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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第161章 一夜白头,一世颓废 ...


  •   开朝之后发生了几件大事,第一件就是谢玄的死,第二件则是年仅五岁的谢玄独子谢瑍被册封为太子,尊裴冉亚父。

      第三件,裴冉宣布,自己将终生不娶,完全断了有人往他身边送人的“好意”。

      朝中,苻坚被封为开国侯,赐长安故居紫霞宫。

      拓拔珪封当朝左相,锦华为右相,三少将军升为主将,执管军事,高虎为禁卫统领,等等等等,唯沈逸暂无封号,也无封地,也不撤销其兵权,就那么干巴巴的吊着,好像蜀国根本没他这个人。

      次月,裴冉迁都健康,改国号为玥。

      自己也不知为何偏要选这健康作为首都,或是那里才是天下正统,名正言顺。

      当踏入那曾经靡靡过的寿安宫,那里的点点滴滴妨如昨夕,近五年的年华不过弹指一挥,回头看时,还可以记得那么清。

      只是突然觉得,痛似乎已经不是深刻了,或许是因为已经没有那么爱了,只剩一道坚硬的外壳,苦苦支撑。

      然时间实在是一件了不起的东西,他可以让所有的东西慢慢变质,也可以让所有的美好或是不美好也慢慢淡化,或是当老去那天,再回头看过,发现一切不过都烟消云散,随风去了。

      裴冉走过每一处,不知是想找回些什么,还是在重温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欢乐或痛苦。

      打发了随从,他慢慢地走向了那个荒芜偏僻的后山。

      不知为何,那么多年之后,他最想来的竟是那座偏僻的后山,那曾经游荡于此的孤独。

      不知是谁在这时候吹起了哀伤的箫声,那不成调的【相思愁】让裴冉脚步一顿。

      记得在成都的皇宫里,他也听到过这样不成调的【相思愁】。

      心像跳出来般,好像有一个东西呼之欲出。抬首寻去,只见在那山的后面慢慢走出一人。

      萧停,四目而视。

      一个寒凉如水,一个满目深情。

      而后,他注意到了那支镶金的白玉箫。

      “怎么是你?”裴冉凉凉的说:“这箫怎么会在你手里?”

      语气与眼神般,不藏丝毫温度。

      沈逸放下玉箫,颤声道:“冉儿,自从那日你离开,我便派人一直寻找你,后来却发现了你遗留下的玉箫,我一直把它留在身边,每次思念,都会在上面寻找你的温度,你看,我现在都能吹出那首曲子了,虽然我知道,吹得并不好听,可是每吹一次,我便能体会到你那时的心痛,冉儿,如果有一种方式让我弥补,哪怕让我加倍的承受过去给你的伤痛,我也心甘情愿。”

      裴冉把目光渐渐移到那支白玉箫上,发现那动听的话语,竟不能让他产生丝毫的涟漪,好像一个陌生人在那说着跟他毫无关系的东西。

      原来那曾经的爱,早就在不知什么时候,消失无踪了。

      原来,那个叫沈逸的,曾经铭刻在他内心里的名字,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清除干净了。

      所有的爱或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心,已经没有了他。

      他冷淡的伸出手,冰冷的眼神看进沈逸热烈的眼眸:“拿来。”

      沈逸没有丝毫犹豫,乖乖的奉上白玉箫。

      裴冉接过,垂首,指尖慢慢的磨蹭着每一处。

      沈逸心跳加快,不知从何处升起了丝丝希望。

      “沈逸。”

      裴冉唤道,这是他这么久来第一次承认这个名字。

      沈逸满目含春的望着他,紧张的手脚发紧。

      “知道么?”裴冉继续说道:“是什么力量让我站在现在这个位置?你又可知,我牺牲了什么才站在现在的位置上?”

      沈逸愕然,不知如何答复。

      “是恨,因为恨我走到了现在,可是却因为恨,我失去了自己人生中最最亲近的人,所以,我不想再恨了。”

      沈逸神经绷紧,一时不知这话到底是怎么一个意思。

      然后只听裴冉说道:“我也不会再爱了。”

      沈逸心里咯噔一声,他颤抖的想去触碰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却被裴冉瞬间躲避开来。

      “不,冉儿,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知道,你只是无法原谅我,相信我,我会弥补你,我会弥补你的。”

      “弥补?”裴冉突然大笑,猛一施力,白玉箫一把摔在了身旁的石头上。

      “不,”沈逸长吼一声,飞快的扑了过去,可是还是来不及,白玉箫已被摔得四分五裂,甚至有几颗碎渣溅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沈逸,我们之间就如这白玉箫,碎了,即使再怎么粘合,也拼不回原先完美无缺的模样了,我们之间,终是有了裂痕,永远都回不去了。”

      “不,不,”沈逸狂吼着,疯也般的去拾地上的碎块,他拼命的拼着,可是怎么也无法聚集在一起,越慌越乱,越乱越慌,终于还是成了一地的碎块,拾也拾不起。

      “不会的,不会的,”他喃喃自语的,几乎呆滞的望着自己的手心。

      裴冉冰冷的转过身,背对于他,夕阳西下,那抹身影决绝而孤独:“忘了我吧!沈逸,如果你真的想弥补我,就请远离我的世界,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风,撩起了他头发,在夕阳的照耀下,美得不敢直视,而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沈逸,放软语气说:“我会下旨,给你一块封地,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守,也足以保证你以后衣食无忧,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那话,沈逸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只一遍一遍的拼凑着那几块白玉箫,看他们终究散落身旁。

      “真的不可以了么?真的不可以了么?”他一遍一遍的问自己,连裴冉的离去都忽略掉了,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他和那散落一地的白玉箫。

      “是或是,又非是;近则近,又非近。乱花溅入迷人眼,风雨飘摇,雾里聚散,难得几回生,却是红颜一去不复返,俩相望,空悲切,咫尺天涯不复还。”

      原来有的东西,冥冥中真的早有注定,就如这短短的几句签文,却印证了他们最终的结局。
      这夜,突然变天,本来温暖的初春,竟下起了大雪。

      等浔阳郡主和李元显找到沈逸的时候,还以为他冻死在了雪地里。

      那一身的僵硬,那呆滞的眼神,还有那一头如雪般的白发。

      如果不是探在鼻端那似有似无的气息,如果不是那颤抖的唇还在隐隐喃喃着什么,他们一定会把他直接拉去埋了。

      他们不能理解究竟是什么让沈逸变得如此模样,一夜白头,好像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打击,但也不难猜出,尤其,那手里捧着的东西,就是最好的证明。

      都说女孩多情,浔阳郡主哭了一路,可是谁也没敢去找裴冉,只是把沈逸送去了他的封地。

      至此,沈逸不理世事,终日以酒相伴,在那片自己亲手种下的桃园中,浑噩度日,唯有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可让他清醒片刻。若不是李元显忠心跟随,照顾左右,他早就醉死在桃园里,成了一堆腐尸白骨。

      某日,浔阳郡主来看,只见沈逸赤着双脚,一头华发散乱,胡子邋遢的倒在桃花树下,抱着个酒坛子往嘴里大口的灌着酒,一双本来让人胆颤的眼睛早已没了神采,那副醉生梦死,自暴自弃的模样,说去,谁会相信这就是曾经君临天下,威严霸气的晋孝武皇帝?

      只问情之一字,本是一把双刃剑,可以让人到达极乐,也可叫人坠入地狱,万劫不复。

      反观,裴冉就真的快乐么?

      他说不恨了,可是砍去那满座皇宫的桃花树又是为何?

      他说不爱了,可是月华下,那眼中滚动的晶莹又是为谁?

      又为何,夜夜难眠?

      又为何,没了笑容,失了真颜?

      那寿安宫内长明的灯火,熬的究竟是谁的血,苦的又是谁的心?

      干娘,如今的太后娘娘终于看不过去了,治疗失眠的药每次送来,到凉了也都没有喝,好好的一碗搁在那里。

      眼见那双灵动的眼睛变得死气沉沉,越发的冰冷,眼见那深陷的脸颊再不复当初的圆润,太后娘娘终于绷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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