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容意之

30、黑魔王的爱情

　　很明亮，很温暖。
　　这是雷古勒斯睁开眼的全部感觉。
　　和那个阴冷的洞穴以及刺骨的湖水完全不同的感觉，让雷古勒斯一时有一种浓重的失真感。发生了什么事？他记得……他应该是被阴尸拖进了湖里……是谁救了他吗？已经过了多久？那个人的东西呢？
　　“雷古勒斯……”
　　太久没有见到亮光，雷古勒斯的眼睛看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只看到似乎是一个少年的身形，声音听起来有些陌生，只是叫他的名字的时候似乎是满满的感情，情绪十分复杂。
　　“你……是？”太长时间没有说话，雷古勒斯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不过是两个字，就觉得喉咙生疼，忍不住想要咳嗽。
　　自从汤姆开始在这里照顾雷古勒斯，萨拉查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家养小精灵，此时他立刻召唤家养小精灵要了一杯水，然后把雷古勒斯扶起来：“先喝点水吧。”
　　雷古勒斯确实觉得嗓子干得难受，便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这才觉得舒服了很多。虽然还是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也把他看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于是有些困惑地道：“抱歉……你是？”他似乎觉得眼前的人有点眼熟，但却又想不起来自己认识一个这样年纪的少年。
　　汤姆愣了一愣，然后想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雷古勒斯大概的确是认不出来，有一点尴尬地咳了一声：“汤姆。”
　　雷古勒斯歪了歪头，神情依然困惑：“汤姆？”
　　“汤姆里德尔。”汤姆顿了一顿，再次补充，“不过我想你可能更加熟悉另外一个名字——Lord Voldemort。”
　　雷古勒斯先是愣了一愣，然后猛地支撑着自己往后退，甚至撞翻了汤姆手上的杯子。黑魔王？在他面前的是黑魔王？一时之间，他完全忘记了为什么眼前的黑魔王是少年的身形，整个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回旋，这是黑魔王，是……他背叛了的黑魔王。或许别人不会知道，但他再清楚不过，他背叛的不只是黑魔王而已，还有……他们曾经的感情。虽然到了最后，他已经无法分辨，究竟是他先无情，还是自己先无情了。
　　汤姆也没有去管摔碎的杯子，而是上前一步抱住雷古勒斯：“雷古勒斯，别激动。”虽然他的身体才11岁，不过雷古勒斯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现在身体又那么虚弱，被他这么一抱，倒是真的没办法挣脱。
　　“放开……”
　　“对不起，雷古勒斯，对不起……”就这么抱着雷古勒斯，汤姆几乎想要哭了。从满是阴尸的湖里把他背出来，再到请求萨拉查和戈德里克为他修复和稳固灵魂，然后是半个多月来的悉心照料，直到今日看到雷古勒斯醒过来，他才真的觉得一颗心回到了胸腔里。
　　“你……”少年的身上很温暖，听着对方的道歉，雷古勒斯有些恍惚，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黑魔王在……和他道歉？为什么？他不明白。只是这样的怀抱，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很久以前，他所拥有过的那个怀抱……
　　据父亲说，他刚出生的时候黑魔王大人还抱过他，但是他不记得了。记忆中他第一次看到父亲经常提起的“Lord”的时候，大概是十三、四岁的时候，跟着父亲去Voldemort庄园参加一个聚会，不过那时候也只是对那个英俊、强大且神秘的男人充满了敬仰之情。是什么时候，这份敬仰之情渐渐地变了味道呢？在他一次次摸着他的头喊他“雷古勒斯”的时候？在他笑着指导他一些黑魔法的时候？在他一次次在食死徒的聚会上夸奖他的时候？在他醉酒时和他吐露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的时候？他不记得了。但是在他十六岁的时候，终于鼓起勇气向高高在上的黑魔王大人表白，而伟大的Lord Voldemort并没有拒绝他。
　　从那以后，他更加努力，因为他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要强大的足以和Lord Voldemort站在一起。只是没有想到，他所拥有的时间是那么的短。他们在一起以后没多久，汤姆就变了，更加残忍，更加阴郁，也更加暴躁。这样的变化并没有停止，到他十七岁的时候，汤姆已经难以控制自己，并且——已经忘记了他。他被赋予了一个任务，将那个挂坠盒放到那个阴森的洞穴里。他不知道那个挂坠盒是什么，但是可以感觉到他的危险。他背叛了他。把挂坠盒换成了假的，让克利切把真的挂坠盒带回布莱克老宅，而他自己，带着曾经的满腔爱意，沉没在满是阴尸的湖里。
　　“雷古勒斯……”
　　再次被呼唤的时候，雷古勒斯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出来，忍不住有些想笑。说起来他的一生，还真是挺短暂的，真正说得上什么的，也不过是最后的一年。只是，原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还会醒过来？还会……看到他。
　　“Lord。”慢慢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拥着他的怀抱依然温暖，他却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其中的温度，“您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是我背叛了您，我愿意接受您的惩罚，只是，请饶过布莱克家族。”他不知道他已经睡了多久，久到面前的人重新变成了一个少年。但不管过了多久，他都要保证，他的行为不会对布莱克家族造成太大的损伤。经过了西里斯的事情，布莱克家族已经承受不了更多的一次打击了。
　　汤姆僵了一僵，扶着他的肩膀让他看向自己：“雷古勒斯，我还是比较喜欢听你叫我汤姆。”
　　“Lord……”
　　“雷古勒斯。”
　　“……汤姆。”雷古勒斯叹气，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适应，他终于可以看清眼前人的容貌。和成年后的Lord Voldemort很像，只除了眼睛。过去他的眼睛血红血红，而如今则是漆黑。
　　“我想我需要和你解释一些事……”
　　汤姆的话还没有说完，房间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幻影移形的声音，萨拉查在下一秒出现，看到房里的情况，愣了一愣：“雷古勒斯醒了？”
　　“嗯。萨拉，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汤姆看着雷古勒斯瞪大了眼睛显然没反应过来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笑，“雷古勒斯被你吓到了。”
　　“来找点东西……看来不在这里。”萨拉查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没有发现厄里斯魔镜的踪迹，于是准备去下一个地方，“好好照顾他。我会让戈迪过来看看。”之前他一时尴尬把厄里斯魔镜给弄走了，原本是应该放到一个只有通过蛇语才能进入的密室里的，他也就没在意。这几天看邓布利多似乎在霍格沃茨里找什么东西，他才想到邓布利多给哈利设置的考验大概是需要用到厄里斯魔镜，就想着把它给放回去，只是到了密室里一看，才发现当时可能一时走神，竟然放错了密室，于是只能趁着戈德里克不在的时候一个密室一个密室地找过去。好在他的密室虽然多，但比起戈德里克的来说还算是少的，也找的差不多了，不在这一间里，剩下的也就只有两三间了……
　　“这里……是霍格沃茨吧？”雷古勒斯看着汤姆身上的霍格沃茨制服，巨大的震惊让他忘记了刚才两个人之间的尴尬，“刚才……他在霍格沃茨里幻影移形了？”他记得，就算是校长，也是不能在霍格沃茨里幻影移形的。
　　“嗯。”汤姆眼底还有着淡淡的笑意，“这和我要告诉你的事情有关。”
　　雷古勒斯费了好半天才让自己的思绪恢复正常，但看着面前人明显轻松了许多的表情，却再也开不了口叫他“Lord”。
　　“雷古勒斯，我要向你道歉，为我竟然忘记了你……”汤姆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然后开始讲述从很久以前开始到现在，他所记起来的东西。其实他的记忆还不是很完整，但关于雷古勒斯的，已经基本齐全，剩下来的想来也不是那么重要——毕竟已经是失去了理智以后的记忆了。
　　雷古勒斯安静地听着他说，只是脸色越来越苍白。他没有想到，竟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没有想到，他竟然分裂了自己的灵魂，没有想到，布莱克家族竟然……竟然……
　　“对不起，雷古勒斯。”汤姆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但我想你应该知道。”雷古勒斯布莱克是布莱克家的小少爷，他有权在醒来的第一时间知道布莱克家的现状。因此，即便是有可能让雷古勒斯从此拒绝他，他也不会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这是他对雷古勒斯的尊重。
　　雷古勒斯向后靠在墙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明白面前这个人的意思，但是他想他需要一段时间好好地想一想。对他来说，只是一觉醒来，布莱克家就突然之间没了，他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虽然他知道，整件事并不全是眼前人的错，但至少现在，他没办法说出不怪他的话来。
　　“汤姆……”
　　汤姆此时已经从床上下去，用魔法收拾掉了地上的碎杯子。听到雷古勒斯叫他，他便转头对着他一笑：“我知道，雷古勒斯，我会给你时间。好好休息吧，我去找戈尔来帮你检查一下身体。”
　　雷古勒斯并没有挽留他，只觉得心里乱的很。他知道自己还喜欢，甚至是爱着这个曾经的黑魔王，但是父亲，母亲，整个布莱克家族的荣耀，还有……西里斯，这些东西，都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现在他还走不过去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