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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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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隆冬,白雪皑皑的山林中一支小商队正在缓缓前行。
一名身着裘皮袍袄的中年男子,骑马走在队伍最前方。他搓着双手,呵出口气,随即空气中一团白雾缓缓弥散开来。
“真冷呀。”中年男子边说边紧了紧衣领。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熟睡的男童,用瘦削的手掌拂去了男童刘海上晶莹的雪花。酣睡中的孩子,鼻头被冻得粉嫩发红,肉嘟嘟的小脸让人忍不住想掐上一把。
“老爷,看势头这雪还要下上好一阵子呢。咱们今天是回不去的,不如早些停驻休息吧。”催马上前的,是管家沈佾。
着裘袍中年人眯起眼睛,看了看漫天飘舞的雪花,点头道:“雪势雰雰,确实不便再走了,就在这片林子里休憩吧。”
不多会儿,一行人便在前面不远处的林子里停了下来。众人扫净雪,搭起帐篷,袅袅炊烟渐渐冉起。
这时,已被安置在帐中的男童也醒了。
他揭开帐帘,见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便兴奋地跑了出去,捧起一堆雪搓起了团子。
男童见中年男子正靠在帐外闭目养神,便“咯咯”一笑,偷偷将手里的雪球砸向了他。
“哎哟!”
中年男子被突如其来的雪球砸个正着,一下子惊叫了起来。
四下张望,只见帐前男童正捂住肚子,呵呵直笑。
中年男子用手掸了掸身上的雪痕,瞪了眼男童,斥责道:“没大没小。”
男童见他似乎是真动了怒,便委屈地撅起嘴,来回搓着发红的小手。
男子见其憨头憨脑的模样甚是可爱,忍不住笑着将他拦进了怀里。
“爹是逗你的,延儒是越来越淘气了。”
男童发现父亲笑了,也就跟着笑了:“孩儿以为爹是真的恼了,原来你又骗我。”
两人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人见到这父子俩和乐融融的模样,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原来这是覃家的商队。
老板覃佑丞刚进了一批珍贵草药,亲自跟着商队押回京城。怎知他的宝贝儿子覃延儒吵着嚷着要跟父亲学经商,覃夫人特别疼爱儿子,也帮着说好话。覃老板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带上了这个小家伙。
小延儒才八岁,正是爱闹腾爱玩的时候,到哪里都好奇。一出门就把学习的事情抛到了脑后,简直都快玩疯了。
覃老板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子,因此延儒也就是药铺唯一的继承人了。覃佑丞有心要好好栽培他,可转念一想:日子还长,就让延儒再多玩上几年吧。
覃佑丞宠溺地望着在雪地里欢呼雀跃的儿子,嘴角不觉扬起。
晚饭过后,所有人便都钻进回帐里,谁也不愿意出来。
要知道,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夜里,帐篷外北风呼啸。寒风顺着帐篷底下的缝子刮了进来,冻得覃延儒瑟瑟发抖。
“爹,好冷……”
“爹抱着就不会冷了,快睡吧。”覃佑丞翻身搂过儿子,贴着他的小脸温柔的说道。
两人刚要进入梦乡,外头的风声忽然止住了。
静谧的山林仿佛被瞬间凝结,过于平静的气氛令覃佑丞渐渐从睡梦中醒来。
隐隐约约中,外面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移动。
延儒被一股忽然吹进帐内的寒风冻醒了,抬头就着微弱的光线,发现覃佑丞正眉头紧锁。
他刚要开口询问,便被覃佑丞猛地捂住了嘴。
就在这时一团白影闪进了帐篷,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帐内的角落之中。而外头的雪地上却随即响起了一阵怪声。
“嘘——”覃佑丞对延儒做了个手势,自己则蹑手蹑脚的靠近了门帘子,揭开一角向外望去。
银白的雪地中,一只斑斓大虎正在驻扎地中燃起的篝火外徘徊。它似乎十分畏光,却又想进得驻地,便急躁的在原地来回打转。不时向帐子张望,发出一声声的低咽。
覃佑丞不看还好,一看吓得慌了神。
“这可怎么办?”覃佑丞惊慌失措道。
这支队伍中都是经商之人,没一人会武功。
覃佑丞本以为京郊附近,不可能有匪徒出没,便没有雇佣镖师护卫。可谁又能想到,会遇上老虎呢?
悔恨之时,覃佑丞想到延儒更是懊恼不已:早知道此次会有这样险境,说什么也不能让延儒跟来啊。
他回头看向延儒,不免愕然。
只见覃延儒正蹲在墙角,怀里抱着一团白乎乎的东西。
覃延儒傻呵呵地笑着对覃佑丞说:“爹,这狗真听话。”
覃佑丞定睛一看,这才瞧清。那哪里是什么狗,明明是一只黑鼻白毛的狐狸。
他一乐,倒是暂时忘记了恐惧:“怎么能是狗呢?我的傻儿子哎。”
话出了口,覃佑丞才下意识捂住上自己的嘴。
在帐篷外徘徊的猛虎听见帐篷里传出了声音,便“嗷”地大叫了一声。
这一声,吓醒了所有人。
伙计们闻声出了帐篷,其中一个人立刻大叫:“哎哟,我的妈呀——”便瘫软在地。
有人见雪地里站了只大老虎,吓得捡起地上的扫帚护在胸前。
胆大的几个人竟然对着老虎叫嚣:“嘿——畜生,滚开!”
外头如此热闹,连管家沈佾也从床上爬了下来。
刚出帐,观此场景沈佾也着实感到恐惧,但又见众人怯懦无能,他只好立刻转身回到帐中,取出护身的宝剑,大喝:“快将火把点燃,先得吓住那畜生!”
覃佑丞也掀开帘子,举着长剑跑了出来。
“抄家伙——”
他一声令下,众人就近取材。烧火棍、马鞭、拐杖、镰刀……真可谓是,应有尽有。
沈佾和覃佑丞见状,无奈至极。
此刻,老虎已耐不住性子。一声咆哮,猛地越到了众人的跟前。
覃佑丞大吃一惊,忙紧握手里的宝剑。
沈佾赶紧叫上几个力壮胆大的,分三路,连番用火把围困老虎。
老虎被火把围住,显得相当的焦急暴躁,随时有扑人的危险。
沈管家有点武功底子,准备一剑了结了老虎。他看准时机就刺向了老虎的颈子,顿时鲜血喷了众人一脸。
不料,这老虎被刺,非但没有逃跑,反而发狂般的扑倒数人,瞎撞到覃佑丞的面前。
众人当即吓得面如土色,却怔在原地,没了主意。
就在猛虎将要扑向覃佑丞的那一刹那,一个晃晃悠悠的身影出现在覃佑丞的身边。
“哐铛。”一把刀砍向了老虎的头。
老虎立刻咆哮了起来。
它的后脑上立刻裂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血染红了雪地,地面冒起了腾腾的热气。
猛虎此时已是满身鲜血,皮毛也被染得殷红一片。血从两处伤口中不断流出,即便是力大无穷的猛虎也开始支持不住。它恶狠狠地盯向覃延儒,咆哮着,一个闪身跑进了林子。
众人见虎患已除,纷纷丢下手里的家伙,长舒了一口气。
覃佑丞扔下手中的宝剑,奔向刚才那位砍虎英雄——覃延儒。
“延儒,你没事吧?”
“爹,呃——我没事。”覃延儒边说边打着嗝。他脸色发红,傻呵呵的直笑,手里的柴刀上还滴着血。
沈佾连忙赶了过来,扶起惊魂未定的覃佑丞,又要去拿覃延儒手里的柴刀,他刚一凑近,一股子酒味便扑鼻而来。
“少爷,你喝酒了?”沈佾惊讶地问。
话音刚落,覃研儒便昏倒在地,覃佑丞一把扶起他,却听见一阵低低的鼾声响了起来。大伙当场“轰”地笑开了。
经过昨晚的惊心动魄,商队仍旧继续赶路,只是带上了几分疲惫。
商队后,覃佑丞正立马不前,看着不远处的儿子。
覃延儒抱着昨晚的那只白狐走到树林边,摸了摸它的脑袋。
“狗狗,你快回家去吧!”
说完,就把白狐放回了地面。
白狐漆黑的圆眼中似乎有些湿润,它在覃延儒身边绕了两圈,便向前跑了几步。忽然又停下,向延儒看了看,之后就一头扎进了林子。
雪渐渐止住了,覃延儒小跑着回到马前。
覃佑丞戏问:“你把那只‘狗’送走了?”
“是啊,它在我跟前绕了几圈才走的。”
覃佑丞笑着拉住延儒的小手,一把便将他拉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