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爱无悔》芒果棉花糖

5、久别重逢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被爹地抱在怀里，站在爷爷奶奶家的大房子外面，伯伯伯母和爸爸也在，“爹地。”
　　“Jamie醒了，跟爸爸和大伯伯母说再见，我们回家了。”
　　我揉揉眼睛，伸手去抱爸爸，“爸爸不回家吗？”
　　爸爸摸摸我的脸蛋，说：“爸爸今天有事，Jamie跟爹地先回家好不好？”
　　我不肯，我想要爸爸也回家。可是爹地不理我在哭，带我回家去了。走之前，还握住爸爸的胳膊说，“玉堂，别担心。”
　　听爸爸说这些过去的事情，我发现自己也并不是完全不记得，好些场景在我的脑中都还有印象。只是有些人不在了，有的事不再提了，我小小的脑袋就弄不清那是真还是梦了。有些事我以为是书里看来的，误当成了自己的经历，有些人我以为是梦里见过的，却原来都不是我的幻想，而是我真正经历过的过去。
　　爸爸说，你这么小还不懂，当你在意的家人排斥你爱的人时，那种滋味真是难受极了。你就是再潇洒无畏，心里的想法再坚定不移，当你想同时拥抱对立的双方而不能时，那种无力感会疯狂地蹂躏你的心。
　　爸爸老把我当小孩，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其实我什么都懂。我跟爸爸说：“爸爸我懂！我想跟小光头一起玩，芸生哥哥又不让我跟小光头一起玩，我就不高兴。芸生哥哥说，我跟小光头一起玩，他就不跟我玩了，可是我又想跟小光头一起玩，又想跟芸生哥哥一起玩。爸爸，我好难过。”
　　爸爸一点儿都不同情我，摸摸我的脑袋笑得很开心，小白牙都露出来了。大人真让人搞不懂，明明在说很难过的事情啊，他又笑。老师明明说谈严肃事情的时候，不许笑！
　　爸爸说，你想跟谁玩，就跟谁玩，听别人的干什么。你心里想要什么，只有你自己最知道。
　　我说，可是芸生哥哥不高兴，他说不跟我玩了。
　　爸爸说，怎么会呢？只要芸生哥哥还喜欢你，他就会跟你玩的。这种事情，谁坚持得久，谁就赢了。
　　我又问，要是芸生哥哥生气，不喜欢我了呢？
　　爸爸说，要是这么容易就不喜欢你了，那你也不用喜欢他了。
　　我想爹地和爷爷奶奶，一定都很喜欢爸爸。那时候爸爸有好几天没回家，爹地都不生气，还天天给他打电话，跟他说好多好多的话。我听到爹地说，“别担心，有我呢。”我每天都想爸爸，问爹地爸爸什么时候回家。爹地总是说快了，我们要有耐心，让爸爸高高兴兴地回家。
　　爸爸回家的那天，我已经睡觉了，躺在小床上听到爹地在外面叫玉堂，我蹭蹭蹭从小床上爬下来，跑到客厅里高兴地叫爸爸。
　　爸爸正被爹地抱在怀里呢，听见我叫，就靠在爹地身上笑眯眯地看我，“臭小子，怎么光着脚就跑出来了？”
　　我低头一看，真的光着脚呢，我忘记穿鞋了。我跑过来踩到爸爸和爹地的脚上，把他们的脚当成自己的鞋，抬头看着他们咯咯笑。爹地连忙抓住我，我们三个人那样站着，就好像粘在一起的一样。我以为我们会永远都这样在一起，不会再分开，可是爹地却又离开了，一走就是两年。
　　慢慢的我习惯了跟爸爸在一起，好多事都忘记了模糊了。甚至都忘了自己还有个爹地，忘了自己还有个家，只知道自己是白云瑞，爸爸是白玉堂，家里有爷爷奶奶大伯伯母，还有芸生哥哥。
　　爸爸说要带我去看爹地。可是我都记不得爹地长什么样子了。不知道为什么，家里一张爹地的照片都没有，就好像他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不然我也不会以为那些过去都是梦了。
　　爹地，他现在会是长什么样子的？他还记得我吗？
　　走到那个小院的时候，我觉得好累。我和爸爸下了飞机，又坐汽车，走了好久才到这里。小院的门没有关，爸爸轻轻一推就开了。我们走进院门，一眼就看见靠墙的角落里有一大片向日葵，黄灿灿的都仰着脸在冲太阳笑。旁边种着好些别的菜，有的我认识，有的我不认识，生气勃勃的，还有个穿蓝色衬衣的人正蹲在里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爸爸进了小院，就没再往前走，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小菜园。菜园里那个人好像听到了我们进来，他直起腰来，转身看我和爸爸，脸上一下子笑开，张开了双臂。爸爸手一松，把东西丢在了地上，奔过去扑到他怀里。我听见爸爸抱着他叫“猫儿，猫儿——”
　　原来这就是我爹地，他就是猫儿。我不记得他以前的样子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跟那时候一样。他脸上滴着汗，在早起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好像新年晚会时女同学脸上沾的金粉。他脸上的表情很温柔，笑得也很温暖，轻轻抚弄着爸爸的后背，小声地跟爸爸说话。
　　爸爸冲我招招手，说：“云瑞过来，叫爹地。”我叫不出口，我都好多年没有叫过爹地了。爸爸有点不高兴，好像要骂我。爹地笑着说：“没事，等熟悉就好了，这么长时间孩子都忘了。”
　　他一直笑呵呵的，伸手从旁边的小树上摘下来两个西红柿，拿水一冲递给我和爸爸，说：“尝尝我种的柿子，最新鲜的。”我接过来咬了一口，真的很好吃，酸酸的甜甜的。爸爸却没吃，也不去接那个西红柿，他一把抓住了爹地的胳膊。我也看到了，爹地的胳膊上有条难看的疤，一伸出来就看到了。
　　爸爸手抖得厉害，去撸他的袖子，爹地急忙往回抽手，可是来不及了。他说：“没事，没事的玉堂，都好了，不疼。”
　　爸爸不理他，伸手扯住他的衣领，也不去解扣子，嗤啦一声，扣子就一个个滚在了地上，衣服给他撕坏了。爹地的胸膛上有好多疤，不知道他这两年都做了什么。爸爸伸手轻轻地摸了摸爹地身上的疤，伸臂抱住了爹地，我看见他眼圈红了，嘴里还是凶巴巴的，“死猫你怎么答应我的，把自己弄成这样！臭猫你是我的，你没资格这么折腾。”
　　爹地轻轻拍着他的背，一直说：“没事的，没事的玉堂，只是看着吓人，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没事。”
　　我拿着啃了一口的西红柿，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有个人轻轻拍了我肩膀一下，我回头去看，是一个很壮的伯伯。他朝我笑笑，说：“累了吧？咱们先到屋里歇会儿去，把东西放下，让他们说话吧。”
　　我不想去，我想要爸爸。可是爸爸不管我了，爹地偷偷地冲我使眼色，让我跟着伯伯进屋。我有点不喜欢爹地了，爸爸一见到他，就不记得我了，把我给忘了。以前爸爸最爱我最疼我了，他在公司里开会，我跑到会议室里去找他，秘书阿姨吓得不得了，爸爸也不骂我，把我抱在腿上接着开会。可是一见到爹地，他就把我给忘了，真是叫人不开心。
　　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进屋的时候，爸爸又高兴起来了，一直乐呵呵的，爹地的衬衣也换了，扣子都是好的，真是搞不懂，院子里怎么还有衣服可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