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松枝绿》翠寒烟

15、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别人打架是有理由的，比如此次事件就被称为“一个眼神引发的血案”。唯独宇文昊，人家问他为什么动手，他只说没有理由，就是想踢项光磊一脚。其实，冲他跟莫晓羿说的那几句话，大家已经看出他俩认识，不过纠察把一干人等领去问话前，他小声对莫晓羿说：“别告诉他们，我是军校生。”

　　莫晓羿直翻白眼，“你不想说，可档案在人家手里，能瞒住吗？”后来莫晓羿想，宇文昊想瞒的不是上级，而是跟他一起来的战友。

　　处理结果，除宇文昊外，每人一万字检讨，全连通报批评，而宇文昊被关了禁闭。对于宇文昊的遭遇，最先看不明白的是两位纠察，据他们汇报，宇文昊只踢了项光磊一脚，从头到尾没动过手，怎么处罚最重？

　　马奇说：“你们是教官还是我是教官？选拔期间你们大还是我大？”一句话堵得两纠察哑口无言，心中暗想新来的战友估计得罪过教官，所以这会儿被人穿了双小鞋。

　　宇文昊怎么会得罪马奇，没有的事！不过前几个月，马奇跟祖天戈喝酒，上校同志与他闲聊了几句。兵！那是要削出来的。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这都是古话，还有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等等。马奇很久没碰到有趣的兵蛋子，人家以前专忽悠特种兵，一不小心世界有了大同趋势，他反而闲得长草，宇文昊来了，不幸中个头奖。

　　宇文昊的禁闭只持续到第二天早晨，他的检讨被免除了，教官也没继续追问踢项光磊的理由，只跟另外几个打架的一线兵在思想交流会上做了口头检讨。大伙儿都为宇文昊鸣不平，说他倒霉，脸长得太俊，惹公夜叉嫉妒做了冤大头。几个打架的兵都觉得对不起他，同时也很奇怪宇文昊这待遇到底怎么来的。

　　“你以前是不是得罪过教官？”所有人都这么问。

　　宇文昊自己还纳闷呢，难道马奇真嫉妒自己长得比他帅？从分寝室开始，他就被区别对待，这个……能上报吗？

　　那边，参与打架的军校生也在当众念检讨，莫晓羿身为项光磊的上级，连带项光磊的班长一起被连长狠狠训斥一通。好不容易，项光磊捱到批评会结束，立马堵住莫晓羿的去路，面色不好的问道，“排长，踢我那小子你认识？”

　　莫晓羿想起宇文昊的叮嘱，瘪瘪嘴，“以前在一个城市，见过几次面。”

　　“你老乡？”

　　莫晓羿勉强点了点头。

　　“他为什么踢我？因为我不小心打了你一拳？”

　　“你说呢，看到老乡被揍了，不踢你踢谁？”莫晓羿瞪着项光磊，“再给我惹事，你就一个人去苍狼。”

　　“不要！”项光磊马上换上哀求的语气，“原谅我吧，说好一起找媳妇呢。”这话把莫晓羿给逗笑了。

　　联欢会，有人笑称是汉子与汉子联谊会，因为两拨人刚起过冲突，于是被赋予了另一种色彩。然而隔阂总是有的，联欢的目的估计达不到，特别听说参与打架的人必须合作节目，节目由主持人当场决定，宇文昊这边顿时哀鸿遍野，直骂谁出的馊主意，而晚上的聚餐也被他们叫做鸿门宴。

　　吃过中饭，队伍被拉至操场，出馊主意的那位坐在升旗台后掏耳朵，对身边的助手说：“节目定下没有？”

　　助手老老实实道，“为了增强互信，增进友谊，高奏和平凯歌，共创和谐社会……”

　　“停！你妈的，给老子讲重点！”

　　“没合适的节目，要不唱歌吧？”助手说。

　　“不新颖，来点有意思的。”

　　“我怎么知道他们有什么特长。”助手小声嘀咕。

　　马奇不耐烦了，从椅子上蹦起来，抓过一张A4纸，拿出记号笔唰唰写了几十个字，扔给助手，“把它们剪开叠好，找个箱子装起来，然后让他们抓阄。这个考急才，没表演出来的，全部送进天上人间。”

　　这个天上人间，那真是天上人间，以至于助手“憧憬”的咽了口唾沫。

　　报幕前，马奇的助手先下来通气。大家整整齐齐坐在小马扎上，两拨人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助手哼了一句，“呆会儿看你们哭。”随即通报各位负责人。

　　军校生这边好说，旅团营连排班都是齐整的，一线兵却只有一个领队。正常时期，满编制旅至少三千人以上，现在只有一千人，加上从各地搜罗的三百几十号人才，也算黑压压坐满大半个操场。

　　莫晓羿一把抓住自己的营长，迷惑不解地问，“我又没打架，怎么表演节目的名单里有我？”

　　营长言简意赅，“连带责任。你算什么，劝架的都要上去表演。”

　　劝架的二逼中尉是宇文昊那边的人，叫苏武，战友们都让他去边境牧羊。马奇已经钦定他的节目，也是唯一一个被提早定好的节目，唱歌，歌名《苏武牧羊》。

　　苏武皱着一张脸，文质彬彬的他此时看来没什么活力，老部队里谁不知道他五音不全，叫他唱歌，简直就是拿刀子捅别人的心脏，因为受苦的从来不是他。

　　一点钟，联欢会正式开始。

　　之前的十几个节目是两拨人各自商量后的结果，虽然时间仓促，可依然表演的有模有样。军校生这边的节目质量明显高于一线兵，说拉弹唱，卯足了劲儿在“敌人”面前展示自己的风采。

　　莫晓羿坐在人堆里找宇文昊，这家伙最无辜，仅踢了项光磊一脚，说起来还是为了自己。莫晓羿想笑，宇文昊最烦的就是他，怎么这会儿转性了。也难怪，自己救了他一命，他并非不知感恩戴德。

　　正式节目结束后，一本正经的主持人被马奇赶下场，马奇握着话筒站在众人面前，阴阳怪气地笑，“注意了，现在表演余兴节目，徐子谦，把盒子抱出来。”

　　徐子谦就是马奇的助手，也是他们的助理教官。这小伙儿在马奇手下的血泪史不是一时半会儿讲得完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马奇是酷吏，罪恶滔滔，罄竹难书，应该施以宫刑。

　　马奇后来蹬他的屁股，“你总惦记老子的老二是啥意思？你算来得晚，没跟老子一起辉煌过。就现在那帝国双璧，以前……”

　　“以前？”徐子谦一脸八卦的表情。

　　“滚。”马奇闭嘴了。

　　徐子谦知道，在他触摸不着的地方，前辈们有着讳莫如深的过往，那是一个奇迹的年代，造就了现在共和国的中坚力量。

　　徐子谦把装有马奇“手谕”的盒子抱上来，点到名儿的上来抓阄。

　　马奇的规则很简单，参与节目至少两人以上成组行动，而且不分军校生还是一线兵。这就比较搞笑了，比如有人抽到跳舞，那必须有一人跳女步，为此他们吵得不可开交。跳舞不是人人都会，何况两个才打过架的大老爷们儿搂一起，徐子谦嘀咕，这到底是促进友谊还是恶化关系，而且太不美观了。

　　下面笑作一团，双方在这点上达成高度共识。莫晓羿冷汗直冒，不知自己会被耍成什么样。那个叫苏武的中尉，徐子谦塞了一根马鞭给他，说是牧羊必须准备工具。苏武这个小伙子个头不高，一米七二左右，皮肤较一般的兵细嫩，五官端正，完全不像在塞外久经风沙洗礼的大汉特使。

　　苏武同志勉为其难清了清喉咙，只当下面黑压压一群全是死的，刚准备扬起自己的破锣嗓子，徐子谦忽然说：“等等，羊还没来呢。”

　　苏武牧羊，岂能没有羊？苏武一下子怔住，操，还真给他弄只羊？

　　羊来了，披着“羊皮”的项光磊。

　　苏武认识这小子，劝架时狠狠把他推开的就是这小子。苏武望着项光磊，没忍住，小声笑道，“绿，绿的，绿羊，什么品种？”

　　羊皮不是真羊皮，吉利服而已，项光磊面色铁青，抿着嘴不说话。

　　“开始。”马奇道，“一会儿你唱的时候，记得抽他，他是羊，记清楚了，羊！”

　　苏武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项光磊，后者瞪着他，大有你敢抽重了，老子下去弄死你的意思。

　　徐子谦走过来，在项光磊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做什么？你瞪谁呢？保底抽你五十鞭，我在旁边计数。”

　　苏武心想，早知道不多管闲事跑去劝架，他们爱揍谁揍谁，特别是这个项光磊，根本不记人好处，我非要多抽你几鞭，嗯，五十一鞭正好。苏武开始唱歌，一手握着麦克风，一手挥起马鞭。很快，那破锣嗓子经由音箱放大数倍回荡在营地上空，凡是有生命的动物心头都在滴血。

　　马奇喃喃道，“五音不全到这地步也算一种才能。”

　　徐子谦点了宇文昊跟莫晓羿等人的名字，叫他们去后面抓阄，免得破坏节目的连贯性。

　　军校生说：“这公鸭嗓，还不快滚下去。”

　　一线兵心中不爽，几个性子冲动的已经开始还嘴，“你们懂什么！苏武的嗓子杀伤力大，回头录下来，对丧尸进行音律攻击，绝对事半功倍！”

　　军校生则回击，“那快去打报告啊！看上头准不准。解放军的第一位战斗歌姬要诞生了，大家快鼓掌！”

　　徐子谦皱了皱眉，低声说：“都住嘴，一点儿不吸取教训。”然后他转头看向莫晓羿，“跟你编组的是他。”徐子谦指着宇文昊，“你俩的节目……”

　　莫晓羿先是舒了口气，碰上宇文昊总比碰上别人强，可他马上又攥紧拳头，按照前面的例子，估计不是什么正常节目。

　　宇文昊也有点紧张，要他唱歌，他宁愿关禁闭，要他抱着莫晓羿跳舞，还不如杀了他。

　　“相声。”徐子谦道。

　　“什，什么？”莫晓羿表示没听清。

　　宇文昊莫名其妙，“相声？”

　　徐子谦把几张纸甩到两人眼前，“段子都给你们想好了，一会儿照着念，要声情并茂，否则你们一准儿后悔。”

　　莫晓羿赶紧抓到眼前，这什么段子啊，《结婚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