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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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昭跟着他来到了他某一处的居所，地处宁市城西的大学城，基础设施完备，环境静谧舒适，和市中心的那些高档小区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他们开车路过H大，正巧碰上学生上完晚课，各自捧着几本书，接二连三有说有笑地穿过马路走往学校对面的生活区。两边的街灯懒懒地投射光线，落在斑马线、草坪绿化带、石板小径，带着晕黄的光圈柔和了他们原本清晰分明的轮廓。
“小舅舅……”她突然叫了一声，然后扭过头问他，“你能不能停一停？”
陈嘉奕朝向两边瞧了瞧，靠近学生生活区的一侧，有家炸鸡店和蛋糕店还在营业，他把车缓缓地停在了路旁。
“怎么了？你要买什么东西吗？”他问。
“我能不能去操场逛逛？”
她已经推开了车门，一只脚踏在地面上，另一只脚还挂在车上，她就这么微微侧过身，请求般地看着他，语气怯弱。
陈嘉奕不可思议地看了她几眼，现在这个点，她突发奇想地想到别人大学的操场散步？
她微垂着眼眸，不说话，也不动作，实在像极了那只小兔子，最后他被这个奇思妙想彻底打败，点了点头。
盛昭闻言，立刻抬起了头，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谢谢小舅舅！”
说完蹦跳着往外走，只是还走出没几步，她忽地想到了什么，又折了回来，隔着半开的车窗，有些犹疑地问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现在这会儿肯定有学生在跑步。”
陈嘉奕原本也不打算让她一个人在乌漆麻黑的陌生地方晃悠，听她熟稔地提起H大，不由得下了车，边走边问她：“你是这所学校毕业的？”
“是啊，我带你好好逛逛我的母校！可美了！”
她笑嘻嘻地说完，无视保安室门口的师傅略带审视的目光，飞快地小跑进了学校的大门口。
保安看出她和后面的陈嘉奕是一伙的，连忙拦住了慢慢悠悠的那人，面色严厉，语气警惕地盘问道：“不是我们H大的学生吗？大晚上进学校要做什么？”保安上下打量了他几番，只见他无奈地望向逐渐远去的盛昭，默默地叹了口气。
就只会坑他！
保安师傅拿出个登记本，在桌上拍了拍：“来，登记下，写好名字和身份证号码，还有你那个小女朋友，别忘了。”
陈嘉奕面色略沉，和保安两人面面相觑许久，终于败下阵来，填好两人的名字，又随便给盛昭编了个98年身份证号码。
“哎，把身份证压在我这里，出来之后再还给你们。”保安一伸手，又拦住了他。
他顾及着早已撒丫子跑得欢快的盛昭，不得已只得压出身份证，随后大步走出了保安室，顺着她原先奔跑的路径，顺利地找到了体育馆背后的操场。
一进门，他的视线先是在由环形跑道围绕而成的绿化草坪上定了定，有一对小情侣在草坪上打打闹闹，其中一个小男生追上前，从身后抱住了女朋友的腰，然后使劲地往上一蹦，整个人蹦上了他女朋友的背上。
那女生背着男孩儿还绕了大大的一圈。
陈嘉奕甚是无语，想不通现在的小年轻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女朋友当男朋友使，男朋友当小姐妹使。
他的目光慢慢地移向别处，跑道上有不少学生在绕着跑步，或专心致志，大有最后以百米冲刺的趋势，或散漫悠闲，跑跑停停，还有和草坪那对风格迥异的另几对情侣，牵着手漫步绕圈圈，还你一个耳机，我一个耳机。
然后他看到了盛昭，她正盘腿坐在正对着跑道的看台上，双手支着下巴，目光饶有兴致。
他走了过去，坐在她的另一边。
他咳了咳，找了个应景的话题，随意地开了口。
“上学那会儿你是不是也坐在这里，看着心仪的男孩子从你眼前慢慢跑过？”
话刚落，盛昭扭过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几眼。
“陈嘉奕，你怎么了？”
陈嘉奕一愣，关注的重点只在她前面的那个称呼上，她似乎很少这么叫他，平时不是“小舅舅”，就是什么“你啊他啊”的。
她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啊？我大学时候可没有碰见过心仪的男孩子。”
“那你够乖的。”他说着，迅速地移开了视线，“你大学四年是不是教室、宿舍两点一线？”
“不啊，我去的地方可多了，图书馆、电影院、游乐场，对了我大学还去旅游了呢，国内国外都去过……”
她蓦地停住了嘴，没再继续说下去，大四毕业前夕，去的正是他待的那个国家。
当时她和韩玟计划毕业旅行，她一时脑袋发昏，想去那个国家，明着暗着向家里人打听他的学校，所在地区，后来如她所愿，签证下来得很顺利，机票也提前买到。
只不过那趟旅行很不走运，不仅没碰见他，还被扒了钱包，差点要被滞留在那里。
“我们出去吧。”她装作没什么事一样站了起来。
跑道上的学生渐渐少了起来，路灯也熄灭了几盏，她走到了下面，微仰着头叫他下来。
“想一出是一出。”陈嘉奕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小声地念了句，没和她计较。
十分钟后，他开车带她来到了他住的地方，不是精品公寓，也不是高档小区，只是一个看着普普通通的小区。
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只除了厨房和冰箱毫无人气，其余地方都留有生活的痕迹，看样子是他经常居住的一处地方。
他替她找了一套新的被单和被套，站在客卧门口问她：“你会套吗？”
盛昭很诚实地说：“被单我会铺，被套不会。”以前都是韩玟先帮她套好，然后两人再一起抖抖抖，抖得平整。
陈嘉奕低头看了几眼。
“那不换被套，你睡得着吗？”
她立刻如捣蒜般点头，笑了笑说：“我不介意盖你的被子。”
陈嘉奕松了口气，还好她没娇气到非得全部换成新的。
他帮着她收拾完了床铺，又找了一套没穿过的男式睡衣睡裤，在门口道了声“晚安”后，替她轻轻地关了上门。
没等他走出几步，忽地听得房间里传来一记低沉的声响。
他忙又走回到门口，敲了敲门，问道：“昭昭，你没事吧？”
盛昭隔了好久才应道：“……没事，床头的台灯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有事出来叫我。”
“好。”
陈嘉奕疑心地站了会儿，见里面没有再发出什么动静，才一步一回头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客卧里的盛昭坐在床上，龇牙咧嘴地捂着后脑勺。
先前她因为得意忘形，倒在床上的时候没留意碰到了床头的柜角，撞的力度之大让她立马起了个大包，而且连带着台灯都被震得落在了地上。
她实在没好意思告诉陈嘉奕，她是因为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而且还盖着他的被子，穿着他的新睡衣，睡着他的客卧而兴奋得得意忘形。
她没告诉任何人，这是她的一个小秘密，不想也不敢让其他人知道，就连韩玟发消息问她，她怎么不在家里，盛昭偷偷地撒了个小谎。
这天晚上，她躺在床上没几分钟，很快进入了睡梦之中，而且睡得也是异常安稳，丝毫没有换了个陌生环境而焦虑得睡不着。
*
第二天早晨，她准时醒来，对着窗口伸了个懒腰。
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她是在陈嘉奕的家里，嘴上不自觉地大大地咧开。
作为他收留她的回报，她决定起床给他做一顿美味的早饭。
空荡荡的厨房没有什么生活气息，燃气灶上只有一个煮锅，流理台上也只有盐、糖和酱油这三种基础调料，凉爽筷子，两个一模一样的陶瓷汤碗，玻璃杯倒是有三四个。
她再打开冰箱，依旧空无一物，除了那一捆孤零零的挂面，看样子好似被放了许久。
不过保质期还差几个月。
盛昭顿时垮下了脸色，她在厨艺方面的天赋、爱好和努力全都给了西点烘焙上，平时让她煮个饭，清水煮个食材倒还可以，让她烹饪极其复杂的面，可是难倒她了。
她犹记得当年第一次做方便面的情形，把锅里的水煮了个干，甚至还黑了锅，一坨泡面黏连在锅底，怎么都刷不干净。
这次同样是煮面，她搜着菜谱，胆战心惊地烧水、放面、加水、捞面。
动作倒是比原先那次娴熟了不少，但依旧是弄得一团糟。
虽是没把锅烧黑了，面煮的又软又粘，结成了一大块，夹不起也分不开。
厨房外突然传来拖鞋趿拉的声音，她心一急，一手拿着一根筷子，用力地夹起了整坨面，企图放进一个汤碗。
脚步由远至近，传到了她的耳边，她开始手忙脚乱，手也越来越都抖起来。
余光瞥见门口出现的一人。
“你在煮什么？”陈嘉奕睡眼朦胧，打了个呵欠，半睁着眼睛问道。
话音刚落，她的面从筷子上滑落，好巧不巧掉在了她的脚上，盖住了她的半个脚背，烫得她直叫了出来。
陈嘉奕的瞌睡登时被赶跑到了脑后，三步并作一步，冲到了她面前，徒手把面往旁边一扔，然后抱起她跑到了隔壁的卫生间，把她放在马桶盖上坐着，然后拿花洒冲了半天脚背。
“你就不能消停几天吗？”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盯着她的脚没好气地说。
盛昭没说话，微微抬起眼眸往他脸上瞥了瞥，在他看过来之前，又垂下了眼睛。
“昨天是喝酒，今天又煮什么面，明天是不是要烧房子？”
可能是刚睡醒，他的嗓音也又低又沉，这声音落在盛昭的耳边，冰冷得刺骨。
“我只是想做个早饭……”
“做早饭？请问你会做饭吗？而且你有没有看到，家里几乎从来不开火，你拿什么做饭？”陈嘉奕边说着，把花洒开到了最大，然后又摸了摸她的脚背，被冷水淋得一片冰凉。
“还疼吗？”他淡淡地问。
他这一问，盛昭憋了好久的眼泪立马流了出来。
陈嘉奕一大早对她发什么脾气啊，她又不是故意把面弄到地上，有必要这么说贬低她吗？
“我想起来给你做个早饭而已。我哪知道会变成这样？”
她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很小，陈嘉奕稍稍一愣，右边是哗哗的水声，另一边是她小声的啜泣，仿佛像是受尽了委屈。
他蹲在地面上，微微仰着脑袋看向她，两颊的眼泪像掉线的珍珠一直往下滑落。
“别哭了。”他的喉咙哽了一下，顿时说不出来。
他想去摸她的脸颊，却被她迅速地挣脱开来，她毫无情绪地看着他：“待会儿我会把厨房的地擦干净，客卧也是，我会收拾得像没有人住过一样，我不会再弄乱了。”
她被他那几句话批得生气了，眉头紧皱，嘴巴说完后也紧紧地抿着，望向他的那道视线藏着满满的委屈。
“对不起，昭昭，是我的错，不该对你发脾气，胡乱指责你。”他不顾她的挣扎，硬是握住了她的肩膀。
花洒因着他的动作掉在了地面，依旧不停地喷着水，但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只顾着看着对方。
盛昭抿着嘴，固执地推着他的手，想挣脱他的桎梏。
“我的起床气比较大，所以刚才说话不经大脑，你不要生气。”他推了推她，但她就是闭紧了嘴不说话。
陈嘉奕叹了口气，把她的脚搁在他的腿上。
“昭昭，是我的不对，我向你认错，我是罪人……”
“你太坏了！”
“是是是，我很坏，你要我怎么做都行。”
他把她抱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拿了块干毛巾替她擦着脚。
她的脚很小，三十四五的脚码，稍稍一比量，都不如他的手掌大。
陈嘉奕很快擦好了脚，瞥到茶几上的手机，立刻点开了一个外卖APP，拿到她眼前：“你想吃什么，我点个外卖。”
盛昭心里还有气，并不想理他，但小眼神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包子、粥、豆浆、油条……
肚子咕噜咕噜，她确实饿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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