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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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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体有了怀疑的对象,只不过还不知道白锦堂如此这般动作,到底意欲何为。
离京之前,白玉堂曾数次前去探听自家大哥的消息,但得到的回信无一不是“东家收款去了,还未归。”“老板外出进货,尚不知何时回来。”
由此可见,白锦堂不是不在,而是在躲着他。
白玉堂瞧了瞧眼前这宅子,深深地担忧起来,心说,大哥他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儿吧?
展昭知他心中所想,伸手拍怕他肩膀。
“走啦走啦!什么都没有。”莫子言掸掸身上蹭到的土,“去那边看看,看完了就赶紧先回去吧,也不知道公孙那边怎么样了。”
三人边说边往棺材那边去了,脚步声渐渐几不可闻。
突然,有个声音幽幽叹道:“吓死我了,还以为被发现了呢!”
庞统:“唔唔唔!”——莫子言!
说话的是个姑娘,声音清脆悦耳,她笑道:“别白费力气了,他们听不到的。”
庞煜锲而不舍:“唔唔!”——展昭!
“哎呀,都说了听不见嘛!”小姑娘道,“这间暗室可是高人特制而成的,外面的声音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但里面的声音绝对不可能传到外面,更别提你现在说不得话了。”
庞统不理她,使劲蹬腿往前拱了拱:“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你们这帮笨蛋,我在这啊!
姑娘见他如此不识抬举,刷地一声从腰间掏出一把镶玉小刀,凶神恶煞地威胁道,“还叫?信不信我捅你哦!”
庞统回瞪——姑娘,太凶了,小心嫁不出去啊!
“老七,别闹!”这暗室中的第三人一直在细细凝听外面的动静,但闹腾的声音混淆了听力,他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你忘了咱们是干嘛来的了么?小心回去老大扒你的皮!”这话虽然严厉,但是男子的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回护。
庞统与这两人相处了两三日,大概知道他们应该是同一个组织的师兄妹,貌似感情还不错。
七姑娘听到“老大”两字,调皮地吐吐舌头,便不再大声言语,只拿刀柄戳庞统,小声嘟囔道:“都怪你,害得我被二哥吼,要不是我给你停了药,你现在还睡得像头猪呢!”说完,还是觉得不解气,又补了句,“恩将仇报!小人!哼!”
“……”庞统哭笑不得,这个丫头刁蛮啊!明明是你们先抓人的好么!
“二哥,咱们现在怎么办?”七姑娘问,“要不要提醒他们一下,那个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
“放心吧,公孙先生也来了,出不了事。”男子摆摆手,晒笑一声,“你还是担心下呆会咱们怎么离开吧!”
“这个好办!”七姑娘出手如电,唰唰几下,揭了脸上的面皮,又重新附了一张,打散头发,松松垮垮地绾了个发髻,摇身一变成了个佝偻老妇人。
庞统皱着眉,还沉浸在听到公孙策名字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七姑娘手脚麻利,趁着他茫然,出手勾画了几笔,硬生生地将一个英姿勃发的男子画成了一个塌眉歪眼,宽鼻大口的二傻子。末了,还在他嘴角边粘了个媒婆痣,上面长着根颤颤巍巍的汗毛儿……怎么看怎么喜感。
七姑娘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把衣服换上。”被唤作二哥的男子不知从何处找出了几件破破烂烂的衣服,扔给七姑娘一件,自己穿一件,然后帮庞统也套上。
庞统很配合地把衣服换了。
“这就对了。”男子笑笑,似乎很欣赏他这种“识抬举”的表现,“这里没人想要伤害你,你只要听话,等东西送来,我们必定送你平安回去。”
庞统了然地点了点头。毕竟也一起相处了几日,彼此之间还是有些了解的。
“二哥”的话里透了两个信息给他:
第一,他们两个与抓他的人不是一拨,他们会保护他的安全。
之前那些人给庞统吃了迷药,让他整日昏睡,后来这兄妹俩给他停了药,庞统这才慢慢恢复过来,但嗓子还是说不了话。庞统清醒过来过,作尽了幺蛾子,什么要喝水,要方便,喘不过气,装病,等等等等,只要是能想到的他都干了。也亏得这两位是个好脾气,要是别人早就一把迷药下去,图个耳根清净了。
名为监视,实则却是帮忙。因此,庞统觉得这两位不是穷凶极恶之人。
第二,他们要利用他换取很重要的东西。
这东西必然在跟他关系密切的人手中,庞统想,要不然也不会费劲心思抓他来了,而且只要东西一到,他就没用了。换句话说就是,他就是个筹码。这世上能爱他性命如己出的,必定只能是与他有血缘联系的父母和弟妹了。
但是太师府有什么值钱物件,庞统作为半个主子,自然是心知肚明。拿他威胁庞吉,换来一堆银票是没问题的,威胁庞煜那就只会换来一阵嚎啕大哭,最后还是一堆银票。
这样一想,庞统还真有点想念父亲和幼弟了,也不知他们现在在做些什么。
想到家人,庞统其实最担心快要生产的妹妹,思及至此,默默作着排除法的庞统心中大惊,登时出了半身白毛汗。
难道……这个物件竟是在皇宫么?
庞统心中暗叹一声——怪不得,如此大费周章。
“老七,走了!”男子搀着庞统,单手缓缓推开身侧的一处暗门,招呼七姑娘。
七姑娘应了一声,在昏暗的暗道中蹦蹦跳跳地跟上来,跳动的烛光将影子拉得七扭八歪,原本青春活泼的一个动作,因为套着一张老妪皮,显得格外诡异。
只盼他们千万不要伤到庞媛,不然……庞统看着眼前这条不知通向何方的道路,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展昭伸手要剥去棺木上面的附着的泥,还没等落下,忽见一条雪白的手帕递到了眼前。
“嗯?”展昭动作一窒,顺着手看过去,就见白玉堂一脸嫌弃:“用这个。”
知道白玉堂的洁癖,展昭从善如流地接过去,擦了擦那些半干不干的泥水,一条上好的苏锦就乌漆墨黑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五两银子啊!莫子言吐吐舌头,足够乡下一小户人家过上两个月了。早就听人说白玉堂财大气粗,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这做派竟比那些横霸汴京的公子哥还要阔绰些!
莫子言摇头,真是太招摇,太招人……恨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谁家要是有白五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纨绔,想必倾家荡产也是愿意的。
天下纨绔何其多,为何不算我一个!莫子言悲愤欲绝,忽地一只鸡毛掸子抽过来,脑海里蹦出了自家老爹那张苦大仇深的老脸……旖念未成,便“啪”的一声被戳破了。
莫子言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展昭“咦”了一声,身边的灯光也随之移动了,想来是打着灯的白玉堂也过了去。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莫子言凑过去,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靠,这是水晶的吗?”
擦净的棺木在灯火的照亮下,反射出不同寻常的光泽,似玉非玉,似石非石。伸手触之,所到之处只觉寒气逼人,说是寒气,倒不如说是阴气。
细细观察,众人发现棺木中黑气缭绕,看不清具体的情况,只是隐隐透出些许人形。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莫子言喉咙滚动了一下,只觉得嗓子有点发紧。
“你感觉到了么?”白玉堂看向展昭,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展昭点头,两人很默契地伸出握剑的那只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收回了内力……
在莫子言惊讶的目光里,游龙和巨阙同时开始兀自争鸣不止,隐隐似要脱鞘而出!
能让两柄神兵感到威胁的东西,绝对不会是善茬啊!
莫子言看了眼棺材,默默地退后两步,干笑道:“要不,咱们明天中午再来吧?午时阳气重,咱们多叫点人,到时候就算它是至邪之物,想来也必会乖乖投降。”
“也好。”展昭也觉得今晚发生的事情有点出乎意料,尚需要些时间来消化。
莫子言看向白玉堂,白玉堂一耸肩,他纯粹是来陪太子读书的,展昭没意见,他就更无所谓了。
难得意见统一,三人便不再耽搁,骑了马折回义阳府邸。
六日之前,开封,翠楼。
“回来了?”白锦堂斜倚在榻上,懒洋洋地打了声招呼。
初九表情严肃,直接单膝跪地,低头沉声道:“属下无能。”
多久没听到这个自称了?
白锦堂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初九跟了他十来年,除了开始那几年偶有失手,这些年下来已经很少见他这般了。尤其是两人情投意合之后,白锦堂许他挺直腰杆做人,常苦口婆心地教育他并不比别人低劣一等。
可惜这种谦卑是刻在初九骨子里的,一日为主,终身为主。在初九的心里,白锦堂永远都先是主人,然后才是情人。
白锦堂“哦?”了一声,语气里似有三分诧异:“没见着庞煜?”
他知道初九因任务失败而自责,为避免他钻牛角尖,所以表情淡淡,并不劝慰,也不命他起身。
“见着了。”初九道,“但庞煜和展昭、白玉堂在一起,属下无法靠近。”
“怎地这大晚上的……”白锦堂目光如电,“到底怎么回事?”
初九头也不抬地把如何到太师府寻人不着,如何跟踪庞吉一路寻到开封府,展昭等人如何连夜启程的事情说了。
白锦堂越听眉头便皱的越紧,一纸书册圈了个筒儿,拿在手里敲打良久,叹道,“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啊,罢了!”
“明日便是约定的最后期限。”初九抬头,担忧道,“若不见归元令,剑冢那边……”
“剑冢不是只有那些不问世事的剑痴的。” 白锦堂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笑道。
“那令牌……”初九还是不放心。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白锦堂道,“更何况那本就是给云瑞准备的,由庞煜带过去了,也并无不可。”
哎?那合着白忙活了一场?初九瞪着眼,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鸟窝,那模样真是要多傻缺有多傻缺。
白锦堂大笑着把他扶起来,心说,这可真是个实心眼的傻孩子。