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花》院里一口缸

5、5.槐花蜜E

　　自那次一起吃饭过后，胡阳跟苗致远的关系倒是越发的好了。两人一个在蜂场养蜂，一个在附近写生，虽然没再见过面了，但在短信上倒是聊得欢。
　　平时的生活毕竟太无聊了，每次跟苗致远聊天，看到他发来的冷笑话，是胡阳一天里最轻松的时刻。虽然依旧会有些拘谨，但是发短信时可以反复权量，他还是自然了许多，也能跟苗致远开一些越界的玩笑了。

　　而胡爸显然也是觉察出儿子最近的反常。
　　每次干完活休息的时间，他就看着儿子一个人坐在帐篷前一边逗着小白小黑，一边捧着一个手机，然后不明不白的就突然乐了起来。
　　他曾经好奇问过，说这是跟谁发短信呢？然后儿子含含糊糊，只说是朋友。
　　再之后，胡爸旁敲侧击地问胡阳是不是交了女朋友，这才看到儿子急切的表情上透着些尴尬，脸微微泛红，有些磕绊地解释着——只是一个男性朋友，让父亲不要多想。
　　既然事实如此，胡爸自然也就没再往深了想，反正在这地方也够无聊的，儿子能找到属于他的乐趣，他自然也是喜闻乐见的。

　　没想到还没过几天，胡爸就看到了儿子口中的这位“朋友”。

　　那天早上要干的活不多，胡阳正跟苗致远发着短信，就突然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手机响起了许久没有听到过的铃声，也是让胡阳一时有些措手不及，差点失手将它摔下。
　　按下通话键，话筒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喂？胡阳吗？我苗致远。”
　　“嗯，我知道。”他点点头，也是不明白这生疏的自报家门有什么意义，“有什么事吗？”
　　“我跟我朋友要去你们蜂场附近写生，你之前答应过我让要当我的模特，这话现在还算数吗？”
　　“啊？……”其实胡阳当时也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苗致远竟然还记得，胡阳有些尴尬，只能有些不好意思地打岔说还记得。
　　“那我就过来了？今天有时间吗，我想画你。”
　　“啊？……”这接踵而来的要求更是让胡阳有些措手不及。
　　他拍了拍头，抬眼看了下父亲，对方正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鬼使神差的，他应了下来，因为他也没有什么理由能拒绝，而且苗致远的要求并没有多过分，他们是朋友啊。

　　挂了电话之后，胡阳上前跟父亲说了几句，便往山的另一边慢慢走着，因为苗致远刚才跟他打电话说还是在上次那个地方，胡阳知道那是在哪儿。
　　走着走着，蜿蜒的山间小路那头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背着一个画板，带着股不羁的气质——是苗致远。
　　然后还没等胡阳来得及跟对方打打招呼，那人就几步跑到了他面前，一把将他抱住，好像久别重逢一般。
　　胡阳有些尴尬，微微挣扎想保持一定的距离，却没成想对方看着也没有多精壮竟力量也不小，头放在他的肩上还若有若无地蹭着，让胡阳整个人都好像过了电一般，立刻呆滞着就没了动作。
　　他其实并不习惯这样亲密的接触，但是对方好像很爱这样，就像那次在黑暗的村路上牵起了自己的手一样。不过一想对方是搞美术画画的，是艺术家，胡杨顿时就转过这个弯了。
　　搞艺术的应该就是这样，也是自己少见多怪了！他默默想了想，然后脑中浮现出的是那些在电视机里长头发络腮胡子的艺术家，这样一比较，苗致远还是一个自己能理解范围里的正常人嘛……

　　一个绵长的拥抱过后，两个人往胡家的蜂场那边走去。
　　“你今天怎么会想着往这边来？”胡阳跟旁人并肩走着，一边说着话一边悄悄看了看苗致远的侧脸。他的鼻梁很高嘴很小，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竟让胡阳看着心跳得格外的快……他赶紧把头转了过来不去看旁人，假装看看路边的风景。
　　“不是好久没见你了吗？想你了，就来看看。”
　　“哦……”每次面对对方如此直白外放的感情，胡阳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实在没想好到底要回什么。
　　“都好几天了？你不想我吗？”
　　纠结了几秒钟之后，两人之间安静得有些尴尬，胡阳只好随便答着：“我……我也挺想你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对方轻快地笑了出来，好像看透了他一样，让胡阳一时都不知道该把手摆向何处。

　　没走几步就到了蜂场，苗致远很有礼貌地跟胡爸打了个招呼。
　　中年人对这个儿子的朋友第一印象不错，只不过还是没想到儿子怎么会跟一个看上去跟他相差很多的人就这么结缘了。不过孩子之间的友谊，他还是不要掺和太多了。留两人呆在原地看蜂场，胡爸寻了个由头说是去山里采点野菜，便消失不见了。

　　于是这里又只剩下了胡阳和苗致远，而画面，竟跟第一次两个人相遇的场景竟有几分相似。
　　苗致远把东西放下，便招呼着胡阳说要开始画画。
　　既然之前早就答应好了的，胡阳也没有扭捏，好学地问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是要一直不动还是怎么样。得到了自然就好的回答，胡阳却觉得怎么样都不自然了……
　　他只感觉苗致远的目光一直都在他的身上打量着，看得他很是有些害羞。他本身性格就内向，再加上这种赤裸裸好像闪光灯一样一直尾随着他，只让他觉得全身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一样了。
　　不过说实话，也确实是一次新奇的体验了。

　　而苗致远这边，心里简直都快要乐开花了。因为之前思念得紧，今天本身就想随便找个借口来看胡阳，没想到对方竟然还热情地来接自己，顺便连之前漫不经心的模特要求也一并应了下来。再加上现在的这个环境，只剩他们两人的世界，后面是大片的野花和参天的大树，自己这次“写生”可真是够值的。
　　他用眼睛描摹着胡阳身体上的每一寸，只觉得像现在这样细致大胆地看着胡阳，简直好像在做梦一样，而眼前的人，更是比以前还要好看百倍。
　　因为常在大太阳下干活，风里来雨里去的关系，胡阳整个人都被晒的很黑，但是却是那种小麦色，很有艺术美感的颜色。而短袖口下的胳膊，微微露出了些肌肉，更是闪耀得让苗致远移不开目光……
　　他咂摸着舔了舔嘴，只脑补着胡阳衣服下身体裸露的模样就让他有些受不了了。唉，早知道就不要脸点磨蹭胡阳当半裸模特给他画了，要不也不用自己现在这么猥琐个半天……
　　一边懊悔着，苗致远的脸上却仍带着抹不去的笑容，他觉得自己好像爱上了面前这个男人了，甚至有些让他无法自拔。
　　爱他什么？
　　首先当然是□□，而接下来，更是被他身上的那股单纯和清新吸引……
　　他是学美术的，他画过无数的人和景，却觉得哪个都不及眼前的这个好。不是喜新厌旧，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好。

　　一个多小时之后，胡阳结束了今天的画作。其实他的成品作还很潦草，但是对于他而言，今天来画画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他还不想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
　　他把画作展示给胡阳看，说要送给他。最后你来我往了一下，胡阳说他们现在在各个地方放蜂，这画作不太好拿，最后又还回到了苗致远的手下。
　　看着眼前的那个男人，再看看画里的人，苗致远只说以后有机会画了再送给你，然后看到男人笑得灿烂，只觉得今天真是不虚此行。
　　其实这样也挺好，他以后说不定还能再借着这个由头来胡阳这边，苗致远想了想，未来好像真是一片光明。

　　而后他们一起躺在帐篷旁的草地上聊天，胡阳随手拔起几根狗尾巴草编了一个兔子送给了苗致远，只当他今天辛苦所得。
　　而苗致远拿着这小东西摇摆，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爱屋及乌——只要是喜欢的人送的，什么都能当成宝。

　　“你没见过这个？”扭过头看着苗致远笑得像个傻瓜，胡阳很是有些疑惑，虽然他知道苗致远是城里长大的孩子，但是这东西应该路边都有的吧，难道他还真的没见过？也是可怜了。
　　不过苗致远当然是见过的，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可怜一点，所以索性装傻，于是又骗到了来自胡阳的第二根狗尾巴草兔子。
　　他得意地把两只兔子放到一起比较来比较去的，顺便，又侧耳听了听胡阳成长的故事，关于他的家庭，关于他成长的小镇。那个虽然小，却带给他太多美好幸福记忆的地方……
　　苗致远看着对方一张一合的薄唇，笑着，整个人都变得懒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