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爱无悔》芒果棉花糖

6、爱别离

　　晚上的时候，爹地做了很多好吃的，他说现在没什么事，就在这院里种种菜，研究研究做饭，跟退休的日子似的悠闲，只是可惜我和爸爸不在，不能在一起共享天伦。爸爸跟他顶嘴，说：“切～说不定你就盼着自己在这儿清净逍遥呢，说得这么好听。”不过他笑眯眯的，一点儿都没有不高兴的样子。难怪伯母说，爸爸最擅长的，就是口是心非。
　　吃过饭，爹地往院子里搬了几把椅子，又拿着个小盆带我和爸爸在菜园里摘西红柿和黄瓜吃。爹地说：“这地里原来种着些大葱韭菜什么的，我和王朝来了以后，正好有时间，就又种了这些。西红柿，水果黄瓜，草莓玉米，都是好吃的，种出来给你俩吃。本来还种的有樱桃番茄，不知道为什么长着长着就死光了，今年怕是吃不上了。”
　　我伸手扒拉着玉米的穗子，也没找到草莓和玉米，“爸爸，草莓的玉米怎么都没有？”
　　爹地哈哈笑起来，“玉米还没长出来呢，等爹地回家的时候给你带回去。”
　　爸爸眼睛亮了一下，“真的？那时候能回家了？”
　　“嗯，差不多。”爹地把摘下来的小黄瓜和西红柿洗了，跟爸爸坐在椅子上说话，我跑去看墙角的向日葵，“爸爸，太阳花能不能摘一朵？”
　　爹地笑着过来抱起我说：“行，你选一朵，我给你摘。”
　　我选了一朵最大的，捧着去给爸爸看。爸爸坐在椅上，啃着西红柿扫了一眼说：“嗯，好看！就是可惜了秋天这一大盘的瓜子。”
　　爹地笑着在他身边坐下，说：“种了这么多，玉堂还心疼这么一朵。到时候我多多地给你拿回去吃就是了。”
　　爸爸笑呵呵地说：“你是想云瑞了吧，这么惯他。”
　　爹地也笑眯眯的，说：“没有想你想得厉害。”
　　爸爸歪过身子，看了爹地好一会儿才说：“你老实给我交代，跟谁学的油嘴滑舌的。”
　　爹地哈哈大笑起来，说：“不知道为什么，晚上一闭眼就梦见一只超大型的白耗子，在我耳边油嘴滑舌的。我跟他商量了好多次，能不能让我歇一晚上？他坚决拒绝，得意洋洋地说跟我说，那样你就睡不着了啊，只好我辛苦一些了。这天长日久的，可能受了一点儿影响，也是正常的。”
　　“滚！”
　　“真的，没骗你。”爹地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我不担心Jamie，我知道你一定会疼他，照顾好他，我就挂心你。怕你担心，怕你闹脾气跟家里起冲突，又担心Jamie不懂事惹你生气，一天一天，心里总是牵挂着你。”
　　“臭猫就是瞎操心。我每天忙得要死，才没功夫整这些呢。臭小子事情那么多，公司里也忙，一眨眼两年就过来了。”
　　爹地牵着爸爸的手，说：“我都知道，玉堂辛苦了。这次回到家，你好好歇着，什么都我来忙。”
　　爸爸说：“瞧你把猫皮弄的那样，你回家先好好地把猫皮给我养好再说。”
　　爹地笑说：“你别担心，没事的，身上看着骇人，其实都没什么要紧。”
　　“不要紧？”爸爸突然又生气了，“你不要紧？猫儿你知道你日日夜夜在危险里趟，我们在家里是怎么——只要一想到你的处境，我的心都像在抽筋一样。这么些日子，我最盼着就是哪天看到公孙，听他说些你的消息，却又最怕看他突然出现，就怕出什么事情。你还——是谁没心没肺的？”
　　爹地轻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就是知道这些，才安然到今天的。身边的人有的伤了有的倒下了，我每次想到你和孩子，就想着不管怎样，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能倒，我必须活下来，回家。玉堂——”
　　“嗯？”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谁想听这个？”
　　爹地很奇怪，被爸爸骂了，还笑了，他说：“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
　　爸爸猛地转过头去看爹地，“真的？”
　　爹地点点头，“我们认识那会儿，他们就表示过想让我转去带新，这次回来我同意了。每年一两个月集训，平时就是小诊所里的小医生，救死扶伤。”
　　爸爸开心地笑了，“就你看的那小病，还救死扶伤呢？”
　　“我怎么不是救死扶伤了，我把多少大病扼杀在了摇篮里啊。虽然赶不上扁鹊他大哥，也是跟他二哥相提并论的，你别瞧不起人。”
　　“哈哈哈，还扁鹊二哥呢，我说猫儿你现在脸皮怎么这么厚？过来给我摸摸，这是我家猫儿吗？”
　　爹地立刻就把脸凑了过去，“怎么不是啊？快摸。你可不能不认我。”
　　爸爸却不摸了，哼的一声扭过头看天。天上有好多星星，我一眼就看到了那把小勺子。爹地还没离开家的时候，我们也一起看过小勺子。那时候也是夏天，爸爸放假，我也放假，爹地和爸爸带我一起去了湖边露营。
　　那天晚上，爸爸和爹地坐在湖边的草地上吃甜瓜，我在旁边给他们表演幼儿园里学的新歌。天上黑黑的，星星却又多又亮。爸爸听我唱歌都不专心，懒洋洋地靠在爹地身上，眯着眼看星星，“猫儿，你看小勺子多亮。咱家那破空气，都看不见几颗星。”
　　爹地说：“有什么关系？看不见，它们也一样在那儿。你看这些星，全都这么亮，可说不定哪一些在几亿年前就已经消失了。其实只要有过这些光亮，就算消失了，也一样还在照亮我们的夜空。”
　　爸爸笑着去摸爹地的额头，“猫儿快给我摸摸，生病了吗？怎么突然这么有诗意？”
　　“我哪跟诗意沾得上边，只是突然感悟，觉得这些星星就跟爱一样，只要真的存在过，给予了，就永远都不会消失，永远都会照亮人的心。”
　　“猫儿，你说什么？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爹地靠在树上，手里揽着爸爸，眼睛却看着远远的湖水，很久没有说话。爸爸急了，坐起来看着爹地问：“猫儿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爸，玉堂你还记得吗？”
　　“你爸？”爸爸愣了愣，“不是去世很多年了吗？你不是说出了意外？猫儿你——”
　　“不是意外。”
　　“什么？”
　　“我爸是特别作战队的队员。他平时是大学里的老师，真正的身份保密不公开，年年集训也是打着别的旗号去，有任务的时候再接通知出发。”
　　“那，那他——”
　　“我一直以为他是出意外去世的，后来才知道他是在任务里牺牲的。他们执行的都是最严峻的任务，很危险，他出事以后我妈拿到抚恤金才知道实情。她没告诉我，又过了好几年我才知道的。”
　　“猫儿，猫儿——”
　　“玉堂，”爹地抱住了爸爸，“我在小诊所里做了这么久，想去进修两年，你说行不行？”
　　爸爸好半天不说话，“为什么以前不去学？”
　　“去过……最后一次出了点儿意外，就决定不学了。可是这次情况特殊，不能拒绝。”
　　“猫儿——”
　　“别担心，玉堂，不要担心。Jamie我会先送我妈那儿去，你也回家去，这样会很安全。等我……学完了就回来，我们还是一家三口开开心心，我和Jamie都爱你，好不好？”
　　我专心盯着天上的星星，觉得那个小勺子真的很好看。听到爹地的话，我嚷了两句，“我不去奶奶家，我不去奶奶家。”他们都不理我，我就也不理他们了，我才不去奶奶家。
　　爸爸和爹地抱在一起，过了好久，爸爸才说：“都说猫有九条命，你可一条都不许给我弄丢，这都是我的，你听到没有？”
　　“嗯，我都留给你。”
　　“要敢撒谎，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
　　“Jamie别送走，我会照顾的，你放心好了。”
　　“可是——”
　　“让他陪我。”
　　“好。”
　　爸爸叹了口气说：“爸妈想偷偷把我送走，好分开我们，没想到我跑出来，你倒要离开。”
　　“没事，我们一定会在一起，不让他们得逞。”
　　“好。”
　　后来，爹地就走了，爸爸带我回了爷爷奶奶家，跟我说以后叫白云瑞。然后我就一直都叫白云瑞了。
　　爸爸不知道是不是也看到了那把小勺子，抬头看了好久好久。爹地就握着他的手，一直在看他。我偷偷跑到菜园里摘了一个绿色的西红柿，刚才我想要摘，爹地不许，说还没熟不能吃。我就是想尝尝嘛，偷偷地摘下一个咬了一口，哎呀，好酸啊！
　　爸爸一直在跟爹地说我的事情，夸我聪明，说我在幼儿园的事，还说我好多糗事，好多我都不记得了爸爸还都记得，全说给爹地听。爸爸还说我长大了，长得越来越像爹地了，可是别人都说我像爸爸，扮起酷来的时候，动作表情都跟爸爸一模一样。爸爸跟爹地说：“家里有好多照片，你看了就跟看着云瑞长大的一样。不过你就快回去了，我懒得带，等你回家再看。”
　　爸爸说：“猫儿，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我还是会支持你。爸妈逼得我差点儿退学时，你跟我说的话我一直都记得。我们在一起，是为了让生活变得更宽更好，把两只翅膀合成一对来飞翔，不是为了互相束缚的。你有任务，我会看好云瑞，在家等你。我有事情，你就陪着我照顾我，替我照顾爸爸妈妈，帮大哥看顾公司。”
　　爹地抱住爸爸，轻声地说：“玉堂，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