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吟》榕纱

13、学武

　　“紫英仙子！”
　　“云墨，你没事吧？”宏亮而又熟悉的声音。
　　我缓缓睁开眼，眼前竟浮现出一大群人的身影，只见朱夫子正关切地望着我，那种和蔼的表情还真让人有些难以适应。
　　我尴尬地笑笑，低头抿了一口朱夫子递过来的茶水，只见他又缓缓开口道：“你是几十代书院弟子中第一个能解开冰蝶咒的人，这蝶索本是禁物，但不知为何小厮会摆错，亦或是机缘巧合吧，以后，它就是你的了。”说着，递过来一件闪闪发光物件。
　　我接过。任由蝶索冰凉的质感摩挲着我的中心，中间束着的蝴蝶似乎在翩飞，但只是一刹那，就不动了。我轻轻抚了抚它，又想起梦境中亦真亦幻的紫英仙子，勾唇一笑。
　　“多谢夫子。”

　　在饱饱地睡了一宿后，我满怀希望地以为起床后就可以享受到极为优厚的待遇……结果，我只能不断哀叹自己的很傻很天真……
　　“我不管你们从前学过什么各式各样的武功，在这里，一切从零开始！从第一招第一式学起，在这里，只凭天赋和本事说话！”听朱夫子这样说，我在心里暗暗叫好。可不是嘛！这里总归是古代，单凭我这赤手空拳的“空手道”，又空有一件完全不会使的好兵器定活不长久，现下学功夫倒也省心了不少呢！这也要感谢云翊兮误打误撞将我送至此地，想罢，便感激地望了一眼云翊兮。这家伙显然是被我这一眼给吓住了，用极其诧异和惊恐的目光会射过来。真是拿他没办法，我揉了揉笑得生疼的肚子。
　　接下来便是极为“格式化”的扎马步，纠正握拳的姿势啦什么的，这些简单玩意儿显然是难不倒有着功底的其它公子们啦……所以，当这一切很自然地快速进行时，我并不感到惊讶，但当看到这个时……我瞪大了双眼。
　　剑。
　　没错。
　　是真剑。
　　望着手中那仍闪着寒光的物件，也不知是激动紧张还是怎的，我的手竟剧烈颤抖了起来。没错，我是自幼爱兵器，但那些也顶多是在电视上看到。我自以为蝶索已经是我心理能承受的最大限度了，却没想到这赤裸裸的杀气是如此的可怕……
　　手心剧烈地出汗，我紧紧咬住下唇，双眼紧闭不敢睁开，恰在此时，一股恰到好处的暖流抚上了我冰冷的手背，似乎都要将这冰块一样的利器给融化了……
　　“没事吧？”同样温暖轻柔的话语。我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云翊兮紧张而又焦急的面孔，竟衍生出一种夺人心魄的美感来，我笑了笑，刚想感激地向他说一声“没事”，他却瞬时变了脸色，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换上了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哟！我就说嘛，自恃‘顶天立地啥都不怕’的堂堂男子汉柯……哦不，云墨，又怎会惧怕这区区一把小剑呢？你说是吧，表弟？”说罢，还用他那“帅死人不偿命”的电眼向我眨巴了两下，搞得我恨不得把前两天尉迟槿塞到我肚子里德那只鸡腿连皮带骨头的给他统统吐出来……
　　“够了！”我不耐烦地向他吼道，“当心我拿到剑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你哦……”我还邪笑着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剑，云翊兮见状连忙笑着捂住了嘴。
　　也不知是“洛兄”的感染力如此强大还是别的什么，我细细打量着手中的剑，竟发觉它是那么的可爱，这便是所谓的“心灵相通吧”……，看来，正躺在床底下的蝶索也是需要这一番“精神洗礼”的……想到这儿，不禁笑出了声。
　　朱夫子也正好发完了兵器，心情貌似不错的他亦没注意到我的笑声，只见他清了清嗓子，扯开他持久宏亮的声音喊道：“各位莫再喧闹！方才我给各公子都发了一把剑，你们也不必惊讶，自古以来我们宁香书院就是不发木剑的，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练习，切莫浪费这大好物件！”我轻轻点了点头，瞄了眼正处于极度认真状态的云翊兮，浅浅一笑。
　　“好，那么现在我就把剑法的几步重要招式授予你们，认真看好！”朱夫子说罢也从身旁拔出了一把剑来。
　　“第一式，横渡飞云！” 照着朱夫子的样子，我将双腿交叉，右手持剑冲向前方，却因重心不稳忽地摔倒在地，剑亦落在了地上。其他的公子们都把目光齐齐投向我，我羞愧得无地自容。
　　“云墨，你是怎么练武的？！剑武的基本要式你都不会，如何当武生？！”朱夫子大喝道。
　　这时，云翊兮充满磁性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夫子，舍弟前些时日扭了腰，故不善剑术，可否待他稍适休整几天再加以操练？如何？”
　　“那么，至多两日。”朱夫子有些怏怏不悦地说道。
　　我十分感激地冲云翊兮笑了笑，但他未曾看到。
　　“第二式，飞雪玉花！”“第三式，箭步成弦！”……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天时间内，我便百般无聊地呆坐在一旁看着其他公子们舞剑，并且还要不间断地“呻吟”以装出“病人”的样子。但，新的麻烦又产生了，这剑式我该如何学会呢？去请教夫子，恐怕会被他逐出武班罢……若是去问云翊兮，又怕被他耻笑……该怎么办呢？
　　于是，这个疑惑便在我的小脑袋中根深蒂固并且牢牢地纠缠着我，晚膳也为用的我便在深更半夜躺在床上辗转扉侧。
　　窗外传来了几声低沉的鸟鸣，我深深叹了口气，暗自悲叹“没想到在古代竟也是个差生”，然后缓缓地合上了眼，谁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却不适时地传入了耳膜。我抬眼看了看仍在熟睡的尉迟芊，悄悄起身推开了门。
　　夜色中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是他那一身书生服方才让我辩出他是自己人。“阁下是？”不待我说完，那人便将我拦腰勾住，脚尖一踮，我的足下竟失去了知觉！乍一低头看，哪里还有地面的影子？！我俩早已临空“飞”起，冷冷的夜风正肆意吹着我的鬓发，我惊诧得合不上嘴：“你是谁，你究竟是谁？”，那人却不答话，只是脚尖再一次从枝丫上踮过，再一次凌空飞起，这时，我借着月色才发现他竟戴着面纱。
　　他会轻功。我在心里暗暗猜测，脑海里又浮现出当时在将军府尉迟槿临空飞下的动人之景。难道……不，不会是他。我立刻否决了自己的猜测，亦或是根本不敢想象。
　　正处在幻想之中，脚尖处竟有了知觉，再低头一看，我已安然停在了地上。连忙抓住那人搂着我的手，并按着空手道的一招一式准备将他弄个脱臼还是骨折什么的，结果竟被他巧妙地挣脱了！我顿时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对他吼道：“有本事就露出你的真面目来，既然是本院的同仁，何若用此计来愚弄我？！”
　　那人略微沉吟了片刻，压低了声音对我缓缓说道：“我无意伤你只想……”
　　“够了！”，我继续朝他吼道：“我才不管你是无心还是有意，反正你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来就没安什么好心！” 那人便不再争辩，只是弯下身子缓缓从地上捡起了两根枯枝，又递了一根给我。“我只是想教你练剑而已。”那人低声吟道，听不出悲喜。
　　我心中一惊，是我错怪了他……竟一时间不知所措了，我茫然地望着他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拿着吧。”那人仍是不露情感地说道。
　　于是我便惶恐不安地接过了木枝，静静地望着他。
　　很奇怪，我根本听不出这人的声音究竟出自何人，亦或是我从未注意别人的音色罢……总之，此人给我的，是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受。
　　“第一式，横渡飞云！”不待我思量片刻，那人已使出了放慢节奏的招式，便不再多想，跟着他挥舞起手中的木枝来。
　　出剑、翻转、旋手、跳跃……那人灵巧的身影在我的瞳孔中一次又一次地放大，于是，我的腰肢似乎也愈发柔软了起来。
　　“第二式，飞雪玉花！”脚尖在地面上轻轻旋转，剑飞快地在手中挥动着，于是一旁树上的叶子都被剑气感染，纷纷飞落下来，在我转动的身躯旁如蝴蝶一般翻飞，更有甚者，借着晚风缓缓落于我的发丝上，真如花瓣一般完美。
　　“真美。”那人轻轻动了动嘴角，眼神似乎也缓缓迷散了开来。
　　“你说什么？”我放下剑，不解地问道。
　　那人立马又恢复了原先的冷冰冰：“第三式，箭步成弦！”我愤愤地敝了他一眼，便又随着他的步伐挥起了木枝。
　　步伐如飞，我兴奋地咧了咧嘴，两腿往空中跃跨，随着手中木枝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出，我仿佛感受到周身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喷泄而出，一根根树枝竟被我手中的一根木枝横空劈断……
　　我连忙翻身着地，不解地望着那蒙面人，他迟疑了下，然后缓缓道：“当你的注意力集中在某一点时，便会衍生出一种强大的力量，亦称‘杀气’。”
　　于是在那人不解以及鄙夷的目光下，我激动地又跳又叫：“哈哈，我真乃盖世的练武奇才啊！”
　　“第五式，浪里淘金！”于是我又在他的催促声中极不情愿地练起了剑法…… 翻身、旋手、跳步、射剑……一次又一次的舞剑，一次又一次地跌倒，这些，只不过是皮毛而以，为了学武，我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第十式，剑起沧澜！”两个声音同时激昂地发出，连树叶仿佛都要被这声波震落。
　　轻轻将木枝别在身后，嘴角上扬：“如何？本公子悟性很高吧！”
　　那人并不答话，又将我拦腰一抱，脚尖一作劲，又离开了地面。这次我不再恐惧了，干脆低头欣赏起地面上的风光了。
　　“今后学武要全靠你自己了，我不会再教你了。”声音又缓缓响起。我又重将视线移动了他脸上，他长长的睫毛正被风轻轻吹动着，颇是动人。忽然一阵风吹过，那人脸上的面纱被风佛走，动人心魄的面容完好无缺地展现在我面前。
　　“是你！”还没来得及尖叫，只感觉肩上一酸，便失去了知觉。
　　那人点了我的穴。

　　年少的梦念，又萦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