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翩跹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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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春分之时，全国江河支流尽数解冻，水位日渐回升，满载货物的大型船只随川流不息连成长线，南来北往。钱货买卖络绎不绝，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金银珠玉碰击发出的清脆声音，令世人心驰神往。
唐宅，宁玉院，主书房。
管家徐芝晗是一名儒雅的青年，他的嗓音清润，汇报事务时十分耐听。但此时他恭谨地微微前倾，聆听唐家年轻的、唯一的主人的吩咐。
“……扬州知府六十大寿的礼单照列出的礼单准备，一份寿辰当日抬过去，另一份存到扬州的金水钱庄分号，你私下把钥匙送到大人手中去。
……金水镇西市外租的商铺租金抬一成，如何与人说，徐管家最为熟悉，此事你来安排。
……码头交予林阜，他知道如何审测本季度的货。过几日等林阜熟悉之后，再让张岳去帮他。
……博兰古这次带来的新品香料在原有订单上再预订一车队，告诉他我希望他能在仲夏之前将货物运过来。待西域那边情况稳定下来之后，我会亲自过去查看路途修葺事宜，让他不必心急。”
“是，主子。”
屋外有一株高大的玉兰，雪白硕大的花朵错落有致，缀了满树。不知何处来了一只紫蝶，轻盈蹁跹飞舞花间，呼而停驻在窗前，轻薄绚丽的翅膀呼吸一般无声开合。
唐渊渊将手中的印章收入木盒，眼角余光将此景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章印未干的契纸递给管家。
“你去做事吧。”
“是。”徐芝晗恭身退出书房。
因她向来不喜闲杂人等进出书房，此刻院内只余细微的风吹草动声，就连玉兰上紫蝶也纹丝不动，安静至极。
“出来。”
“唐老板的洞察力实在可怕！”
磁性的男声响起，那紫蝶一跃，散作星光点点，化作一名紫衣的高大苗人。那苗人十七八岁的年纪，双眸如星，瞳仁深黑泛紫，唇边笑容带一丝邪气，却因坦然不羁的气质并不让人生厌。那一袭紫衣乃苗疆风格，从右侧大片蜂蜜色的结实胸膛一直袒露到轮廓分明的腹肌，裸露的右肩上纹有一双那只斑斓的灵蛇，腰间携带一只嵌有紫色矿石的精致银笛。值得一提的是他从头到脚佩戴不计其数的华美银饰，稍有动作便叮呤作响，让人不得不好奇方才是何种功夫让他静若紫蝶，作为练武之人的徐芝晗都毫无察觉。
“言重，不请而至的客人让唐某不安罢了。”唐渊渊目光一凝，再开口，便是苗语。
“唐老板是商人，客人遍布大江南北，宓自然应该不请自来。”不请自来的人对唐渊渊娴熟的苗语并不吃惊，只是笑容愈加灿烂，毫不客气地不请自坐，甚至为自己沏上了一杯香茶。
“苗疆五毒教灵蛇使大人莅临鄙舍，所为何事？”
化蝶的轻功技法，右肩上的纹身，紫色的瞳仁，与“宓”这个名字。以上的一切指向五毒教，而五仙使之一的灵蛇使宓正是世间极为少见紫瞳。泷源宓，宓是他的名字，泷与源则分别是他祖父与父亲的名字，苗人之名，常有如此。
“有人告诉我，只要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想知道任何事，都可以来找金水镇的唐老板。来之前我还将信将疑，直到此时……”泷源宓放下茶杯，他并不熟悉中原礼节，却对唐渊渊不伦不类地抱拳，“名不虚传，实在佩服。”
知道天字廿壹的只有隐元会中位于她上游的寥寥数人，而“金水镇买卖消息的唐老板”只是一则价值千金消息而已。
“你想知道何事。”
“唐老板是何来历？生辰八字？”
“一万两白银。”
泷源宓笑容一凝，眼睛微微睁大，表情变得有些呆愣，但下一瞬便迫不及待地抬手弹出一张银票。唐渊渊探指夹住直射面门隐含内力的锋利纸张，待其中内力消散，银票软软地瘫在她指间。
一万两，金水钱庄的银票，是她自家的生意。此人倒是诚意十足。
“唐家人，甲卯年八月初二寅时生。”唐渊渊将银票收入袖中，眼中含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你明知问你的并非……”泷源宓皱眉——这老板看上去十分年轻，他本以为是因秘术驻颜有方，然而如今才乙卯年二月，这传闻中无所不知的唐老板竟是个虚岁十四的少年。
“第一个问题你买不起，唐某只收了第二个问题的报酬。”唐渊渊解释道，“不用谢。”
“……”泷源宓被噎，“奸商啊。”
“客气。”唐渊渊不为所动，“灵蛇使远道而来，不妨直言。”
泷源宓脸上的神采暗淡下来，眉间生起忧虑。
“此事本应去找教中风蜈使，但以唐老板消息之灵通对五仙教中争斗的情况必然有所了解，不知唐老板可知玉蟾使……”他与玉蟾使都是亲左长老一派的，就算风蜈使医术精湛百年难遇也是右长老座下之人，玉蟾使没有求到她面前的道理。
“蛊人乌琳妙？”五毒教这几年内斗频繁，教主年老，教中左右长老两派明里暗地争斗不断，若是一方显现弱态，另一方必将毫不留情将其吞噬殆尽。玉蟾使乌琳妙是一名奇女子——受左长老力荐的下任教主人选——她自幼以自身为鼎，喂养蛊虫，驱使蛊虫的能力自然比他人强上数倍。
“正是！”泷源宓眼眸一亮，充满希冀地望向她，“玉蟾使体内之蛊似是不再如从前那般与她一心，每次驱使蛊虫之后都异常疲惫，情况自今年伊始之时察觉，近来日渐严重。我离开苗疆之时，玉蟾使施展方才在下所用的幻蝶术已经是极限，再拖些时日不说驱使蛊虫，只怕将因虚弱体内百蛊反噬，爆体而亡。”
“于是？”究竟要打听何事。
“……”泷源宓一顿，无奈有求于人只得直抒胸臆，“此番前来，一是为向唐老板询求救治玉蟾使之法，二是找出玉蟾使罹患此症的缘由。”
“玉蟾使之症的缘由，需以五毒教秘传的驭兽之术作为交换。”唐渊渊笑了笑，“至于救治之法，附赠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翩跹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