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没有人不会说谎》o冥冥o

24、作为姐姐的自觉

　　领着将我视作陌生人的妈妈，见她似乎没有戒心，便试探地问道，“出了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吗？”

　　“我……”她眨巴着眼睛，难为情地说，“我第一次任务就失败了。”

　　“什么任务？”

　　“杀人啊。”

　　“没有杀死吗？”

　　“杀倒是杀掉了……可是，是小哥哥帮忙的。”她委屈地说，“所以要受罚。如果不是那幅画，我也不会失败。”

　　“什么样的画？”

　　“画着一个金色头发的少女，闭着眼睛的。”她神秘地压低声音，“然后我看到她睁开了眼睛……是真的！但是大家都不相信我……”

　　我带她拐过下一个拐角，停下来，问她，“难道你是在躲避惩罚吗？”

　　“哎……”她笑得很勉强，“我，我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安抚她的情绪，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我本来是被大哥抽一百鞭的算作惩罚的……醒，醒来的时候……”她红着脸，快要哭出来了，“我和我大哥睡在一起，还没有穿衣服，好恐怖！我……我要嫁不出去了！”

　　说完，眼泪真的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你已经嫁出去了。”爸爸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在他把手放到她头上之前，她猫下腰，扑到我背后，把我当成了盾牌，带着哭腔叫道，“别，别过来！”

　　“听话，kila。”爸爸收回手，没有继续接近，“不要四处乱跑。”

　　“你你你你你……你……”她哆哆嗦嗦地说，“兄，兄妹之间是不能做那种事情的，你太过分了！”

　　“什么那种事情。你早就和我结婚了。”爸爸指着我说，“你也见过了，小伊就是你女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一脸崩溃地坐到地上，“什么？！连孩子都有了？！还，还长这么大了！不不不，不可能！”

　　“而且……孩子……那不是做了糟糕的事情才会有的吗？”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所，所以，我……我被亲哥哥给强……呜……”

　　她捂住脸，小声地抽泣。

　　“不对！又是在骗我！只是没穿衣服，就以为我会上当吗？！”她抓住我的肩膀，“你是哥哥请来的演员吧？！”

　　妈妈你……你小时候有够残念啊。

　　我知道爸爸可以在她脑袋里扎针来修改她的记忆，现在我终于体会到了那个念能力的缺陷所在：只能删除已有的记忆，不能增加不存在的记忆。

　　现如今，删除的记忆少说也有十年份以上，已到了需要谨慎的时候。
　　删除得太多的话，妈妈就变成脑袋空空的人偶了。
　　所以这一次迟迟不对她的脑袋动手。

　　但是，既然将记忆删减到了这个地步，一切是不是可以从头开始呢？

　　“妈妈。”我叫她。

　　她苦着脸，如同被锤子重重地击中了胸口，“我不是你妈妈……哥哥给了你多少钱？我付你双倍行吗？”

　　“……”我无言地望向爸爸。

　　“不要叫‘哥哥’，直接叫我的名字。”爸爸也有些无可奈何，“事实摆在面前，你还不明白吗，kila？”

　　“不不不，我……我哪敢直呼哥哥的大名啊……别整我了，我知道错了。”她缩到我背后，“任务失败的事情，我会好好反省的。哥哥你……你不会是来让我进二哥的房间吧？那里……到头来是诓我的……我，我为什么会知道……”

　　“家里蹲……我不想……”她半睁着眼睛，有点失神，“伊路米……我……”

　　爸爸把手搭在她肩膀，她受惊似的，跳得老远，抱头缩在了角落里。

　　战战兢兢的样子像极了小兔子。

　　这一次，格外的混乱，不像是爸爸以往的利落手笔。

　　不如说，混乱的，是爸爸吧？
　　因为失败了那么多次。
　　连他也感到了困惑。

　　该删掉什么记忆，该留下什么记忆，才能让她永远待在自己身边。

　　谁也不知道。

　　唯一肯定的是，我仍然觉得目前的她会离开我，“妈妈。”

　　“不，我不是你妈妈！”她大声地否定。

　　“kila。”爸爸叫她。

　　“……”她条件反射一般，不住地发抖。

　　残留下来的，对爸爸的情感，不再有厌恶，却净是恐惧。

　　爸爸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对我说“最近没有你的工作，你好好看管她”，便转身离开了。

　　妈妈瞥见他完全失去踪影，身体的颤抖终于停止，过了老半天，仍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

　　“ma……”我闭上嘴巴，慢慢地接近她，小心翼翼地摸她的头发。

　　又细又软的银灰色，像小动物的绒毛，摸起来很舒服。

　　她有点奇怪地看着我，还好并没有拒绝。

　　虽然我有弟弟，但我今天才第一次有了作为长姐的自觉。

　　她需要我的照顾。

　　那我就来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