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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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壹.
裴东来从薛勇的脸色上就能看出来这次的要调查的案子不简单。
“薛大人这次的案子是有多诡异让您老都沉默了这么长时间不说话，”裴东来轻轻抬了下头，“我们都已经干坐这儿整整一刻钟的时间看着您把几张宣纸折腾来折腾去还不让人看了。”
裴东来打了个哈欠，起身要走，刚起身就被站在门口的人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拎起自己的斧子，看清来人之后才放了下来。
“李公公，不知道有什么事情用得着大理寺。”裴东来虽说是收起了自己的武器，但是却没什么好声好气地对着那位武后身边最亲近的太监。
对方显然是有点尴尬地看了一眼裴东来和屋内主座上“我也管不了我也不想管”的薛勇，勉强地笑笑：“裴少卿真是会开玩笑，天后宣大理寺卿薛勇和少卿裴东来入宫觐见，即刻出发。”
裴东来顿了一下，点点头没说话，似乎是不那么生气这位李公公打断了他和薛勇的案情商谈了，转身进了自己房间草草收拾一下就和等在外面的李公公和准备好的薛勇一起进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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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这二人觐见的地方都是大殿，可这次却不然。
裴东来在刚刚入宫的时候就被迫和薛勇分道扬镳，两位领路的公公把他们一东一西领开。
“裴少卿，已经到了。”那个看起来挺年轻的小公公低着头，没敢看裴东来，继续说道，“天后说只能让您一人进入。”
裴东来回头看着给自己打伞的张训，犹豫片刻，挡掉了对方的伞，走进了那间他从未来过的宫殿。
夏日的艳阳明晃晃地照着宫门口悬挂的牌匾———
【藏书阁】
走到没了多少阳光的地方，裴东来稍微松了一口气，微微扬头看了一眼正坐在书桌后批改奏折的武则天，恭敬地行了礼。
“臣大理寺少卿裴东来，参见天后。”
“平身吧。”武则天停了笔，看着跪在地上的裴东来。
“谢天后，”裴东来站起身子，仍是稍稍低着头，雪眉稍蹙，开口问道，“不知天后……单独照见微臣，所为何事？”
武则天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知道裴东来觉得自己上面的话是不是说错了，然而简单思索之后裴少卿觉得自己的话极其合乎常理之后便没有了担忧，继续站着等候武则天的回答。
不曾想武则天之后的话却格外的让他觉得不解，对方只是简单地询问了一下大理寺现在侦办的几个小案件，再扯了点工作是否顺利的关心话语，让裴东来觉得诡异万分。
一直到这些套话说完，裴东来以为这场多半是武后无聊来找自己缓解空气的谈话即将结束的时候，武则天突然叫住了他，用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声线。
“你去帮本宫办件事。”
裴东来听到这样冰冷的声线心下一惊，却也只能丝毫不加犹豫地跪下表忠心。
“愿为天后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武则天点点头，随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光直视着仍然跪在地下的裴东来，并没有叫他起来的意思：“从今天开始你暂时可不必插手大理寺的事情，全心全意地去查一个名为水云间的组织——”
——那不是她武则天的秘密杀人组织吗？
——凡是朝中反对她的大臣，若是一意孤行影响他人，或许过不了几天，那个人就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回家的路上，之后武后会格外悲痛，哀伤叹息大唐又少了一位干才，予以厚葬，同时提醒诸位大臣要多加留心云云。
至于这些“莫名其妙的人”，裴东来这种人当然格外清楚他们的身份，所以在武后话已经说的差不多示意他接话的时候裴东来直接就说出了他心中所想，反正既然天后用他，必然就要等到用不到啊的时候才能杀。
“水云间，不是天后的……”
之后他低着头等着天后的回应——
“曾经是。”
裴东来愣了片刻，他没想到武则天能如此痛快地承认了水云间与她的关系，只不过聪明如裴东来当然把重点放在了“曾经”上。
或许是被别人夺了权？按照天后的能力可能性极小——不过看天后最近忙于料理先帝丧事怕是也有机会……裴东来打断了自己的思路，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天后的意思，随后便退出了藏书阁。
一出门就看见了张训撑着伞，对方看见他出来立刻迎了过来把伞撑在裴东来头顶：“天后与裴大人说的事情……看起来很难办到。”
裴东来不语，待到薛勇急匆匆赶来说他没见到天后问裴东来是否已觐见时，他愣了愣，犹豫了一下，道。
“待在藏书阁许久也未见人影，”他把张训的伞掀开，然后说道，“我请几天假。”
“……喂！你这‘几天’好歹也给个实数吧！”薛勇看着已经走远了的裴东来喊了一句，可是对方明显没有回头的迹象。
他摇摇头，自己慢悠悠往大理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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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东来说是请假，但是实际上他一直都住在大理寺里，所谓的请假也就是连着几天窝在屋里不出门罢了，所以薛勇觉得这次的请假和往常一样，大概都是裴东来想要歇几天的借口。
然而事实证明他猜错了，因为从裴东来请假的第二天开始，他就不见了踪影。
裴东来此刻正在去往水云间总部的路上，说句实话，他的目标实在是太显眼了，撇开他本身是白子的缘故不提，以裴少卿的脾气，就差点把京城里犯罪的人惹遍了，本来都是一些无良之人组成的水云间，裴东来相信自己肯定和其中绝大多数人打过交道而且结了仇，这让他有点心塞。
所以说，不能翻旧账，一翻吓死人。
裴东来这次的目的就是探探底，在这之前他已经让张训和他的小分队把水云间的传闻合到一起——基本都能写本书，就叫《水云间逸事》，不过话归正题，传言真真假假，更何况这是皇太后曾经操纵的组织，传言全是假的也说不定。
天不怕地不怕的裴少卿，仗着武功高，反正自己暗着调查明着调查都一样，干脆光明正大，就算是什么都查不出来也能有个君子的名声。
只不过，裴少卿还是有脑子的，他请假之前像薛勇要了一份关于最近盛传的“焚尸案”的调查平局来到了水云间，还费劲地要到了天后的亲笔批示，让一切借口都看起来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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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东来一脚踹开那扇破败的木门，定睛看着屋里的人，果然多半都是老面孔。看见裴东来拿着自己的刀站在门口，都小小地吃了一惊，不过很快也都自顾自地低了头，只是这波人的首领——他没见过的一个长得很像包工头的人，看了他一眼：“裴少卿今天是闲来无事到我们这儿来凑热闹吗，我们这儿没给大人您留位置啊。”
裴东来听了这话之后，本来打算今天收敛收敛自己的脾气好好查案子，这陌生人一句话彻底把他惹炸毛了，刚要把手里的刀扔过去给对方点儿颜色看看的时候，飞刀的右手就被一个人抓住了。
“不好意思，裴少卿，他没什么见识，还请少卿别和他计较。”
裴东来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他的话，没拿刀的左手顺手劈过去：“本座凭什么听你的？”
不想这力道极其迅猛的一掌却被对方轻松地躲过，并且语气依旧和善地说道：“少卿和吾辈这种人想是不必太过计较，若是斤斤计较倒有点失了风范吧。”
裴东来再看看那个长得像包工头一样的人，对方已经畏畏缩缩地俯下了身子，看起来这个制止他的人在水云间地位不低，只不过自己从未见过他——话说回来，这些年，水云间走了不少来了不少，裴东来对于这些人来说都是只能听名字见不到真人的，更加上裴东来白子的身份，让许多人都对他格外好奇。
裴东来把手从身后的人手里挣脱出来，回身看了对方一眼。
很清秀，很干净。
反正他从未见过就是了。
裴东来犹豫了片刻，突然转身对着那个长相还算不错的男人说道：“你是这儿的头儿？”
对方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句：“看你怎么理解。”
裴东来倒也没心思管那么多，他突然有了个主意。
“天后口谕，”裴东来一边做出威严的模样来一边编着词，“水云间近年来不很太平，派本座来找出罪魁祸首。钦此。”
说完，裴东来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眼神停留片刻，看着丝毫没有下跪之意的众人，彻底转了个身，对着同样不跪的男人说道：“请多关照。裴东来。”
对方只是浅浅地笑了笑：“鄙人李牧。”
裴东来走出去的时候才发现有个地方不对。
这个不对的地方叫做——
假传旨意。
刚刚脑子一花就编了个理由，虽然说是为了查案子，但是这个罪名他好像承担不起——
算了。反正天后也就是给我个借口，这个借口她给我还不如我自己编。只不过薛勇那边不太好处理……算了，到时候天后应该会解释清楚。
裴东来把帽子往下压了一点，
既然要查，就从看起来是头领的人查起吧。
裴东来如是想。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