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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卡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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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棠与解寻到达卡萨时已是傍晚,夕阳斜照,紫红的光束染遍整个白色的城。
街边时而可见戴着蓝色头巾的柏柏尔人。
解寻拿出相机,开始调镜头。
“你别拿着相机直接对人照。”秦少棠说。
解寻皱眉,“为什么?”
秦少棠还没开口,解寻的镜头已经对准了一个当地男青年。
“咔”。
那个青年有所察觉,对着解寻大叫着什么,解总监语言不通,呆呆望向秦少棠。
“他在跟你要小费。”秦少棠淡语。
“what?”
解寻将相机放下,冲那人笑了笑。
青年还是缓缓走来。
解总监无奈,伸手掏了掏口袋。
秦少棠不理他,一个人走在前面。
“我说,你昨晚干嘛去了?”解寻背着行李跟在他身后。
“轮到你管。”
解寻带笑,“不说算了,猜也能猜到。”
两人一路走着,路过一家陶器店,解寻停住脚步。
秦少棠回头看他,“先去找Riad住,这些过两天去菲斯再买。”
解寻心有不舍,对着店铺狠狠照了几张。
“这是个好地方。”
解总监仰望天空,夜色已然显现,他不自觉地开口。
“要山有山,要海有海......”解寻难得放松,心情愉快。
“你知道吗,我后来去恶补了那部电影,我发现......你和Rick挺像的。”
秦少棠听他说完,默默回了句,“抬举,我没那种情怀。”
“装.逼......”
解寻刚骂完,就感到自己的小腿被人撞了一下。
他低头去看,发现是个卷发小女孩。
她眼窝深邃,瞳仁有闪闪的光彩。
解寻主动掏出迪拉姆,向她举了举相机。
小女孩略有害羞,眉睫弯弯,眼睛却望向秦少棠。
秦少棠有一瞬间失神,回身蹲下去看她。
“咔。”
解总监满意地笑了笑。
小姑娘喃喃着什么,朝秦少棠的方向靠了靠,突然踮起脚尖,撅起了小嘴。
她柔软的卷毛贴在额角,闭目索吻的样子专注认真。
秦少棠恍然两秒,而后把脸轻轻地凑过去。
解寻恶作剧般的笑声响起,迅速按了一遍快门。
他对着照片看了看,笑着对秦少棠说出两个字,“骚.包。”
“勾人勾到国外来了。”
“居然还是小孩子。”
秦少棠理都不理他,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对她说了些什么。
两人来到旅馆,秦少棠先换了手机卡。
解寻坐在椅子上,认真地翻看照片。
“我到了。”秦少棠快速按了发送键。
温雨看到这个陌生的号码,心却一下子安定下来。
“好。”她几乎是秒回。
秦少棠看了看,把手机放下来。
解寻开了窗户,从上往下眺望,可以看见Riad的天井。
“你来过几次?”
“一次。”秦少棠答。
“什么时候?”
“大概一年前。”
解寻举着相机朝向窗外,镜头拉长,“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定那样一个项目。”
他眯着眼睛,对着夜色说道。
秦少棠站在他身后,等待着他继续开口。
“这里美得不可胜收,堪比刚铎的白城。”
秦少棠抿了口水,默不开口。
解寻回头看他,将相机递过去。
“你会更喜欢撒哈拉的星空。”秦少棠说。
解寻指着照片里的月色,一字一顿道:“moroccan moonlight.”
秦少棠低低看了一眼。
他手指滑动,倒回到前几张,而后停下。照片里的小女孩,眉睫弯弯,瞳仁闪烁,目光柔软。
秦少棠的手不自觉地移动到她脸上,指了指她眸中细碎的月色。
“对我来说,这才是摩洛哥月色。”
解寻失神。
“老板。”他第一次这样称呼秦少棠。
“无论如何,我祝你成功。”
*************
秦少棠向解寻要了照片,随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年前他出狱,故意切断了与外界所有的联系,只身来到这里。
没有行李,没有手机,甚至语言不通。
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行走,思考,直到那个卷发小女孩的出现。
她穿着浅蓝色的袍子,头上没有头巾的遮盖。
她眼神柔软清浅,双瞳映着美丽的月色。
当时的秦少棠不由自主地蹲下去看她,她悄悄凑近,趁他不注意撅起小嘴亲了上去。
秦少棠看着照片,思绪慢慢回来。
解寻不知道,卡萨这个地方有特殊的含义,那个吻也是。
它代表了一个男人的救赎与重新开始。
秦少棠的重新开始。
**************
6月1号那天,秦少棠的电话是忙音。
温雨回到学校,舍友全部到齐,周忆维提议好日子要出去过节才行。
四个人在市中心浪了一天,傍晚回到学校,四双脚全废。
“不行了,老子走不动了。”周忆维一屁股赖在操场上。
张琪脱了凉鞋,蜷腿也坐在她旁边。
月明星稀,几束白色的聚光灯随意打着。
操场上时而可见跑圈减肥的男女,有的戴着耳机,有的外放音乐。
“我们是这里最老的了。”温雨开口。
张琪看到一个画着浓妆的妹子,笑着接话:“我大一的时候看到那些学姐,我第一反应就是,哇,她们好成熟啊!”
“可我现在大四了,回头再看那些大一的学妹,我突然发现,哇,她们还是好成熟啊!”
温雨笑,周忆维一脑瓜子弹上去,“那是你,蠢货!”
张琪伸直脚,把头倒在周忆维身上,缓缓开口:“长得一般般,学习一般般,四年没交过男朋友,没挂过科,没拿过奖学金,没受过任何处罚......”
吴倩回头默默接话:“没男人为我打架,没朋友为我喊楼......”
“接触最多的男人是外卖小哥。”温雨说。
“后悔没参加过任何起义,后悔没夜不归宿,后悔没在课少的时候逃出去旅游,后悔没在宿舍吃过火锅......”周亿维闭目答。
张琪倒在她怀里,听到她叮咚的心跳,笑着开口,“我想撕书,把那些真题全都撕得稀巴烂。”
“我想砸水瓶,从五楼摔下去,嘭,一定很带感!”
“变态!”
“我想去湖里游泳,学分随便它扣!”
“好!大款!”
“我想去勾搭白嫩嫩的学弟......”
“哈哈哈!臭不要脸!”
四个人一边说一边笑,笑着笑着就哭了。
张琪啜泣,“然而说这么多并没有什么用......”
“该有的早有了,该没有的还是没有。”
“对啊,明天还是要答辩,日子还是照旧过。”
“该结束的还是会结束......”
周忆维推开她,起身,“伤感个屁,还没到离校的时候呢。”
张琪一脑袋撞到地上,摸着头爬起来就要揍她。
周忆维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在前面跑,张琪脱了鞋抓在手上,光着脚追她。
夜风吹起,扬起她们的头发。
温雨阖上眼,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会飞。
第二天,6月2号,答辩。
秦少棠的电话依旧打不通。
同组的同学有的欣喜通过,有的被训得目瞪口呆。
“说说你论文的创新性?”
温雨立刻想到秦少棠的修改意见,平静地开口,“永久性众筹的法律规制。”
“在论文写作时,我还将视角转向国外,国外已将永久性众筹作为实验项目,但国内尚无,尤其是在法律规范这一方面少之又少,对此我提出了一些看法......”
温雨一口气说完,最后定住,凝眸看向老师。
她看见其中一位老师点了点头,用笔记录着什么。
“通过。”
温雨听到这两字时才放下心,恨不得立刻打电话告诉秦少棠。
6月3号,拍毕业照。
温雨早上六点钟就被拖了起来,学士服发到每个人手中。
一个班的人一大早站在一起,脸上神态各异。
温雨笑得有些僵硬,在看到摄影师做了个ok的动作后恢复正常表情。
拍完之后大家唏嘘着散了场。
周忆维拉了外院的同学过来帮她们拍照。
吴倩把温雨和张琪拖进洗手间,梳小辫的梳小辫,换装的换装。
她们跑遍了学校的每一处角落,摆出各种稀奇古怪的造型。
晚上有校队的同学来宿舍拍录像,要她们一人对着镜头说一句话。
周忆维第一个过来。
“我叫周忆维。”
张琪一脑门敲上来,拉开她,“没让你自我介绍!”
“我来我来,我希望毕业以后瘦点,漂亮点,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吴倩凑上来,“离开以后,望友谊长存。”
“你呢?”同学将话筒递给温雨。
温雨还没开口,周忆维已一把将话筒抢了过来,“我造我造!!!她最想做的事就是嫁给一个叫秦少棠的男人!”
温雨急得要扇她,连忙挡住镜头,“麻烦把这段剪掉啊!”
“那对你而言,毕业意味着什么呢?”同学没打算放过她,继续问道。
温雨沉思,缓缓说出,“代表了一个新的开始。”
至少代表了一个新的开始,那天秦少棠这样说过。
“哦,好的,祝漂亮的学姐们毕业快乐!”
同学走后,温雨拿着手机去了宿舍外的走廊。远处的银杏树依然挺立,晚风摩挲,一串串扇面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又拨了一遍秦少棠的电话。
依旧没有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