日子过得也快,不觉就到了十五。
皇后早遣人传下话来,元宵夜于甘露殿设家宴,只请了睿同帝,后宫二品以上妃嫔及东宫。
我心念着家中父母,备于宴后向皇后请归宁之旨。
席上无非也都是鲍参肚翅之物,最近常吃这些油腻腻的东西,看了也就厌了,吃了几口就搁了筷子,省得积了食叫初如笑我贪嘴。
惠妃眼精,见我少动桌上的菜式,忙拈了一块燕窝万字全银鸭子放在我碗中,笑道:“太子妃怎么吃这么少啊。可要多吃些,今年还要给皇上添个白胖的皇孙呢。”
一句话惹得全席都笑了,我涨红了脸,只管低了头,又听得皇后道:“紫予,惠妃这话没错,为皇室开枝散叶,也是太子妃应尽的职责。”
我仍是不敢抬头,含糊“嗯”了一声,众人又笑了起来。
挨到席未,我念着请旨之事,不敢早走,直等到他人都告退了还候在甘露殿,萧惟渊知我心意,只坐在一旁喝茶等我。
皇后送了睿同帝,回身问我:“渊儿,紫予,时候不早了,你们也不用在这边陪着,早回去歇息吧。”
我在踌躇,话到了嘴边又生了怯意,不料竟被萧惟渊抢了话去:“那儿臣等这就告退了。儿臣还有一事要禀报母后,按定近日应是太子妃归宁之期,儿臣想要请母后的示下,定个日子。”
我忙接过他的话,跪道:“臣媳不敢隐瞒,元宵佳节,臣媳难免挂念家中亲人,想请旨归宁,盼母后恩准。”
皇后点点头:“起来说话吧,难为你一片孝心,明日无事,你回家便是,只是记得早去早回。”
我大喜,忙谢恩告退。
刚出殿门,便有四皇子萧惟易遣人来请。那萧惟易与萧惟渊同是由皇后抚养,如今成年,另赐了王府在宫外住,我不好随同,便一人回了东宫。
回宫仍是喜兴难平,闲坐不住,只收拾了明日回家的东西。
门嘎吱一声开了,我循声一望,原来是灵瑞那小丫头,她躲在门口,只探出个脑袋。
心中很是高兴,忙过去拉了她坐下问道:“怎么又跑来了,是不是晚上没吃饱,又想着我这边的卷酥花糖了?”
灵瑞左右看看,才趴到我耳旁小声说道:“嫂嫂,我刚听到你明天要回家了,是不是啊?”
我点点头道:“是啊,怎么又被你这鬼精灵知道了。”
灵瑞摇摇我胳膊:“好嫂嫂,带我一起去嘛,我长这么大除了随母后上香还没出过宫呢。”
我不敢轻应了她,只说:“这怎么能行,小心母后知道了罚你。”
灵瑞一噘小嘴:“你不和她说不就行了。明日母后要出宫上香,没让我跟着,我跟着你悄悄出去,悄悄回来,她不知道的。嫂嫂,你最好了,就答应我嘛。”
我仍是不敢:“这还是要向母后禀告,从长计议才是。”
灵瑞身子一扭,跑出殿去,只听得她一路娇笑:“嫂嫂,就算你答应我了,我明日一早就过来。”
我跟出门欲唤她回来,她却跑得影都没了。
回身掩了门,越是觉得这小公主荒唐,金枝玉叶怎开得起这样的玩笑,别说是有三长两短,就是磕了碰了,我也担不起。
又不好直去回皇后,累她受罚,只得多费点神。这丫头,当真是个麻烦精。
思前想后,好容易寻了个法子,忙唤了夜吟,在她耳旁吩咐几句,夜吟领了话,疾疾趁着夜色出了东宫。
不多时她便领了一人回来,我亲自出门迎了那人,再关了殿门与她细谈。
直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打发她出来,我又是亲送她。待她走远,才对身边夜吟笑道:“这回,咱们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是日萧惟渊回来的晚,他向来不喜夜游,我不免担心,打发了初如去宫门候着,直到将近子时,才盼到他回。
我已是沉沉欲睡,萧惟渊轻轻提着一盏莲花灯举在我面前:“紫予,你看这是什么。”
那灯是素白绸扎的,微微泛着点桃红,下边衬着油绿的叶型灯座,很是别致精巧。我不由一见便喜欢,忙接过来仔细把玩。
萧惟渊道:“我回来时看到这灯,比别处到是精致些,便捎了一盏回来。”
难为他时时记挂着我,我不由喜溢眉梢:“往年元宵,哥哥逛了灯会总会给我捎几盏灯,只是不如这般好看。臣妾谢过太子了。”
萧惟渊笑笑:“你喜欢就好。”
我又问他:“灯会热闹么?我还从未去过。”
萧惟渊想一想,只道:“这样,下次有灯会,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我点一点头,心中暖意洋洋。来年人约黄昏后,已有万种期待。
时已过三更,不敢再多话,忙洗漱完尽早睡了。
次日晨起,去皇后宫中请辞,却不见灵瑞,问时方知已被接至惠妃宫中。
我心明定是昨夜请对了人。
汶素多年在皇后跟前侍候,不说她为人老辣经得事多,这照料灵瑞本身也是她份内的事,若是灵瑞出了什么岔子,她也脱不了职责的。
这样顺水推舟的人情,我何乐而不为,今后宫中遇事少不得还常要劳烦她,也是多个照应。
再看她时,她只是低眉晗首,并不多瞧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