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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怜花雪霏 章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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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依花苑的波斯之夜后,叶家将波斯的精工织毯献进了宫。见惯了精致刺绣的娘娘公主们,看到粗犷的异域织毯非常新鲜,那些附庸风雅的王侯也纷纷追捧,一时大受欢迎。叶家也趁机联合楚飘零垄断了波斯织毯的进口。
虽然是冬季,天气尚寒,凌雪飞却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大约因为北方太冷,他的身体机能,欲望都像是死了过去。他以为自己和宇含熏相处久了也会变得更清心寡欲,回到江南,他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的心思,头脑和身体都活络起来。
精力充沛的他依然闲不住,夜夜跑去花酒,凌王爷几乎气的吐血,却拿他没办法。日子无聊到他几乎都想去生事了,可是阁主只交给他了一个任务,就是查出那些秘密春宫绣出自哪里。因为受他启发,叶家果然垄断了江南的织毯市场,凌雪飞本以为如此一来会让春宫绣的争夺自然而然消于无形,哪知它的争夺依然激烈。
他追查了很多条线索,但到了依花苑都断了。他有十足把握相信那些绣品产自依花苑,可是来这里消磨了很多夜,查过很多姑娘,也没找到确实证据。
这一夜,他在依花苑竟然又碰到了南简之。自从上次他被依花苑的鸨母羞辱之后,他就没来过。
互相抱拳,凌雪飞道,“简之兄,没想到又在此处碰到。”
南简之笑的很尴尬,“没有男人会放下这个地方吧。”
这有证明了那女子的话是对的。凌雪飞笑道,“但你若要在这里玩乐,总要先向某位姑娘道歉……”他说着,突然话声一顿。
波斯之夜那个粉纱女子刚好走了过来,她穿了件款式时兴的收窄橘色上衣和紫色的长丝裙,配色大胆又协调。凌雪飞最欣赏会打扮的女人,说明她希望自己很美,也让这个世界变得很美好,女人可以不漂亮不能不打扮。
她走动时候腰肢轻摆,带着独有的韵律,让人只是看到都觉得心醉。她此刻当然没有戴着面纱,一张芙蓉绣面出现在他们面前,竟然比人想象的年轻,眸光流转间,勾魂摄魄。最最难得的是,无论她走路的姿态还是神情中的媚态都恰到好处,不故作勾引的姿态。也难怪梅兰竹菊是依花苑头牌,而只有她,被称为江南第一名妓。
凌雪飞都怔忡了片刻,南简之更是目瞪口呆。
欧阳莲看也不看南简之,望向凌雪飞微微一笑,颔首,“凌公子。”
“莲姑娘。”凌雪飞轻笑,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她,“怪了,为何之前来从未见过你?”她似乎不太喜欢抛头露面,反而极力推崇栽培四大头牌。
欧阳莲神情自若,“大约,小王爷从前只看别人。”
凌雪飞勾唇,“姑娘在埋怨在下没有多关注吗?”
欧阳莲看着他,浅浅的笑了下,“凌公子会在意别人的感受吗?”
他们面对面站着,用一种旁人无法介入的方式调着情,却用眼神交锋。
南简之在此刻插口道,“莲姑娘,在下南简之。上次在下喝多了,冒犯之处还请姑娘原谅。”
欧阳莲这才看了他一眼,“可远不止冒犯吧。”他可是当众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的。
她的声音太动人,所以明明是抱怨,却像是嗔怪。
上次的年轻护院走了过来,“小姐,一切可好?”
欧阳莲轻轻摆手,“水芝,不得无礼,退下吧。”
少年退下。
凌雪飞眸光一转,“不知道今天可有幸请莲姑娘作陪,简之兄也想好好道歉。”
欧阳莲的视线在两人身上一转,浅浅一笑,“两位好意莲儿心领了,但晚间还有很多事情不能作陪,今晚两位消费算我的,请尽兴。”
凌雪飞已料到欧阳莲不是那么好请,毕竟身为江南第一名妓,这点架子没有就太不够看了。只是没想到她的回绝也不至让人难堪,真是个极好的经营者。那么上次对南简之态度不留情面,只怕事出有因。
南简之忙道,“我特地托人带了一坛进贡的九酿春酒请姑娘品鉴。”
身后家仆捧了一小坛酒。
凌雪飞暗想,胆敢擅自将贡品拿出来,也不知道他是傻还是头脑发热。
欧阳莲目光灼灼,盯着酒坛上的泥封和封签,凌雪飞看到她的神情,不由暗笑这次南简之的马屁是拍对了,如此不好拐的姑娘竟然嗜酒。
欧阳莲轻轻一笑,转身而去,“既然却之不恭,莲儿恭敬不如从命。”
消磨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夜已深,来消遣的男人都也搂着各自的姑娘去了后院。但是南简之却迟迟不肯走。
凌雪飞看着南简之坐立难安的模样,“简之兄,你是生了痔疮吗?”
南简之咬牙切齿,“都是那个欧阳,故意撩人心痒,其实她早就想投怀送抱。”
凌雪飞撇了下唇,不敢苟同。
南简之狠狠的道,“青楼女子要的不就是钱!所以,我一定要摘下她的假面具,发掘出她放浪的本性。”
凌雪飞失笑,“你到底是来报复,还是来道歉?”
南简之冷哼,“当然是报复。”
凌雪飞玩弄着手中的杯子,缓缓道,“你爹跟我说,若我再看到你留在这里过夜,他就会打断你的狗腿。”
南简之豁然站起,“真的?”
“你不信就留下试试。”
南简之起身蹭蹭走到门口,突然又回身,往里面张望,显然还是放不下欧阳莲。
凌雪飞也不催促。
南简之气的锤了下桌子,“今夜机会大好,可惜,小王爷,你也该为我出口气。”
“这是自然。”他道。
南简之徘徊了一阵子,一跺脚,终于还是走了。
凌雪飞知道要查出绣品必须着落在欧阳莲身上,但她却不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子,也不知道她背后是否有庞大的势力撑腰,他不想打草惊蛇。另外,他也确实想问自己的朋友出一口气,也看不惯欧阳莲自恃的模样。
凌雪飞先是佯装离开了依花苑,在街上兜了个圈,从后墙翻入,以他的武功,几个护院只当是一阵风飘过,竟完全不知道有人掠过去了。
凌雪飞熟知后院几个姑娘厢房的位置,找了片刻,发现一处僻静的厢房,走到屋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水雾味,在一片脂粉味中特别出淤泥而不染,猜那可能是欧阳莲的厢房。
大门禁闭,他自窗口一望,里面没有烛火,他以为欧阳莲不在,便从半开的窗户一跃而入。
屋内似乎无人,他的内功已练到夜能视物的程度,一扫桌上,上面摆着南简之送来的酒坛和一支酒杯,旁边还放着绣了一半的绣品,显然不久之前,她还在边品酒边刺绣,拿起看了一眼,他看不出来那绣品是否特别。
在屋里巡视了半圈,没有找出什么线索,就在此刻,他突然听到一阵低低的吟声,以他的经验,当然知道那是隐忍情欲的声音。
寻声往屋后找去,只见一个女人半躺在椅子上,诱人的胴体轻轻颤动,凌雪飞走过去一瞧,那女子果然是欧阳莲,她秀美的脸上布满汗珠,显然在忍耐什么。
“莲姑娘,你怎么了?”他伸手去扶她。
“别碰我!”她低低的喝道。
他从未听过她用这种语气说话,凌雪飞眉毛一扬,“也罢,我去找人。”
“别,不要。”欧阳莲轻声恳求,“我,我不想让人看到。”
凌雪飞心中一亮,“你被下药了?”
她没有回答。
他走到桌边拿起酒杯一闻,酒中果然被下了强力的合欢散,对于他这种浪子来说当然一闻就知,但他没想到风月场上混惯的欧阳莲竟然中了这么简单的招。
下药的当然是献酒的南简之,难怪他说要撕下她的面具,这种药能让圣女变的下贱。只是没想到他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凌雪飞撇了下唇。
“莲姑娘,觉得难受的紧吗?”他明知故问。
欧阳莲浑身都像是被汗水湿透,“不,不要紧,忍一会儿……就好。”
凌雪飞冷笑,“你种的是合欢散,你也知道怎样才能解毒。”
欧阳莲只是摇头,又摇头,只觉得浑身滚烫,她在丝绸床单上摩擦着皮肤,想要灭去体内熊熊燃烧的火焰。可是无论如何,她还是觉得空虚而难受。
外面的光芒清清冷冷的照了进来,一个绝色又动了情的少女躺在床上,她香汗淋漓,轻声喘息,咬着嘴唇,一手拉扯着衣领,让雪白的□□隐约可见,裙子撩起,修长的小腿在床单上摩擦。
只怕圣人也抵受不住这种诱惑,凌雪飞心中暗咒了一声,弯下身子,一只干燥而温暖的手掌贴上她的颈部,她立刻发出舒服的叹息,他的手指向下移动时,隔着衣料,他都能感觉到她的肌肤在发烫。
凌雪飞问,“我是谁?你认得出吗?”
可以替简之报复,又可以得到她,这么好的事,他怎么可能做柳下惠?但他也深知乘人之危,却偏要她记得自己,不想做个鬼鬼祟祟的采花贼。
“我,……我不知道,别……别走。”她已无法抗拒自己的渴求。
“看清楚我是谁。”凌雪飞伸出结实的手臂,将她抱起,但肌肉碰触她酸软的身体,让她突然在迷醉之中清醒了。
“小,小王爷?!不!不要!”她惊呼,伸手推拒。但是她的手碰到他胸前贲起的肌肉,却立刻缩回手。
凌雪飞果然松开手,直起身子,冷冷的站在床边,看着她受苦。
“请,请你出去!”她无法忍受有人这样望着她这么难堪的模样。
即便是此刻,她的话语还是骄傲而自持的。
凌雪飞的神情也变得冷酷,“我不出去,我就在这里等着。”
“等……什么?”
“等你求我,求我帮你解毒。”
他除去了外袍,露出里面强健的体魄,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欣赏她的媚态。
她极轻却又坚决的道,“不,不行。”
“若我说中了这毒,不合欢就会死呢?”
“那就让我死吧。”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凌雪飞简直不敢相信,她宁可一死也不要他?
她的眸光已经开始涣散了,他知道她的理智也快要崩溃了,于是,轻声哄劝,“快说吧,只要你开口,你的痛苦和需要我都会帮你解决。”
“求……”她发出梦呓般的声音。
她终于还是投降了,他凑了过来,“求什么?”
“请,请唤水芝进来。”
凌雪飞万万没想到,顿时极不是滋味,“你要他来解毒?!”
“不,请他进来,你……走!”她咬着牙,费了好大劲才把这句话说完。
凌雪飞此刻不禁也佩服其她的意志力和倔强,这么强大的药力也不能让她屈服。再这么折磨下去,他实在有失风度。她根本不曾求他,他也做不出强逼她的事,除了走,还能怎样?
出去唤了水芝进去照拂,凌雪飞一路离开依花苑,已经过了子时,宵禁后,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他独自慢慢走,想了又想,一直无法忘记欧阳莲刚刚的模样。终究还是放心不下,用上了轻功,几个起伏就回来,掠进依花苑后院。
欧阳莲的屋里已经点上了灯。门锁着,但也锁不住他。
推开房门,竟然看到屋里摆着一只大浴盆,欧阳莲正躺在浴盆里。凌雪飞一个健步跨过去,一试才知道浴盆里面乘着竟然是冰水。
这么大的浴缸里放满了冰水。她除去外衣,只穿极薄的单衣躺在里面,竟然是用这种方法让自己降温。这样的天气泡在冰水里,她等于一脚踏进棺材了。一时间,凌雪飞不知是怒,还是怜。
“该死!你在做什么?”他不禁咒道。
欧阳莲雪白的左臂垂在浴盆外,啪的一声,一滴鲜血从左手滴落。
凌雪飞抓起她的左手,却无法忽略臂弯处有一个鲜红的守宫砂,那是处子的印记。不由楞了一下。
她手里握着一块瓷杯的碎片,深深刺进掌心,这是流血的原因。他回头看看杯子碎了一地,知道她故意刺破掌心,只有严寒和疼痛,才能让她保持清醒,忘记体内的火焰。
凌雪飞不由大怒,“你何苦作践自己。”
但欧阳莲当然没回答,她已经失去了意识。
凌雪飞看着浸在冰水里的柔软身子,晕红的脸颊,却发白的嘴唇。
他心中纷乱至极。在这样的乱世,这么一个地方,是什么样的女子,还能保持清白之躯?又是什么样的女子,在中了这种毒还能保持冷静的应对?
他气南简之手段卑劣,也气她的硬气,更气自己没办法放她这样,毒还没解,她只怕就要冻死或流血过多致死。
他伸手把她从冰水里抱出来,也来不及避讳的帮她擦干身体,换上衣服,她周身又冷又热,可还是无法掩盖她的胴体之美,即便是阅美无数,眼光挑剔的他竟然也必须极力克制,收敛心神,开始运功。
但愿,他还来得及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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