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松枝绿》翠寒烟

1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选拔，选拔，选出来再拔了他们的尖牙利爪，傲气自满，将他们拔到一个新的高度。

　　从地方部队出来的同志们井然有序地走下直升机，自动汇合后形成一个队列，宇文昊站在中间，旁边都是不认识的人。在队列前方，一位少校说半年前新建了一支陆军特战旅，军校学生占百分之九十五，此次他们也将参加统一的选拔赛，大家公平竞争，狭路相逢勇者胜。

　　宇文昊听后脑子忽然灵光一现，心道既然自己能来，那莫晓羿也会来吧？除非那小子太逊，不够格儿上这选拔，思来想去，觉得不可能。万一他真不在这，以后碰到非要好好嘲笑一番。

　　选拔开始还得几天，这群人被领去临时宿舍，临时宿舍是特战旅的地盘，离“土著”们较远，似乎被有意隔开。宇文昊没时间深入研究上面为什么这样安排，只猜测是为了提前培养竞争意识。上面分寝室时，他落单了。他将多余的行李放到储物架上，站在自己的寝室里发呆。自己的编号明明卡在中间，怎么算也不会落单，太奇怪了吧。

　　“随便吧。”宇文昊喃喃自语，“老子还不爱跟人住一块呢。”

　　临时寝室很干净，因为提前通知过，所以派专人打扫了。宇文昊坐下来，百叶窗卷在天上，刺眼的阳光无条件投射进寝室，在地面留下几道黑影。发了会儿呆，上面没传下命令，也没人跟他解释为什么落单，百无聊赖中，他趴在桌边睡了一觉。这觉睡得香，要知道他在任务期间是没法睡上囫囵觉的，随时随地保持警戒状态，以防死人突然冲来把自己给啃了。

　　睡了大概一个小时，楼下传来哨响。宇文昊马上从凳子上弹起来，抓起帽子往楼下跑。

　　“速度不错！”

　　集合列队，干净迅速，绝不拖泥带水。宇文昊的眼睛朝前看去，那里站了个不认识的上校，皮肤黝黑，人高马大，一脸凶样，而且说话的正是他。

　　“稍息！”

　　大家稍息。

　　“立正！”

　　一群人又连忙立正。

　　那上校背着手，穿一身作训服，但他眼前的队伍穿着五花八门，有常服，迷彩，作训服，因为这群人都是从不同场合被上级抓来硬塞进直升机的。

　　“不错不错，精神抖擞。从一线过来的兵，精气神都足。”他似乎很满意宇文昊等人的表现，一时间，领了表扬的小伙子们嘴角轻弯，也十分得意。

　　“我叫马奇，是你们的教官，现在跟我去领作训服。”马奇扫了他们一眼，“向右转，跑步——走！”

　　宇文昊随着大部队跑向分发作训服的地方，一路上遇到不少“土著”，都对他们抱以轻蔑的目光，弄得前面那哥们直发牢骚。

　　“这还没开始选拔就搞起精神压迫了，没有一点东道主的胸襟。”

　　宇文昊哑然失笑，看来特种部队吸引力颇大，军校生的面子观也重，憋着口气要灭掉一线兵的气势。

　　这下好，对抗提前开始，并且一直漫延至食堂。

　　开饭前，所有人轮番去医务室进行最新一次的注射，宇文昊又是最后，他感到自己被排斥了。拎着新发的特制饭盒，他快步走向食堂，夕阳斜斜地铺在食堂上方，落日金红，他咽了咽口水，想起鸡蛋炒番茄。

　　这种饭盒，既是饭盒也是水壶，受到军队内外一致好评，在病毒肆虐的当今世界，每个人都只能使用自己的餐具，公共餐具不允许存在，这也是丧尸时代的新秩序吧。当然了，私下里关系好的，不怕死的，爱怎么吃别人的口水，没人管得着。

　　宇文昊去晚了，食堂里空无一人，他走到打菜的窗口，人家正在收拾，见还有一个兵，便把剩下的菜全倒进他的饭盒。

　　“你来选拔吗？瞧你衣服完全簇新，一眼就看出来了，好好加油，小伙子。”

　　宇文昊表示谢过，提了饭盒，在偌大的食堂找了个角落，慢慢吃起晚饭。

　　马奇说，今晚让他们休息，明天参观营地，然后大家围在一起交流思想感情，中午本地“土著”为他们接风洗尘，说白了就是联欢会，让两拨人见个面，互相熟悉一下。因为这个联欢会，他们思想交流时还得临时出几个节目，哪怕只是唱/红/歌，反正不能冷场。到了晚上，大伙儿一起聚餐，不过依旧是各自带上饭盒，没带的看着别人吃。

　　“一开始就把气氛搞这么紧张，联欢会确定不是互相拍板砖？”宇文昊边吃边想。很快，饭菜见底，宇文昊抹去嘴角的饭粒，刚准备起身，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叫骂。

　　“操！你哪的，你哪的！”

　　“操/你妈！你哪的，想练练？”

　　这么明目张胆，把纠察哥哥摆在哪里。

　　宇文昊跑出食堂大门，天比刚才暗了些，也红了些，仿佛涂满温暖的油彩，晚霞缓缓洒在这片土地上。

　　正前方五十米处站了两队人马，都穿着作训服，一队沾染了泥土草屑，一队崭新亮眼。要打架吗？那群人已经开始推搡对方。宇文昊眯起眼睛，忽然想起一个老兵说过，当兵的都不打架，还打狗屁的仗！可在军营里打架有背处分的危险，他们到底结了什么梁子，竟敢无视军纪，冒着被处罚的危险动手。

　　宇文昊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劝架的是二逼。”

　　不多久，一个二逼迅速向他们靠近。

　　宇文昊退回食堂，不想叫前面的人看见他。那些家伙血气方刚，互相看不顺眼，仿佛对面站着的不是战友，而是阶级敌人，三言两语不对盘，挥起拳头就上了。论训练环境，军校生有明显优势，可论谁的拳头硬，军校生差了一大截。

　　不是说天之骄子们不行，而是他们面对的兵王最近一年生里来死里去，对手都是力大无穷，随时要人命的丧尸，兵王出手就算有所保留，那种凌厉气势却是敛之不去的。偶尔，也有一、两个能对上兵王的军校生，但架不住几人围攻。打架不是请客吃饭，也不是古代大侠的君子决斗，我和你是敌人，先揍了再说。

　　宇文昊没良心地站那儿偷看，两边都不帮，过了一会儿，炊事班也跑出来看热闹。人越聚越多，除了二逼劝架中尉，其余人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还是那句话，不会打架的兵是孬兵，只要不弄死对方，军队领导对于打架这事儿基本都持理解态度。谁没年轻过，谁没冲动过，点到为止就是好兵。可问题也来了，军校生被压制，打红了眼，根本没有点到为止的意思。

　　“够了啊，欺负你们，我们先丢人！”来自一线的兵王们自觉没意思，也怕事情闹大上面真的严惩他们。

　　宇文昊想，“该算了吧。”

　　奈何军校生自尊心强，咽不下这口气。

　　宇文昊挺理解这群人，他们这种过五关斩六将收到军校录取通知书，亲朋好友夸奖，老师大力赞赏，同学羡慕的学霸，几时如此窝囊过。他刚去甲种部队时，营长可劲儿折磨他，硬是把他身上大半傲气给削没了。现在，几乎没人知道他是军校出身，战友们还常常笑他，“营长对你特殊关照，你要熬不住，就去后勤农场削猪崽子，拼命削，绝对没人管你！”

　　宇文昊哼了声，幸亏没沦落到去削猪崽子，营长给他设的坎儿，他都过了，尽管过得很吃力，而在他二十三年的人生中，给予他最大挫折的那位，他还没追上。他暗自下过决心，不给祖天戈点颜色瞧瞧，他就真去农场削猪崽子！

　　猪崽子表示：俺们躺枪了。

　　围观的一群人中，数炊事班最乐呵，一人一把花生米，快活的往嘴巴里扔。

　　“喂，小赵，最后还没躺下的那位是不是项光磊，一连那个格斗王？”

　　“是啊，是啊，瞧那身手，一挑三，不过我看他不行了。”

　　听了隔壁的对话，宇文昊注意起那枚仅存的硕果，对方五官不错，技巧不错，就是一脸旁若无人的自傲。

　　一对一，他不比一线兵差，也算有傲气的资本。然而，他不会审时度势，枪打出头鸟，打残一个算一个。

　　宇文昊琢磨，再这么下去，处分禁闭都跑不掉。

　　远远地，有人踏着夕阳而来，金色镶边，晚霞烘衬，妥妥的救世主风范。在小说里，这时候出现的人必是相貌英俊，身手不凡，思想高洁，无人匹敌，各种高端大气上档次。

　　宇文昊往前探了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项光磊！住手！”他出现时，劝架的二逼已经被项光磊推到一边，又被一线兵不小心踩了几脚。

　　宇文昊心头一颤，远处的救世主竟然是莫晓羿，他苦苦寻找八个月的人。

　　“连长，别拦我，老子跟他们至死方休！”项光磊扯着脖子喊。

　　莫晓羿相貌英俊，思想高洁，身手不凡差点，无人匹敌更是笑话，但这不影响他此时的角色。有的一线兵早就不想打了，为了群窝囊废被处分，犯不着吧。可对面的愣头青不知进退，时时挑衅，想给自己一个台阶都不行。

　　“妈的，项光磊！”莫晓羿冲过来抱住自己的兵，“停手！纠察来了。”

　　“纠察来了也不怕！”项光磊的豪言壮语惹得莫晓羿气急攻心。

　　莫晓羿生气地骂道，“我弄死你！”

　　弄吧，弄死他吧。宇文昊等着看莫晓羿怎么弄死项光磊，结果项光磊没事，莫晓羿却遭了一劫，被人一拳打在曾经受过枪击的地方。其实莫晓羿的伤早好了，他现在蹙眉也只是因为单纯的疼痛。可宇文昊看得无名火起，在炊事班惊讶的眼神中迈开步子，跑到项光磊面前，一腿将他踢倒在地。

　　莫晓羿本来想，项光磊误袭自己，惊呆了，内疚了，已经停手，这事该结束了。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踹了项光磊，有完没完，有完没完啊？“你谁呀？”莫晓羿正弯腰捂住胸口，没好气地抬头质问道。

　　宇文昊背着光，神色冷峻，脸皮绷得紧紧的，好像全世界人民都欠他钱。

　　“你……”莫晓羿瞪大了眼睛。

　　宇文昊一把拽住莫晓羿，将他拉起来，眼神落到其胸口，“怎么样？”

　　“没事，”莫晓羿秒懂宇文昊的意思，“早就好了。”然后他焦急地望着对方，“你挑得不是时候，纠察全看见了。”

　　“看见拉倒。”宇文昊放开莫晓羿，“遇到你，我就从没行过大运。”

　　“没行大运的是我吧！”莫晓羿想掐死这个不知感恩戴德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