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梅若水

110、破好事伊凡深恨

　　孟妍端上一杯茶，劝道：“老爷，您刚醒来，还是多休息会儿吧。”
　　“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老太爷坚持道。
　　无奈之下，孟妍也只好陪着，走到门口时老太爷又停下来，对周氏说：“你也该好好反省！”然后由孟妍扶着向前院走去，剩下周氏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屋子里，眉头紧皱。
　　当老太爷来到书房时，新情正在收拾屋子，伊凡靠在沙发上睡了，他拍了拍早已准备好的行礼，冷笑一声问：“你们是准备到哪里去呀？”
　　新情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身来看时吓了一大跳，脸色惨白，结结巴巴的说：“老太爷好，姨太太好。”
　　老太爷见面前这样一个乖巧的女孩子竟被自己吓的魂不附体了，竟有一些同情，他淡淡的说：“一个丫头，被周大老爷看上是你的福气，你非但不领情还在梧楸掀起了这样大的一个波澜。”
　　新情不知该如何回答，在此之前她还从未跟老太爷说过几句话，油然而生的一种恐惧感，更何况这次老太爷专门过来问话的，更是吓得不知所措，“回老太爷的话，这一切并非新情本意。”
　　“这一切并非你的本意？可是它也不是我的本意，你明白吗？”
　　“新情明白，您身为梧楸长者，是最喜欢家庭和睦生活安宁了，怪只怪新情身卑体贱，连求死都不能。”
　　“这也不是我的本意。”老太爷叹了口气，新情和孟妍又是吃惊又是不解的看着他。
　　“你在府里一直是安分守己的，这我很满意，记得我曾经向周府的人说过，把你嫁出去，就当是梧楸嫁出去了半个女儿。”
　　新情闻此言，又惊又喜，惊的是她从未见过老太爷又这样的和蔼慈祥的一面，喜的是因为自己在梧楸竟有这样高的地位，这是她梦也梦不到的。
　　老太爷继续说：“我也曾说过，你是一个不一般的丫头，事实证明果然如此，你竟肯为了慧放弃那许多荣华富贵而投湖，这样的痴心倒也着实令人感动，我也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你的努力我看到了。”
　　新情此刻已没有刚才的恐惧感了，反而增加了几分激动。
　　“本来周府第一次向我提出要你的时候，我的心里并不像以往送丫头离开那样的平静，但是我还是答应了，因为我不知道你和慧的事儿，我不知道你会不羡慕荣华富贵，我本以为把你嫁到周府那样的人家就算是做妾你也会欣喜万分的，可是我没有想到啊……你太让我失望了。”
　　新情万万没有想到，此时的老太爷竟会是这样一个人，她已经完全被感动了，眼里闪着泪花说：“是，新情让老太爷失望了。”
　　“可是……”老太爷话锋一转，便刚才的柔声为历喝，“正因为有了这些事的发生，才更坚定了我的决心，不能再让你留在梧楸了。”
　　老太爷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大，连孟妍也大吃一惊，新情也用惊恐的眼睛望着他，“慧一直是一个很感情用事的人，更何况他的年龄还这样的小，行为又很过激，所以我要警告你，在我还未给你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家之前，你不准再见到他！”
　　新情闻此言犹如当头一棒，顿时呆住了，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了下来，老太爷对这些熟视无睹，依旧冷冷的吩咐孟妍，“你把她带到周氏那里去，并告诉她，从今以后不准再叫她离开一步。”
　　孟妍应着过去拉新情，新情并不反抗，因为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和力量在老太爷面前反抗，任凭孟妍拉着她走开，离开屋子的一霎那，还不汪回头看一眼依旧在熟睡的伊凡，老太爷在临走之前也看了伊凡一眼，转身从屋子里取出被子来为他盖住了身体，又轻轻的走了出来，吩咐下人把门从外面反锁上。
　　吃罢晚饭，伊秋来到伊凡的书房，见门上了锁，很是吃惊，透过玻璃向里望，只见伊凡身上搭条被子，躺在沙发上睡了。
　　他用力的敲门，许久伊凡才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到屋子里这样黑，习惯的伸手向床头去开灯，却不觉得自己是躺在沙发上。当他从沙发上摔下来的时候，才真正的醒了过来，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这样睡了？”
　　伊秋还在外面敲门，并大声的唤他的名字，伊凡这才摸黑开了灯，尔后去开门，却无法打开，他也不知道门已被老太爷上了锁，隔着门问：“二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伊秋也在外面大声说：“我正要问你是怎么回事儿呢！是谁反锁的门？”
　　此时伊凡恍然大悟，把窗子打开，伊秋也走到窗户下，伊凡说：“一定是老太爷怕我出走才锁的，可是……可是情儿又去哪里呢？该不是老太爷把她带走了吧？”他这样猜测着更加心急起来，伊秋透过窗子把车票递给了他，劝他道：“你别急，我先帮你到母亲那里去看一下。”然后就消失在黑夜里。
　　伊凡则不安的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周氏见伊秋来寻人，连声否认，伊秋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一定知道新情的下落，便自作主张的把他们要出走的消息告诉了她，“母亲，本来这件事我们是要瞒着您的，但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三弟早已下定决心走了，我才帮他买的车票，若是您真的知道新情现在在哪里，我希望您能告诉我，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把新情留下来也是母亲一手造成的，难道您就不想想，她若是不走的话，她将面对的是什么，她又怎么样去见府里的其他人？您为什么不肯帮帮他们呢？您说过我们的幸福是您最大的安慰，可是您现在这样做并没有给我们幸福，您成了老太爷的帮凶了。”
　　“住口！”周氏拍案而起，“这是你对母亲说的话么？”
　　伊秋不言语了，周氏又坐下来，也并不说话，伊秋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明天晚上他们便要走了，若是太太您真的知道的话就请您转告她，并还她自由！”伊秋说完这些走开了，周氏气愤地把手绢往桌子上一丢。
　　伊凡还在书房里焦急的等待着，当看到伊秋的身影，马上跑到窗边来问：“怎么样，二哥？”
　　“你放心好了。我保证明晚你们走之前，她一定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次日清晨，三太太来到周氏的房间，用打探的口吻问：“大嫂，您真的把沐竹送走了么？”
　　“三妹妹平日里可是从来不关心这些事儿的，怎么今日大清早的跑到我这里来问起了这个？”
　　“这不是我平日里忙么？您弄出这么大个动静来，我能不听到点风声么？您为了慧倒是把新情那丫头留住了，却从四妹那里把沐竹抢过来送了出去，这样做您不怕别人说闲话么？”
　　周氏的脸上立刻不悦，当也并不发作，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淡淡的说：“三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您们难道就没有一点同情心么？情儿这次投湖是救的及时才幸免，难不成你们还要逼着我把她送出去么？我这样做只是出于同情心罢了，像三妹说的什么为了慧的话，倒好像是我有私心似的，那你们干脆也把杏儿送出去算了！”周氏气愤地说。
　　“大嫂，您别生气，我可没有那个意思。”
　　“难道三妹是来替四妹打抱不平的么？”
　　“我只不过是昨日里听人这么一说，我不大相信就过来看一看，这屋子里只有咱姐妹俩个人，我才刚是没有什么顾及，随口说了两句而已。我更担心大嫂日后见了大哥大嫂他们该如何面对呢？您当时可是跪在先大嫂的面前说是要好好的照顾弘儿他们的，可是现如今却是少了一个，那您以后好交代么？”
　　周氏闻言大吃一惊，“这事儿你们也听说了？”
　　三太太这时反而笑笑，不说什么了。“
　　周大老爷在外面喝得醉醺醺的，直到天明才回家，进了堂屋看到周夫人便走过去唱道：“娘子——”
　　周夫人气愤地打开他的手，“别闹了，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样了，今日竟喝到天亮才回来，难道你从梧楸接过来的新人还要我照顾不成？”
　　周大老爷走路不稳，摇摇晃晃的随时可能倒下，周夫人十二分不情愿的把他扶到椅子上，气愤地说。
　　周大老爷听她这样说，口齿不轻的反驳道：“正是因为我娶新姨太，一时高兴才多喝了些嘛。难道你还吃醋不成？”
　　周夫人气愤地站了起来，“你今日娶二房，明日又娶三房的，我吃的过来么？”说罢气呼呼的走出了堂屋。
　　周大老爷并不气愤，依旧是笑眯眯的来到新房，沐竹怀着恐惧的心情等了他一夜，将近黎明时才上床睡了，当周大老爷怀着一份激动与欣赏的心情走近去看时，惊的大叫出声，沐竹也被惊醒了，坐起来惊讶的看着他。周大老爷也吃惊的看着她，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大半天，疑惑的问：“你是谁？”
　　沐竹又气又羞，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我是沐竹啊！”
　　“沐竹？”周大老爷愣住了，又追问了一句，“那个叫新情的呢？”
　　“新情？”沐竹一下子明白了，原来他并不是随随便便的就娶一个新姨太的，而是点名要新情。虽说沐竹开始时十分不愿意来到周府，可现在毕竟是周府的人了，她也认命了。见周围的人都这样爱新情，没好气的答道：“投湖自尽了！”
　　周大老爷一下子便愣住了，“什么？投湖？自尽？”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这是他的酒也醒了一大半，踉踉跄跄的回到正房来，周夫人见了吃惊的问：“这么快就回来了？”
　　周大老爷痛惜的说：“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