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花》院里一口缸

4、4.槐花蜜D

　　晚饭大家是一起围坐在院里的大桌子边吃的，而桌上，都是陕北当地的小食，从洋芋擦擦到醋粉再到甘泉豆干，都是胡阳最爱吃的。这些东西他在自己家乡都是吃不到的，手艺他也学不来，所以张大爷热情给他夹菜的时候，他也没有拒绝，然后抱着碗大口地吃着，就像一只小仓鼠一样可爱。
　　饭桌上充满着欢声笑语，胡阳好久都没有跟这么多人一起吃过饭了，还都是跟他年龄相仿的人。虽然有些话题他也听不懂，但是看到他们聊得开心，就也受到了感染。尤其是那个跟他有着不解情缘的苗致远，一顿饭极尽了耍宝的功力，逗得胡阳都笑的有些停不下来。
　　胡阳大概真是寂寞了太久，看到一大片的光亮，就会想像飞蛾扑火一般地扑上去，他很喜欢现在的这种感觉。

　　吃完饭之后，胡阳帮着张大爷一起收拾桌子洗碗。
　　站在水池边擦着灶台的时候，张大爷跟胡阳说这么晚了就不要回去了，胡阳虽然心里挺高兴的，但是表面上还是假意推辞了一下。
　　几句话你来我往的，他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决定今晚不走。
　　而站在他旁边的苗致远听到了胡阳不走的消息，心里也打着小算盘。
　　“小胡，今天就住在我二儿子那屋！”张大爷继续热情地邀约。
　　胡阳刚想接话，旁边的苗致远突然张嘴了：“胡阳，住我家那边吧。”
　　听到这句话，张大爷也愣了一下：“小苗，你屋不是还住着另外一个人吗？有地儿吗？”
　　“没事，有地方住，贾博今天去张猛那边住了。”
　　“啊？这么巧？那胡阳你就住小苗那边吧。”
　　于是就这么一来二去的，胡阳就被这么“卖”到了苗致远的家里，也不愧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而说服好了胡阳住在自己家里，苗致远这边也在偷偷发着短信。
　　苗致远：大博，你赶紧收拾收拾今晚滚去张猛那边住。
　　贾博：为什么？……
　　苗致远：我有个朋友要过来住。
　　贾博：什么朋友？小情人？
　　苗致远：滚，男的，普通朋友。
　　贾博：啧啧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搞基。
　　苗致远：不跟你废话了，你赶紧收拾啊……

　　夜晚的村里的灯光有些昏昏暗暗，苗致远住的是村西头的一间房子，而张大爷家是在村东边，这两者之间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
　　苗致远拿着手电筒照着前方，村里的不是很好走，坑坑洼洼的，于是他很自然地拉着旁边的人，就跟以前牵着自己妹妹走夜路一样。周围的人家里偶尔会传来声声犬吠，走着走着，苗致远才忽然反应过来牵着的这人不是他妹妹，而是一个比他还要高壮的男人……
　　然后扭头看了看胡阳，苗致远难辨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副表情，只看到他半鼓着嘴有点严肃的样子。而侧脸，高挺的鼻梁好看的唇形，让苗致远更加觉得胡阳好看的就好像一件艺术品。
　　等有了机会，一定要拉着胡阳给他画一幅画！

　　其实那一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苗致远却希望这条路永远不要到头。
　　他不知道旁边的这个男人为什么没有甩开他的手，他只知道跟这双带着茧的大手触摸着就好像有股魔力一样，让他迷醉。
　　两个影子在路灯下交织着越拉越长，隐隐散发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进到屋子里稍微洗漱了一下，两人很快上床，没有关灯，而是靠在墙上看似漫不经心却认真地在聊着天。
　　这会儿，他们才突然想起来要交换一下手机号，要不然可就真的有缘无分了！
　　聊到高兴的时候，苗致远还跳下床去给胡阳展示自己的画，然后看到胡阳的眼睛亮了亮，不禁有些得意。三言两语的，就跟胡阳约好了改日给他画一幅。
　　“你怎么会想要去学画画？”近距离地观察着苗致远递给他的成品，胡阳半带着疑惑问道，他对于这些有着一技之长的人都很是佩服。
　　苗致远拿手撑着头，眼睛上上下下的在胡阳的脸上扫来扫去：“因为我从小就喜欢画，给我一张纸我就能随手画。长大了一点之后就更喜欢了，因为画画的话，就可以去很多地方跑，去采风，去写生。我一直的梦想就是能去各个地方流浪，而美术的话，也满足了我这方面的一些愿望吧。”
　　今天第二次听到流浪这词，胡阳又没忍住乐了，只觉得果然是艺术家：“所以你觉得我们这个行当也跟流浪一样？”
　　苗致远认同地点了点头：“是啊，你不知道我前几天第一次见到你在那儿干活，就觉得这整幅的画面特别的美，就跟我梦里的感觉一样。”
　　第一次有人大夸特夸自己的职业，胡阳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微微低下了头：“这有什么好的啊？我们这活儿其实也没什么技术水平的……”
　　苗致远侧头看着他，不自觉地被他的一张一闭的表情所吸引，其实自己也不一定是多喜欢这个职业，而是喜欢这个人吧。
　　“那你会干这个一辈子吗？”苗致远继续入好奇宝宝一样地问。
　　胡阳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其实这个工作赚的钱还是挺可观的，但是就是真的太累了。一年的时间有四分之三都在全国各地的跑，都没有多少时间在家，现在的女孩儿哪儿还有人愿意跟你一起出来放蜂的？我现在也就是帮我爸干干活，未来的事，其实我自己都没有什么想法……”
　　苗致远了然地点头，而心里却有一个声音，他想跟胡阳说自己愿意跟他一起去，你放放蜂，我画画图，可是又觉得自己轻浮而唐突。
　　他笑了笑，只好岔开了话题。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胡阳就困了说要睡觉。
　　他们干养蜂的人，生活作息十分的规律，早睡早起的，因为帐篷里的电要省着点用。偶尔的休闲工具就是卫星电视，现在手机功能越来越多，了也能上上网玩玩游戏，但是作息习惯倒是一直没变。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简简单单的健康生活。

　　第二天胡阳很早就起床了。
　　而晚上自己偷偷搂住的那个人不见了，苗致远也早早就被惊醒。
　　他们起床收拾了一下就去到了张大爷家，帮忙干了点活，一起吃了一顿早饭。
　　胡阳还有事情要忙，半跨上摩托就准备走了。摩托后面放着一个大筐子，里面放满了张大爷给他爷俩带的新鲜蔬菜。

　　临踩上油门之前，胡阳还是有些舍不得这群可爱的人。
　　他扭过头，就看到苗致远笑着跟他挥手。苗致远皮肤白净，笑起来有种别样的感染力，衬着背后初升的朝阳，映衬出一副美好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