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洛哥月色》长夜无歇

22、坦白

　　夜风很凉，秦少棠眼眸半眯，看着眼前的女孩。

　　“怎么个包养法？”

　　他的嘴角勾起，等待着她的回答。

　　“喂我一日三餐，让我衣食无忧？”

　　温雨默不作声。

　　秦少棠缓缓开口：“因为我坐夜里的打折飞机？还是因为我坐过牢？哪一点让你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温雨抬头，怔然看他。

　　“我没这样想过。”

　　秦少棠笑，眼里似有冰霜，“那你是怎样想的？”

　　温雨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表白就这样失败，她把鼓起的衬衫压住，抬起眼睛，“因为我喜欢你啊。”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老板正好将两盘炒面端上来。

　　“我还是头一次见着小姑娘给大老爷们表白的。”老板憨憨地笑了两声，才发现他俩脸色都不好。

　　“先吃饭。”秦少棠平静下来。

　　温雨默默拿起筷子，挑了根面条就往嘴里送。

　　秦少棠大步走过去，止住她，帮她把拿反的筷子翻过来。

　　温雨恍然看他，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我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

　　她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

　　秦少棠看着她抽泣的样子，心里难受，可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有人朝这头看过来，议论着什么。

　　温雨听见，用手捂住嘴，不发出声音。

　　秦少棠回看过去，一阵目光扫过，再没有半点声音。

　　“我们走吧，我想回去。”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有微微的哑。

　　秦少棠二话没说，起身去结账。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谁也不说话。

　　温雨拉开后座的门，钻了进去，缩成一团。

　　秦少棠默默看她，一句话也没说。

　　车子开得很快，应了某人压抑烦躁的心情。

　　冷风从外面卷进来，大力而扇，躲在后面的温雨轻咳了两声。

　　她现在太过失落，什么也不知道。

　　秦少棠皱着眉替她关上窗户。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开了一路。

　　一直到了家门口，秦少棠都没有对她说半句话。温雨的心很凉，她突然觉得之前发生的所有一切都是幻觉。没有人为她做饭，没有人哄她睡觉，没有人教她打牌，没有人......全都是自己的幻觉。

　　可她并不是做梦，抬起头的那一刹那，她看见了他的眼睛。

　　温雨客气地道了谢，然后下车。

　　秦少棠现在无比烦躁，因为温雨没走两步就又崴到了脚。

　　他下了车，赶紧上去扶她。

　　“我没见过人平地上还能崴脚的。”他的语气中微有怒气。

　　温雨任他搀着，就是低着头不去看他。

　　秦少棠现在很火大，摆正了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看我。”

　　温雨被这忽然高起的一声吓了一跳，明显惊了一下，随后抬头去看他。

　　“我大你八岁。”

　　秦少棠顿了顿，强忍住性子将声音降低，“前二十五年我过得和你一样，看这世界怎么看怎么好，就想着赚够了钱找个爱人，包养她一辈子。”

　　“后来我就没干净过。”

　　“我坐过牢，和家里断绝关系，现在几乎一无所有。”

　　“温雨你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

　　“你从小到大顺顺当当，脾气既不尖酸又不刻薄，这样逢人就配的性格，随便遇上一个好人都能幸福得过一辈子......”

　　温雨的眼睛已经完全湿润，她断断续续地开口，“可是我就是喜欢你......”

　　秦少棠沉默。

　　“我如果没有这张脸，你还喜欢吗？”

　　他的声音缓而低沉，却一字一顿地敲在温雨心里。她的瞳孔骤然放大，怔在那里。

　　“你爱的是这张脸......”

　　秦少棠的声音如梦魇般纠缠在她的脑海中，温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的，她从来没有区分过谷染与秦少棠。

　　她爱的就是这张脸。

　　温雨的脑中空白一片，却只能感到秦少棠掌心传来的温度。

　　终是如他所想，得不到该要的回答。

　　天空开始下雨，淅淅沥沥，没完没了的那种。

　　温雨已经失神，秦少棠却还清醒，他揽住她，快速将她送到楼上。

　　周忆维在家，开了门，发现温雨眼睛红红的，刚想说些什么，在看见秦少棠的那一刻又闭上了嘴。

　　“早点休息。”这是秦少棠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现在是9点20分，前后不过一个小时，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温雨脱了衬衫，进浴室开始冲澡。

　　窗外的雨下得越来越大，闪电也开始交错闪动。

　　周忆维关了电视电脑，在客厅等温雨出来。

　　9点40分的时候，周忆维又听见了敲门声。

　　她心有疑惑，从猫眼里看了两眼，才发现是秦少棠。

　　周忆维立刻开了门。

　　他的衣服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崩出贲张的肌肉，额角的头发打落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温雨在洗澡，你进来坐会。”

　　秦少棠拭去唇边的雨水，右手递出包装好的外卖袋子。

　　“她没吃晚饭，这里面有粥，你等会热给她吃。”

　　“哦，好，谢谢。”周忆维接过袋子，连连点头，本想再多寒暄几句，秦少棠向里面看了一眼就又走了。

　　温雨没过几分钟穿着睡衣出来，周忆维把粥盖子打开，上面还在冒热气。

　　“哪来的？”她鬼使神差问出这一句。

　　“你男人送来的。”

　　温雨一脸不可置信，“秦少棠？”

　　周忆维点点头。

　　“他人呢？”温雨的声音突然拔高。

　　“走了啊，5分钟之前。”

　　温雨拿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手哆哆嗦嗦拨着号码。

　　“祖宗，打雷的时候打电话是会死人的。”

　　温雨像是没听见，跑到另一处去拨。

　　没等三秒，电话就被人接起。

　　“喂......”

　　秦少棠听见她颤抖的声音，缓了缓语气，温声问道：“怎么了？”

　　“你注意安全。”

　　“嗯，好。”

　　随即就是一阵沉默。

　　“我明天下午到卡萨，到时候再联系。”

　　温雨点头，抱着电话，“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你吃了东西早点睡觉。”

　　温雨一个没忍住就哭了出来。

　　“哭什么......”

　　秦少棠没办法，“不哭啊......”

　　温雨啜泣着点头，“嗯。”

　　“先挂了，打雷不安全。”

　　“你路上小心。”

　　“好，再见。”

　　温雨挂了电话脑海中始终回荡着秦少棠的那句话。

　　你爱的只是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