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重生魔祖》伊甸雨

35、师徒（三）

　　鸿钧见通天一收平时的嬉闹，居然对自己这般客气起来，不禁大为纳罕。
　　他将手虚虚一扶，微微而笑：“通天道友为何行此大礼？”

　　通天哪里肯说是被鸿钧强大气场所震，而且先前听其讲道，自然便有了师徒之份。他与二位兄长回到昆仑山后，老子特意嘱咐他今后要以师礼对待鸿钧。起先他还不放在心上，如今再次拜访鸿钧，竟有了仰望之感，无形中生出敬意，这才心悦诚服地认了他道门祖师之名。

　　通天虽对鸿钧行了大礼，可还是脱不掉旧日的性子。如今见鸿钧来扶，便顺势起身，笑道：“许久不见鸿……老师，我甚是想念，因此上来讨杯茶喝。”

　　鸿钧感到他的些许拘谨，他忽然有些怀念旧日里，三清随意来访喝茶下棋的情景。可是此景不再，连昔日友人都毕恭毕敬的，俱不敢呼唤他的名字。
　　第一次讲道之后，他被尊为道门之祖，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天意。高高在上，在苍穹中俯视着蝼蚁般的生灵。
　　他已成为大荒之中最尊贵的神，被当做圣人般供奉。
　　然而紫霄宫内，也越发地冷清了。

　　鸿钧回过神来，朝通天含笑道：“随我到后面的竹林去罢。”
　　说罢，他将通天领到墨竹林的小亭处坐下，欲像以前一般，亲手为他斟茶。
　　通天连忙起身夺过茶壶，嘻嘻一笑道：“怎敢劳烦老师动手，还是我来罢。”说完果真斟了两杯茶，先用双手奉予鸿钧。
　　鸿钧接过却不喝，掂起案上的一枚白玉棋子，用指尖轻轻地抚摸着，随后落在棋盘上的一处。
　　通天托着腮说：“这不是上回老师和二哥下的残局？到如今还没下完呢？”
　　事实上，他三人受了鸿钧的指点，这千百年来只顾着在洞府修炼。除了通天耐不住寂寞跑了出来，老子和元始竟一直都在潜心修道，更别说来找鸿钧喝茶下棋了。
　　天上一刻，地上已过了数日。案上的棋盘和棋子，早蒙上一层薄薄的尘。
　　这个棋局，可还有下完之时？

　　鸿钧用唇略沾茶水，开口问道：“道友此次前来，只是为了问我讨杯茶喝？”
　　通天忙不迭地点头，道：“山中寂寞得很，便出来透透气。”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忙摆手道，“老师千万莫怪我修炼不勤，实是闷得狠了，还不如出去散散心，说不定进益得更快呢。”

　　虽然老子和元始的修为或者更高通天一头，然而性子却偏古板了些。三清之中，鸿钧甚是欣赏通天的随心而为、有教无类。皆因鸿钧开道场之时，大荒众生灵无论来历出身、任他是鳞羽毛介所化，俱能随意来听道，有所得益。看来，这通天倒颇有几分自己的真传。想到这里，他含笑点头道：“道友说得甚有道理，都道清修皆苦，却不知大智大德者并不拘形式场地，贵于清静无为而修心。”
　　通天喜得拍手大笑：“这话就该给我那两个兄长听听，看他们还骂我修炼不专么？”

　　二人喝罢第一轮茶，通天才肃容正色道：“有件事情要请教老师。”
　　鸿钧示意他说来。通天才放出袖中一缕魔剑之气，将在路上遇到冥河一事细细说来，末了问道：“老师可知此剑是何来历？虽然及不上魔主，但是十有八九与他有关。弟子觉得自老师讲道以来，虽然功德无边、教化天地万物，然而那些魔头也越发放肆，力量不可小觑。这般下去，若正气压不住邪气，生灵涂炭，可怎么好？”

　　听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鸿钧先是心里赞赏，随后方叹道：“龙凤大战未完，魔物便愈发施虐，天地间血腥弥漫，终是一场浩劫。为了清净乾坤、消除戾气，我竟不得不准备第二次讲道了……”
　　只是第二次讲道以后，罗睺离死期又近了一步。鸿钧本意劝化罗睺，然而一直以来毫无成果不说，魔门的气数近日来竟有着越来越繁盛的趋势。
　　魔门渐盛，意味着罗睺恶贯满盈，就是天道容不下他之时。这难道是不可逆行的命运么？

　　鸿钧心里微动，伸手在虚空中一抹，放出了一面玄光镜。
　　通天连忙凑上前看，只见镜中捕捉的是千万里外的光景，里面景色清晰，映出了一草一木、各类生灵的动作，与及风过虫鸣之声，自己就像亲身在那处观看聆听似的，不禁惊叹道：“通过一物而观天下，万事俱在掌间，老师这宝物果然玄妙。”

　　鸿钧看他一眼，微微而笑：“你怎不知千万年以后，仙道衰落，这仙家神通再也不稀罕。那主宰大地的生灵亦能和你我一般，上天下地、无所不能？这玄光镜，说不定也是平凡之物了呢。”说罢，却又有点儿后悔自己泄露了天机，要把话收回时已经来不及。
　　那通天也是个七窍玲珑的修行者。他听了这一番话，竟是元神一震，凝神想去，顿时心境澄明，暗想莫非是鸿钧无意中说漏天机。他也不说破，只笑着打科插诨：“老师这话说得奇了，既是仙家手段，怎就这般容易泄露了去？我虽好奇，但恐怕要活过千万年以后，方能亲身验证老师的话了。”

　　鸿钧指向玄光镜里，道：“你且瞧瞧镜中。”
　　通天仔细看时，镜里景色一变，忽地从青山绿水换做了厮杀的战场。耳边传来凄厉的龙吼凤嘶，场内遍地尸体，血流成河，惨不忍睹。随着镜头往上移去，只见天上满布愁云惨雾，不时有龙凤争斗撕咬在一处，龙鳞凤羽、黑烟烈火如雨点一般坠落，战况惨烈得犹如地狱。
　　鸿钧和通天看罢这满目疮痍，不禁为之动容。

　　通天抬眼望向鸿钧，只见他长眉微蹙，俊容带悲，和平日的面无表情甚是不同，别有一番风姿，不由看得呆了。
　　直至鸿钧喊了他两声，通天才干笑两下，道：“弟子只是有些吃惊，老师是凌驾于苍穹之上的圣人，本就该看破尘世一切，怎会露出如此伤感的神色。”
　　鸿钧轻咳一声，道：“既为圣人，便该心系天下苍生，以其祸福而己任，方是正道。”
　　通天忙道：“难怪老师决意再开道场，洗清这血腥罪孽，还天地一片清明。弟子受教。”又问，“紫霄宫既是老师的道场，不知老师当初成仙的福地在何处？也好让弟子见识一下。”

　　鸿钧又伸手一抹，玄光镜中现出覆着皑皑白雪的绵延山峰，正是那不周山。
　　鸿钧当初化形之时，不周山上现出奇景，冰雪消融、绿草鲜美。然而年日已久，常年寒冷的山峰也已再次被白雪掩盖。
　　鸿钧默默地看着那万年静谧不变的雪峰，思绪仿佛飘到千万年以前，和小黑兔一处共游的情景。如今却真是物是人非了。

　　镜中景色缓慢地移动，那白茫茫的雪地之中竟立着一人，身姿颀长，玄衣黑发，似乎在严寒中伫立已经很久。
　　鸿钧凝神望向那身影，只见他遗世而立，显得分外孤独。
　　那不是罗睺，又是何人？

作者有话说

　　我不会说下一章道祖和魔祖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